況且繼續陪著三娘子跳舞,三娘子以教舞為名,把況且牢牢拴住,氣的玉公主臉都變色了,卻無可奈何,只能恨自己沒能早些想到這主意。
看到自己的老對手吃了這么大的虧,三娘子心里舒服極了,她之所以不想跟上任圣女早早回去,就是還沒舒服夠呢,這樣的機會她絕對不會錯過,也不能錯過。
上任圣女說的會什么大劫,況且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他帶人進入塞外,本來就是一件劫難,虱多不癢債多不愁,隨他去吧。
玉公主知道三娘子心里打的什么算盤,所以她表面上裝著一點不在乎,正在拉著曹德麟跳舞。
“曹大人,您以前是不是跳過草原的舞蹈啊,您跳的可比欽差殿下強多了。”玉公主不吝夸獎道。
接著,她又開始詢問況且有什么喜好,性格怎樣等等,她詢問的很委婉,似有若無,都是旁敲側擊。
她一張口,曹德麟這樣的老油條了就知道她想要什么了,倒也沒藏著掖著,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兩人跳著舞說著話,旁邊還有一個翻譯猴子似的轉來轉去,玉公主不懂漢語,曹德麟又不像況且似的會基本的蒙語,兩人說話只能靠翻譯了。
其余的官員跟侍女們跳舞就沒這待遇了,畢竟帶來的翻譯不多,不可能每一對跳舞的都配一個翻譯,所以這些人基本是在眉目傳情,其實心里都明白著呢,彼此都是逢場作樂,沒有一個真心實意,卻個個樂此不疲,樂在其中。
左羚和李香君坐在一起,看著這群人各種各樣的表演,打心里覺得好笑。這就像一臺戲,明明是假的,自己卻越演越真了。
“咦,你看,況且跳舞真還有進步了,不想先前那么難看了。”左羚看了一會詫異道。
李香君笑道:“他是對跳舞有心理上的排斥,若不然以他的聰明,早就學會了。”
“嗯,也就是三娘子公主能教會他,換了別人,誰也沒本事讓他打消這層心理上的排斥。”左羚贊同道。
籠罩在于都王子宿營地的灰霧終于在夜半時分散去了,留下三百多個活死人。
這些人**暫時還都活著,只是失去了靈魂,沒有了呼吸,但是皮膚依然保持著溫度和應有的彈性。
于都王子和幾個侍女凌亂地睡在帳篷里的地毯上,像躺在沙灘上的一群魚。
于都已經接近崩潰,頭發亂蓬蓬的,眼睛瞪得渾圓,嘴也張著。他是折騰了一宿。
上空那個生物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就第一個吞噬了他的靈魂。
這當然是玩笑,那個生物實際上是實在忍受不了下方美味的誘惑,這段時間,它體內的食物消化掉了不少,正好空出了一些地方,于是下面這些美味很快就全部進入它的腹中。
它吞噬的不單單是三百多個人,還有幾百匹馬的魂靈也一同吞噬了,對它來說,萬物都有靈,這個一點不假。
霧靄散去,如同大海退潮,一片廢墟似的荒漠上,裸露出的不是巖石和沙灘,而是三百多個似乎還活著卻一動不動的人偶,還有數量更多的馬匹。
一個斥候偶然間走過這里,見到了這幅景象,他大喊了幾聲,沒人回應,然后他又來到近前仔細查看,又試著大聲呼喚這些人。
他不知道這里出了什么事,這些人為什么都魔癥似的一動不動,叫他們也不答應,難道是夢魘著了?
可是夢魘著了也不是這樣啊,護衛們正在巡邏,有的人還騎在馬上,怎么看也不像睡覺的樣子,既然沒有睡覺,怎么能有夢魘?
斥候站立在那里愣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職責任,于是找到了有獨特標志的于都王子的帳篷,當他看到于都王子和那些侍女們睡在一起的景象時,感覺到的不是旖旎和刺激,而是無邊的恐懼。
他渾身登時冒出大汗,慌慌張張地出了帳篷,卻被地上的一個侍女絆倒了,然后他想站起來,忽然感到腳下猶如虛空,身子如同沙包。
他費盡全身力氣爬出了帳篷,趁著自己意識還算清醒,從懷著取出一個火箭,燃放后扔到空中,然后他就昏過去了。
“不好,三弟出事了。”
在五十里外帳篷里一直未眠的七公主,終于等來了這個不幸的消息,當她看到了那枚升天的火箭,心里一下子就收緊了。這是她派出的斥候發回來的,意味著十萬火急,緊急求救。
“快去請二王子,全體拔營,馬上出發。”七公主毫不猶豫地發出命令。
宿營地立刻亂了起來,人奔馬跑的,還有人大聲呼叫傳令。
“怎么回事啊?”二王子薩蠻披著衣服走出帳篷,睡眼惺忪地問道。
“快點穿好衣服,一定是三弟出事了。咱們得馬上趕過去營救。”七公主快語道。
“不可能,草原就是咱們的家,咱們才是草原上的主人,在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薩蠻昨晚喝的多了些,到現在酒還沒醒透呢。
“快醒醒吧,酒鬼,真的出事了,不是玩笑。”七公主恨不得給他一馬鞭子。
好在七公主威望素著,不用二王子下令,他的手下人已經列好隊形準備出發了。
兩個侍從過來幫薩蠻穿好衣服,為了保險,還給他穿上盔甲。
“真的出事了?三弟會遇到什么事情?”
