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況且跟人賭氣,指使手下打架斗毆,被皇上抓到錦衣衛鎮撫司了?”
得到魏國公的快報,陳慕沙真的急了,非要馬上進京找皇上要說法,要帶著自己的弟子回家。
“他還真是不省心,好斗的性格不改,這回闖禍了。”石榴擔憂道。
“只是看管,不是收監,過兩天就放出來了,他的差使還沒開始干呢,皇上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把他怎么著,就是收收他的心。”魏國公勸道。
魏國公在北方雖然沒有在南方這樣的資源和人手,在北京還是有不少眼線的,朝廷的動向更是每天都向他匯報。
“那也不行,皇上這事做的完全沒有道理,況且一個文人,干嘛硬讓他干錦衣衛的勾當,如果要想羞辱我就直接沖我來,不用拿我的弟子出氣。”陳慕沙氣呼呼道。
“你別著急啊,這是張居正的來信,他說況且的安全由他負全部責任,決不會出任何意外,張居正現在的地位你也知道,有他在,你還用擔心嗎?”
小王爺笑道“這小子還真有本事啊,在北京也敢挑起械斗,我都沒這個膽子,要在南京還行。我說老師咱們以前是不是都看錯這小子了。”
石榴惱怒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一邊幸災樂禍。”
小王爺笑道:“我哪里有幸災樂禍了。你們放心吧,內閣就有高相、張相、徐相會為他說話,外圍還有武定侯府、英國公府、定國公府、榮國公府能說上話,上次就是這幾家聯名保況且的,現在他可比在南京能耐大多了,背后有這么多人為他撐腰,可以說整個北京城找不到這樣主兒,你們還為他操心,啥事沒有。”
他這么一說,陳慕沙略微放心下來,石榴也點點頭,他說的不無道理,在北京想找出這么個背景深厚的人也不容易。
武定侯、英國公府他們知道,武定侯是姻親,英國公夫人跟況且很有交情,怎么來的他們至今也不清楚,只是定國公府和榮國公府為何也大力支持況且,這就讓他們感到匪夷所思。
這兩家公府地位崇高,在北京的地位相當于在南方的中山王府,只是沒有實權而已,朝廷對他們待遇優厚是無人能比的,不管有什么好事,他們都是排在第一和第二,中山王府都要排在后面,更不用說遠在云南的沐國公府了。
“是啊,我猜這次況且如此做是有原因的,這小子看上去年輕識淺,其實心里是有丘壑的,你看他到北京大半年,跟京城那些大佬處得多好,而且來往還不多,他跟徐相更是從未私下往來過,徐相還是明里暗里幫著他,高拱不用說了,那是很難相處的人,況且跟他處得也不錯。”魏國公笑道。
小王爺道:“您是不知道,這小子馬屁功天下第一,當初就是用馬屁功把老師拍迷糊了,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呢。”
魏國公笑罵道:“放你娘的狗屁,那些大佬是拍馬屁就能交好的?你試試看呢!”
小王爺這一頓插科打諢,倒是讓陳慕沙和石榴寬心不少。
陳慕沙一直想去北京,他就是不放心況且,若不是因為魏國公每次都是想出各種辦法苦苦留住,再加上他不想石榴跟著一起路上吃苦,早就去了。
他本來就是一肚子氣,在蘇州待的好好的,硬是被嘉靖帝安排到玄武湖中心島上來,美其名曰,讓他靜心讀書,然后為國家“鼓吹休明”,其實那就是軟禁。況且當時也是被軟禁在南京城里,由魏國公監視居住。
現在隆慶帝繼位,根本不發話,他也沒法私自回到蘇州老宅,只能繼續住在這里。
這里的環境雖說比蘇州老宅強很多,是一方寶地,可是在陳慕沙心里,這里再好也不如蘇州老宅住著安心。也有許多大人物垂涎這里,但這里屬于皇家資產,沒人能夠實際占有。
此時,有人給石榴送來一封信,石榴打開后,卻是左羚。
原來左羚知道了況且的事,是武定侯傳的急信,借兵部十萬火急的文書發來的。公權私用,什么時候都不缺,明朝尤其多,有的武將干脆把軍隊霸占了給自己家修建府邸別墅,用朝廷的軍餉支付勞務費。
左羚原來還有些猶豫,主要是舍不得孩子,現在她毅然決定,三天后就上路,所以給石榴發信告別,也是問她有沒有信要帶或者捎什么東西。
