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香君心中喜悅,甚至有些感激,況且甘愿為了她舍棄別人,她自然能體會出那一片赤誠之心。 “來吧,我想真正的放肆一次。”李香君忽然紅著臉,大膽說道。 況且苦笑,心中凜然,知道李香君這是要放出全部的手段了,他也沒法拒絕,只好咬著牙奉陪到底了。 第二天上午,劉守有找到他,拿著一份名單給他看。 “好好瞧瞧,里面有沒有你要保的人,要有的話趕緊說,現在還來得及,一旦呈報給皇上,一錘定音,可就沒法更改了。” 況且從頭看了一遍,名單還真長,而且他看著每個名字后面的處置意見,更是大吃一驚。 “大哥,你這也太狠了吧,雖說上面這些個個都是王八蛋,沒一個好人,可也不必都整治的這么狠吧?”況且咋舌。 “你小子一貫心狠手辣,怎么發上慈悲了?我可沒你狠,至少沒把他們全部除名,都留了活路。”劉守有笑道。 “兩碼事,這些人可都是為皇上效命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吧,真都要一棍子打趴下?再者說這打擊面也太廣了吧。” 況且今天真是特別心軟,也許跟李香君昨晚歡會的余韻猶存,心里依然充滿著甜蜜的幸福感,見不得這些兇殘的事。 “你就說有沒有你要保的人吧?”劉守有些不耐煩了,他還急著進宮呢。 “沒有。”況且又仔細看了一遍,確認上面沒有駱秉承的名字,肯定回答。 “那就好。”劉守有受夠了他的磨嘰,拿著那張名單匆匆走了。 “劉大人找你什么事?”周鼎成過來問道。 現在他正式坐鎮衙門這里,況且很少在這里逗留,除非有重要的事回來處理。 “皇上的鍘刀要落下來了。”況且嘆息道。 “最好全斬了他們,沒一個好東西。”周鼎成更激進。 錦衣衛里沒好人,況且先前也是這樣認為,可是現在自己也是錦衣衛的人,而且還是頭兒了,以后第六衛會不會也要被人罵沒一個是好人?會不會也有這一天? 他正要出門,駱秉承如喪家之犬似的來了,見面就拱手問道:“老弟啊,我這次沒事吧?” 況且笑道:“我都答應你了,你還不放心?” 駱秉承苦笑道:“兄弟,你別怪我,現在總部那里就像陵園似的,人人都跟死了爹差不多,我也是實在坐不住了,才來討個準話。” “放心吧,劉大人剛從這兒走,名單上沒你,我從右到左看了三遍。”況且認真道。 他能理解駱秉承的心情,這可是關乎后半輩子的大事,誰能不恐慌。 “那就好,多謝,多謝。”駱秉承站起來連連拱手。 他知道,這次要不是況且,他恐怕很難逃過這一關。皇上是要殺雞給猴看,懲戒為主,所以整肅力度是空前未有的。 “你沒事,別人的事你也不要管了。”況且道。 “當然,現在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誰還能管得了別人的事,那些人現在還在挖空心思找門路呢。”駱秉承滿臉的驚喜道。 況且想了想,大校場那里有戚繼光照應,自己這個上午不去也沒關系,看著駱秉承的樣子,倒是有些可憐他,就陪著他喝茶,然后中午找個地方喝酒。 “你說皇上干嘛對錦衣衛下如此狠手,其實最該整治的是軍隊,無論是京軍、邊軍還是各省的官軍。”況且發牢騷。 他真的認為這次錦衣衛被整肅有些冤枉,起因不過是唐遂、龔繼業他們在北京城外被滅掉了一半的精銳,還有一個指揮同知一個指揮使殉職,另外錦衣衛都指揮使也被刺客一人潛入一百多護衛嚴密把守的室內殺掉。 這就成了錦衣衛不堪一用的證據。 可是況且心知肚明,那三個刺客一定是有別的原因才滅掉了城外的一半錦衣衛人員,殺掉了都指揮使,如果他們不是有所顧忌,或是為了留下明確的信息的話,完全有能力把所有人全都滅掉,根本沒有任何懸念。 那種人根本不是錦衣衛的人所能抵擋的,只有大內侍衛這一級的人才能跟他們爭鋒。 所以在況且看來,官軍才真正應該整肅。 明軍并非人數不多,裝備不好,更不是戰斗力真的那么弱,關鍵就是將帥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不肯為朝廷拼命,外寇侵入,只是顧著保住自己的勢力,有多遠就逃多遠,外寇退出時,他們跟在后面等著撿便宜,還能撈點軍功。