他的手接觸到冰涼的盔甲時,酒意猛然醒了一半,往常都是這樣,不到危險時刻,侍從不會給他穿上盔甲。今天二話不說給穿上了,而且如此迅捷,這就意味著前方很可能有大戰。
“好啊,老子又有仗打了,看看是哪個不開眼的混蛋來找死。”
想到要打仗,薩蠻血液里的好戰因子都活躍起來,整個人也都立馬精神起來,身體里那些酒意全都散發出去了。
“出事了,這是我族的示警求援火箭。”
況且營地里,迭木兒花也看到了那枚火箭。
在靜謐的夜空里,一枚升空的火箭在幾百里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哈桑和烏蒙也都怔住了,他們當然能認出來,這是兀良哈一族的求救火箭,他們兩族也都有類似的火箭,只不過顏色和炸開時形成的圖案不一樣。
“這他奶奶的還真出事了。圣女果然是個烏鴉嘴。”烏蒙小聲嘟囔著。
哈桑望著火箭升起的地方,正是于都王子回去的方向。
可別是于都王子出事了。他想著,一種不祥之感籠罩了心頭。
從遠處看著那枚火箭,當然算不出里程來,只能辯明大致的方向,不過即便約略來算,怕是也在一百里之外了。
“殿下,我得馬上回去,有急事。”迭木兒花走過來對況且道。
況且和周圍的人都被火箭升空的動靜驚動了,全都仰臉望著那個方向。況且并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總之不會是什么好事。
長城上示警是點燃烽火,其他的地方沒有那樣巨大的烽火,就只能使用火箭,這些火箭都是委托焰火廠家特地制造出來的,專門用來示警和求援。
錦衣衛也有類似的裝備,他的車里就帶著好多。
“迭木兒花大人,您現在急也沒用,火箭升空的位置至少在百里開外,你就是趕過去怕也得明天上午了。”況且寬慰道。
“那我也得去,這是族里的規定,凡是見到求援火箭的人必須以最快速度趕過去。”迭木兒花道。
“好吧,我派人送你出去。”況且叫來幾名護衛送迭木兒花出去。
現在營地內外遍布明樁暗卡,迭木兒花如果沒人護送,真還走不出這個營地。
迭木兒花走后,大家都議論紛紛,猜測是兀良哈族究竟出了什么大事。
這事蹊蹺,大家都有點糊涂了。兀良哈可是強族啊,他們的人在草原上從來沒人敢惹,怎么會有人發出十萬火急的求救火箭,這究竟是那一路狂暴之徒,竟敢對兀良哈的王子下手。
“嗯,大劫的味道更濃了,草原上怕是要亂一陣子了。”白蓮教上任圣女做出了預言。
“殿下,那邊好像是于都王子返回的方向,不會是這個王子出事了吧?”苗八遠望星空深處的火焰問道。
“很有可能。”上任圣女言簡意賅。
“這下熱鬧了,兀良哈的人不會吃這個啞巴虧的,只是不知該誰倒霉了。”苗八有些幸災樂禍道。
“于都王子?不可能吧,他可是帶著好幾百號人呢,就算有人吃了熊心豹膽,也不一定弄得了他。但這火箭升空又是什么意思?”一個白蓮教的長老搖頭道。
他知道于帶著的貼身護衛都是些什么人,就算對陣千人也絕對不會處于下風。
大草原上尊貴的王子們外出時,經常會帶一些道行高深的喇嘛隨行保護。這次只是來送禮,估計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所以才沒調那些活佛隨行,即便這樣,白蓮教的這些長老還是想不出,怎么會有人敢于撞兀良哈這道鐵壁,難道不怕把腦袋撞壞了?
“會不會是意外?他們進入了什么絕地里了?”也有的長老猜測道。
草原上有許多地方是絕地,只要進入了基本就別想出來,這些絕地有的是固定的,大家都知道,所以只要有向導或者熟悉路徑的人,都不會誤入絕地。
但是還有些絕地是移動的,誰也不知道究竟在哪里,有許多人就是誤入了這種移動的絕地,一去不返。
“很有可能。”苗八認為這種猜測有道理,表示贊同。
“大家都別瞎猜了,我說過,這是劫難,是大劫的味道。”上任圣女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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