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走了,可是又擔心你,過來看看你。”路行人陰沉著臉道。
“大人,我這次不會有事吧?”秦端明惶恐道。
“有事沒事就看老弟你自己了,這次我幫不了你。”路行人在一張椅子上坐下。
秦端明站在路行人身旁,躬身道:“大人,您這話怎么?”
“怎么,你自己還不明白嗎?兩個指揮使縱容屬下當街械斗,這事可大可,大了就是丟官罷職,還可能下獄。如果化了,也可能就啥事沒有,你還在這里置氣做什么,趕緊的讓你那些關系動起來,把你的事化。記住,這次別咬況且了,你斗不過他的。”路行人道。
“為什么,我為皇上效命多少年了,還不如他一個毛孩子?”秦端明不服道。
路行人氣的真的想揍他一頓,這得多傻逼才能出這話啊。
你為皇上效命多少年?那是你在享受皇上的恩典,皇上就需要你效命了?想為皇上效命的多了,干嘛非得用你。
他有些氣餒,當時自己腦袋被門擠了,還是上街被驢踢了,怎么就提拔這么個人上來,現在不僅給他丟人現眼,還影響他的仕途。
“他一個毛孩子?你還真能出這話來,我跟你吧,你真的不如他。別的不,他家里就有兩張免死鐵券,別跟你械斗,就是把你殺了,皇上也得讓他用免死鐵券免罪,大不了讓當地官府監管,你行嗎?他是功臣子弟,天生就比咱們高貴,你拿什么比?”路行人咬牙切齒道。
“可是……”
“可是什么,我你腦袋是不是被燒酒燒壞了,干嘛跟他過不去,上次你跟他起了沖突,我一直想哪天給你們化解,你倒好,直接干出這事來。這次的事據我分析,皇上把你們關在這里看管,表面上看是保護你們,怕你們被九門提督的人抓去,怕你們被文官們蹂躪,可是皇上是在保護你還是保護況允明,你真的感覺不出來嗎?”
“這……大人,他有什么能耐讓皇上如此看重?難道就因為他是功臣弟子,功臣弟子多了,咱們也不是沒見過,皇上從來沒這么偏心啊。”秦端明還是想不明白。
“我只是耳聞,皇上近來可能要有大動作,要辦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況允明很可能是皇上要做這件事的先鋒。你想想自己都干了什么?你在這節骨眼上跟他作對,不是變相跟皇上作對么,老弟,你還想得好嗎?”路行人咬著牙斥責道。
“這……”
秦端明一屁股坐到地上,此時他才意識到問題有多嚴重,他經常在宮里值班,路行人的這事他也零星有所耳聞,卻沒想到皇上會讓況且主導這件事,否則,就是借他一萬個膽,也不敢惹出這等事端。
“老弟,你明白了吧,趕緊的,讓你那些關系都動起來,且不保住你的官職,先保住你的腦袋吧。”路行人完,悄悄出門走了。
秦端明在冰涼的地上做了良久,這才如夢方醒,急忙坐到桌前,開始寫信,然后讓人送出去。
“什么,況且被抓到南鎮撫司了?究竟怎么回事?”張居正晚上回家時才得到消息,當即震驚的失聲。
他雖然不明白皇上重用況且的真正用意,但皇上把況且下獄這還是太出他意外了。
“張大人先別急,是這么回事。”
來報信的是周鼎成,他已經跟況且聯絡上了,是況且來讓他送信給張居正,外帶明情況,讓張居正放心。
“哦,暫時沒事就好,你放心,我明天上朝就跟皇上要人,一定要把況且要回來。”張居正道。
“大人先不要這樣做,他就是怕您這樣做,才叫我來的。他要等到皇上后續旨意下來,再做決定。”周鼎成道。
“可是,皇上一旦下旨意就很難改變了,還是應該在事情沒有進一步惡化前把他救出來。”張居正也是急了。
況且到北京后,陳慕沙可是把況且交給他照顧的,如果況且出了意外,他也不好向老友交代。
他這樣一,周鼎成心里也沒底了,不知道是不是讓張居正明天就想法搭救況且出來,還是像況且的那樣繼續耐心等待。
周鼎成明白,況且是想借此摸清皇上的心思,看看皇上對他的用心,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我知道他是想測試皇上對他的心思,可是現在他是用命來測試。”張居正對況且的意圖也是一清二楚。
況且上次上書請求皇上開放海禁,就是一次測試,這次測試況且贏了,卻被皇上硬派給一個要命的差事,如果繼續測試下去,還不知怎么樣呢。
張居正對皇上是有影響力,但也有一定的限度,他現在比較有把握的是,高拱對況且十分欣賞,如果他和高拱聯名向皇上要人,勝算就比較大了。