皇上和文臣們對此恨之入骨,卻是沒辦法解決。 “皇上當然只能對咱們下手,整治軍隊談何容易,各省有各省的利益,京軍、邊軍都有勢力存在,皇上就是想動也很難啊。”駱秉承嘆道。 “軍權不是歸皇上一人所有嗎?” “話是那么說,按說整個國家也是皇上一人說了算,但是能真正做到嗎?”駱秉承喝了一杯酒道。 況且明白了,看來不止軍隊中有派系,軍隊在朝廷里也是各立山頭。想到張居正支持戚繼光,其他人自然也就會支持別的將領,這種關系不就是山頭嗎? 嘉靖年間,軍隊將領基本都是嚴嵩的人,嚴嵩倒臺后,應該被徐階等人瓜分了吧,現在究竟形成了怎樣的局勢,也不是他能弄明白的。 況且慨嘆,他最痛恨的就是晚明時期的左良玉,坐擁五十萬精兵,不想著跟大清軍隊戰斗,收復故土,反而天天吵著要清君側,跟晚明小朝廷賭氣發狠,最后他一死,他兒子帶著五十萬大軍投降了大清。 如果這五十萬大軍拼死跟清軍作戰到底,收復舊山河不是沒有可能。 張居正一直支持戚繼光練兵,大概也是看出了官軍的習氣太重,已經不堪重用了。 然而練兵畢竟只是很小的一塊,原來的大量官軍也無法裁掉,依然占用了龐大的軍費。這幾乎就是個死結。 況且想著這些,腦袋都有些疼,他不知道皇上天天想不想這些問題,如果天天想的話,一定得愁死。 “兄弟你這里是不是也有鎮撫司的編制,能不能把我調過來。”駱秉承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他有自己的想法,這也是他找過來的主要目的。 “到我這兒來?也可以吧?我這里編制還不健全,現在也沒有案子,所以還沒考慮鎮撫司的事。” 完整的錦衣衛系統當然要有鎮撫司,掌管本衛刑名,北鎮撫司只是從原來的錦衣衛中分離出來的,專門處理謀反大逆等大罪,這當然是表面上的說法,實際上凡是皇上想要親手處理的案子都交給北鎮撫司,北鎮撫司也就有了詔獄的美名。 “我知道,只是說將來你成立鎮撫司的話兒,能不能想法把我調來?”駱秉承真想在況且這里干,在錦衣衛總部太兇險了,一步走不好,就會掉進坑里。 “行,真要成立的話,那個職位給你。” 對第六衛將來留守北京這一塊,況且不是很看重,也沒花費太多心思在這上面,一直讓周鼎成和趙陽籌劃著。 況且也不急了,和駱秉承慢慢說話。 駱秉承酒酣耳熱,說了不少嘉靖年間的往事,況且聽得津津有味。 這些你看多少史料都沒用,根本不會有人記載這些秘辛,這些秘辛都是關于錦衣衛、關于朝廷一些大人物的事。 不久,周鼎成和趙陽也過來喝酒,況且就把兩人叫來一起坐下。 “你們這些日子把咱們鎮撫司的編制梳理一下,駱大人有意到咱們這里來發展。”況且道。.. 駱秉承連忙站起,向兩人拱手行禮,請日后多照顧應云云。 周鼎成和趙陽對駱秉承印象很好,畢竟況且身陷囹圄時,就是在駱秉承的地盤上,駱秉承那時對況且非常照顧,寧可自己憋屈,連自己的辦公室都騰給況且用。 雖說這些有高拱張居正的緣故,但如果駱秉承有心暗地里下黑手的話,也是很難設防的。 四個人坐下一起喝酒,周鼎成想了一下道:“劉大人那里不會怪咱們挖墻腳吧?” “他那里沒事,我到時跟他說去。”況且一口擔承。 “那就沒什么問題,宮里應該會同意。”周鼎成道。 “兄弟,我以后就跟周大哥一起在這面辦公了,大校場那里就不去了,行不行?”趙陽嬉笑著問道。 “行啊,那有什么不行的。”況且笑道。 趙陽這是在宣示主權了,自己要在將來屬于自己的地盤上為自己干活,不去給他白打工了。況且當然不在乎,只要是在第六衛,就都是在給他干活。 四個人就算是錦衣第六衛的高級官員了,還是第一次聚在一張桌上喝酒,很有些開業大吉的味道。 況且的確很喜歡駱秉承的厚道,在南鎮撫司那個地方,還能保持這種人性的良善的確不容易。 兩人也是共過患難的,駱秉承就成了他從外面調進來的第一個人,至今為止,他依然堅持著不肯從外面調人,而是自己培養,好在皇上也沒給他塞進來任何人,真的是一副完全任他自己折騰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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