這就是禮貌性的問候,左羚知道,石榴要發信會借助中山王府的網絡,寄東西也是一樣,不過她們從沒寄過東西,都知道況且不缺錢,在北京什么東西都能買到。
石榴看了左羚的信,有些動心,想要跟著一起上路,看看魏國公,還是嘆息一聲,她根本走不出南京城,除非以死相逼。
“左姑娘要去北京看況且?”小王爺笑問道。
“人家說是去做買賣,不是為了況且。”石榴笑道。
“欲蓋彌彰。”小王爺點評道。
“左姑娘要去也好,況且那里人丁實在太少了,不過這路上的安全怎么保證?”陳慕沙皺眉道。
“這好辦,要不我送她去北京。”小王爺躍躍欲試。
“算了,你不奉旨進京會有麻煩,還是派二百親兵護送吧,他們武城侯府也會派人。這些親兵不用急著回來,就在況且身邊效力。”魏國公道。
明制親王沒有圣旨宣召進京等同謀反,其實親王不要說進京,就是出城祭祖都得圣旨批準,王府就是富貴囚牢,一點都不摻假。
“師弟很喜歡我身邊的女護衛,我送他二十名吧,正好保護左姑娘。”小王爺斜眼看著石榴,看她是否吃醋。
“好啊,我本想送些丫環過去,可是丫環們身子太嬌弱了,路上怕是受不了,你那些女護衛倒是正好。”石榴道。
“師妹,我送的那是女護衛,不是丫環。”小王爺的臉登時黑了。
三天后,左羚果然上路了,武定侯府聽說中山王府派了二百親兵后,就派了三百親兵,一共是五百人,都是精兵強將,這五百人上路浩浩蕩蕩,沿途決不會有任何盜匪敢招惹他們。
左羚帶著一些丫環婆子還有一些管家伙計上路,既然說要去做生意,就得做做樣子,而且她真想去北方做生意,這是她多年來的愿望。
太夫人和侯爵夫人送出大門外,武城侯則親自帶人送出城外百里開外。要不是有規定,他也會親自送到北京,當然得侯爵夫人同行,不然大伯子送弟媳婦這事好說不好聽。
“弟妹,真想跟你去啊,我都十多年沒有回娘家了。”侯爵夫人跟左羚依依惜別。
“嫂子,讓他們來看你就是,你何必回去,北方哪里有南京這樣人杰地靈。我若不是為了做買賣,也不會這樣做。”
“你做的買賣不就是二弟一個人嗎?你不用擔心,我父親來信,說二弟不會有事的,皇上這次讓人看管他實際上是保護他。”侯爵夫人道。
左羚臉一紅,然后正色道:“就算他過得好,我也是惦記,他不在眼前總是心里發慌。”
“你就是想男人了。”侯爵夫人捏著她的面頰道。
太夫人則是在門外站了一會就回去了,妯娌兩個要不是武城侯最后催促,光這告別也能持續三天。
上路后不久,左羚發現前方有一隊人馬,看樣子護送的是女眷,她正通過車窗看著,忽然一個丫環叫道:“那不是李香君姑娘嗎?”
左羚一看,果然一輛車里坐著的是李香君,她忙讓人叫住前面的車隊,然后下車走向李香君的香車。
“左姑娘,您這是?”李香君從車里走下來,看到左羚也是一怔。
“我去北京啊。”左羚道。
“巧了,我也是去北京。”李香君道。
兩個人霎時間都明白了,去的是同一個地方,找的是同一個人,本來她們就是一家人。
于是兩隊人馬合在一起,左羚和李香君干脆坐在一輛車里,說起話來。
原來李香君在南京過著枯寂的日子,儼如出家人一般,不過她倒也沒什么埋怨,只是想念況且,沒有況且在身邊,就像沒有繩系著的風箏似的,沒了根。
鹽幫的人當初可是在況且身上下了血本,哪里能讓況且這根線斷了呢,于是跟李香君商量,問她是否愿意去找況且,李香君當然愿意,于是鹽幫就組建了一隊人馬,護送李香君還有三個丫環一個小廝上路。
鹽幫的人雖沒有這些精銳親兵驍勇,可是鹽販子都是亡命徒,真要斗起來也夠難纏的。唐朝末年,就是黃巢領著一幫私鹽販子把大唐王朝弄了個大窟窿。
護送的親兵都知道況且有個外室,就是蘇州第一名妓李香君,但見過的人不多。既然是況且的女人,當然跟左羚一樣,于是跟那些鹽販子商量了一下,讓他們回去復命了。
整個車隊一共有幾十輛馬車,數百匹馬,清一色的精銳騎兵,一路上煙塵滾滾,過往州府都是驚駭不已。
“況且,你還好嗎?我們來了。”
在車里,左羚和李香君遙望著北京的方向,在心里共同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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