但是如果皇上已經下了旨意,他們也沒法讓皇上收回成命,金口玉言嘛。
“如果真到了危急時刻,我們就闖進去把他救出來。”周鼎成想了又想,還是決定稍微透漏一些,這樣也可以讓況且按自己的心意辦。
“你們?劫獄?”張居正沒聽明白。
“是我還有武定侯、英國公府的人,我們在里面安插了幾個自己人,能靠近況且,關鍵時刻能悄悄把他轉移出來。”
“哦,那樣就好,如果事情出了變化,你們就把他轉移出來,然后帶到我家里來,過后的事我跟皇上交涉。”張居正這才放心。
“多謝大人。”周鼎成躬身施禮。
“不用謝我,我是他在北京的保人,當然不能讓他出事。還有他家里需要我做什么不?”張居正又問道。
“不用,大人,家里一切還是跟原來一樣。”
周鼎成只是過來替況且傳個話,真沒想到張居正如此仗義,一般到了大學士這個高位,基本都跟徐階差不多,就是官場老油條了,情意、交情什么的自然都看得非常淡,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和官位什么都可以背棄。
周鼎成走后,張居正讓人通知外面要求接見的人,今天謝客,一律不見。
他坐在桌子前,想著昨天剛和高拱面見皇上,共同研究開放海禁的事。最麻煩的就是開放后如何能守住朝廷的利益,官軍常駐難度極大,但不駐留,開放就是一句空話,沿海依然是豪族的盛宴,跟朝廷利益一關系沒有。
皇上笑著,這些他已經有了準備,交代給內閣的事,就是如何擺平外廷大臣們的反對。張居正和高拱這才明白皇上啟用況且的目的,卻又不敢相信,況且一介書生,何德何能擔此重任?他又如何能帶人常駐沿海地區,保住朝廷的利益?
雖然他們心里明白,況且這次被授予重任肯定跟開放海禁有關,但皇上如此不按常規的超級擢升并委派給他近乎不可思議的任務,還是讓他們心里發毛。皇上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凡事欲速則不達啊。
從宮里出來后,高拱還笑著問張居正,他是不是對況且的什么情況缺乏了解。張居正只好苦笑他也不知道更多,現在看來他的確對況且缺乏了解。
當然,這正是張居正的高明之處,高手做人的訣竅,往往是一半糊涂一般清醒,這樣方能進退裕如。
張居正想了想,即刻寫了一封信,然后叫來仆役,道:“馬上送到高相府里。”
仆役拿著信趕緊出去找人送信了。
張居正又開始寫信,一連寫了六封信,都馬上派人送了出去。
“什么?況且被抓了?”
高拱看了張居正的信,也是大驚,況且還送了他一萬兩銀子了,這個人他得想辦法幫一幫。
張居正的想法也很好,他也開始寫信,他寫的更多。也都是馬上發了出去。
第二天上朝時,有十多個文官出列,向皇上提請開放海禁。
這十多個文官一提出,所有大臣都感到風向變了,他們認得出,這些人都是高拱張居正圈子里的人,這些人提出來,跟高拱、張居正提出來如出一轍。
這些天,言官們依然是猛烈彈劾況且,隨之六部三省寺也都有人開始加入彈劾大軍。不過皇上始終不表態,這些人在猜疑的同時仍然猛攻不已。
現在這些文官態度一亮出來,幾乎所有人都明白了,大勢所趨,開放海禁一事已經無法阻攔了。高拱張居正乃是皇上心腹,如果這些人的提議是出自高拱張居正,那么高拱張居正又是出自誰的授意?不言而明。
皇上也略微有些吃驚,不是好了循序漸進的嗎,怎么這些人提早開始動作了。
但他馬上明白了,這些人今天集體倡議開放海禁,是在為況且表功,也是在站隊,因為況且才是開放海禁的第一個人。
皇上看向高拱、張居正,這兩人也看向他,了頭。皇上明白了,這兩人是在要保況且。
張居正保況且是正常的,畢竟張居正和況且的交情誰都知道,可是高拱怎么回事,他跟況且應該沒私交啊?
大殿上的文官們雖明白過來,可是原來那些瘋狂彈劾況且的人現在更瘋狂了,他們開始針對剛剛提出開放海禁的大臣,兩方就在大殿上開始了大辯論。
反對的一方死死抱住終極法寶:太祖寶訓不可更改,誰敢擅議修改太祖寶訓,誰就是亂臣賊子,當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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