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任命官員,尤其是大員,都要核實自己填寫的履歷,至少查清祖上三代的大事,至于錦衣衛大員,由于可能近距離接觸到皇上,非查清祖宗八代不可,履歷上有任何污點或者查不明白的,都會被拒之門外。
羅西原本是吏部郎中,所以趙陽以為羅西找況且喝茶,是在為了吏部干活。
況且也一直納悶,皇上是如何查清自己的履歷的,按說任命一個錦衣衛都指揮使必須要查清祖上八代,不過連況且都不知道自己祖父那一輩的事,皇上如何查得到?如果查不出來,皇上又為何有此任命?
“會不會是吏部在查我的履歷?”況且自言自語道。
究竟怎么回事,況且心里是既清楚又糊涂。說清楚呢,鳳陽那件事,他的確是中心人物,人家羅西沒找錯人。說糊涂呢,護祖派和空空道門想要查到的真相,就一天不會放棄,不過他們永遠不會查出真想根本就不存在,因為他們不會相信況且知道的真相。眾人皆不信的真相,那還叫真相嗎?
關鍵是,這個真相其中也包含著況且的身份,如此說來,他的身份也是一鍋粥,各人可以說出不同的答案。有說他是先皇私生子的,也有說是當今皇上私生子的,這都不靠譜。但是皇上如此偏袒他,把自己的內帑拿出來給他揮霍,這也是真的,誰都清楚皇上的腰包不好隨便掏,他就掏了,而且洋洋得意的,這到底咋回事呢?
再說了,鳳陽那件事,動靜那么大,皇上為什么視而不見?空空道門也就罷了,吏部一下子損失那么多干將,皇上能不知道嗎?
讓一百多人眨眼間消失,這世上的確沒人有這種能力,有這種能力的人肯定已經不受人間世界的拘束了。皇上難道不畏懼這股勢力嗎?
趙陽笑道:“也許羅鬼子想跟你交朋友吧,那人最擅長的就是廣交朋友,據說他江湖上的朋友特別多,不乏高人隱士。”
況且搖頭,隨后把話題岔開,跟趙陽閑聊起別的事來,他不想把趙陽帶進這個漩渦里來。
“什么?羅鬼子找上公子了。”
在一所道觀的廂房里,一個人聽到周鼎成的匯報后大驚失色。
“師叔放心,他沒事,人好好的回來了。”周鼎成說著話,上下牙齒還有些打架。
“可是怎么會這樣,這些年來采取了各種措施,就是想要把公子隔絕在危險之外,難道羅鬼子發現了公子的身份?”那人臉色發白地道,眼珠則是不停地轉著,在思考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知道況且真實身份的都是上層人物,中層人物也有幾個,卻都是精挑細選、絕對忠誠可靠的,這也就意味著不管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對勤王派來說都不是好事。
如果是底層出了問題,并不會危害到組織本身,只要把相應的環節摘除就是,不過是損失一些人,不構成根本性的傷害,可是上層一旦出了問題,就有可能導致組織內部的分裂。
至于說羅西只是隨便找到況且,并沒有弄清況且的身份,此人絕對不信,當時在鳳陽的外地人太多了,為何專門來找況且核實情況?唯一一個原因就是查出了況且的身份。
“你當時在哪里?”周鼎成的師叔怒喝道。
“我,弟子這些日子替他守著衙門,再說他身邊護衛不少了。”周鼎成面如土色、無力地給自己辯解。
“派你去是貼身保護他,不是讓你跟著公子做官的。”此人依然暴怒不止。
周鼎成垂頭喪氣,也不辯解什么了,只能希望況且無恙,上面對自己的懲罰不會太重。
“你也別怪他了,就算他在公子身邊也沒用,羅鬼子真想動手,就是那個慕容也未必能占到上風。”
一個人悄然走進來,平淡地道。
“師父。”
“師叔祖。”
屋里的兩人急忙躬身向進來的人行禮。
“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羅西是真想挑起兩派大戰嗎?可是不應該啊,這些年,他們可是損失了太多好手,應該怕我們趁機動手才是。”
進來的是位五十多歲的道士,面容清癯,身材瘦削,身穿杏黃色八卦道袍,只是兩眼開合之間仿佛有神光射出。
“師傅,您看是不是咱們內部出了問題,有人故意泄露機密?”周鼎成的師叔小心問道。
“內部出了問題不是現在的事了,問題一直存在,不過總歸還是應該有底線的,超過這個底線,就不可容忍了,這次的事就是。無論是內部,還是羅西,都需要給我們一個交代了。”師叔祖眼中忽然放出銳利的目光,仿佛能把人斬成兩截。
“那師傅認為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查清問題所在,先清理門戶。”
“公子那里……”
“這事我決定不了,得跟那些人碰頭,好好研究一下,不過最要緊的還是公子的安全,他多次拒絕保護,寧可把自己陷入險地,這樣下去,難免有一天會出大事。”師叔祖憂心忡忡道。
周鼎成在一旁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這位師叔祖說要清理門戶,絕對不是一句玩笑話,這次不知要有多少人腦袋搬家了,至于他會怎樣,已經不敢多想。好在這位師叔祖已經寬恕了他,但此事是否真的就算了結,也不好說,上面還有一些大人物沒有表態,師叔祖在那個層次上并沒有裁決權。
“你先回去吧,跟慕容說一下,讓她從現在起晝夜不離公子身邊,等研究過后再決定怎么給公子增加護衛。”師叔祖轉頭對周鼎成道。
“這個……師叔祖,公子讓我轉達他的意思,說是不希望咱們插手這件事。”周鼎成費盡渾身力氣,才鼓足勇氣轉達了況且的話。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也不是公子自己能決定的,等最后決定吧。你就這樣跟公子說。”
周鼎成躬身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下臺階時差點一頭栽下去,只感覺渾身發軟,有些頭暈目眩。
況且并不知道只是一次見面就會引發如此大的風波,他跟趙陽閑扯了一會兒,就坐車回家了。
“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了?”
蕭妮兒很是納悶,況且最近可都是很晚才回家,以前還以為他在李香君那里,后來才知道他是跟著巴圖魯學蒙語。
“今天忽然不想工作了,就回來歇著,這就是沒有上司的好處。”況且笑道。
“嗯,不過你走了,下面不就放羊了?”蕭妮兒笑道。
“沒事,現在一個蘿卜一個坑,都知道該干什么,不用我督促。”
現在錦衣第六衛已經進入正常運轉,況且在不在都沒有關系,無論是衙門還是大校場那里都有專人負責,根本不用他過問日常事務,他要管的就是突發事件。
況且回到書房,打開鎖上的壁櫥,從里面拿出暴雨梨花針,他有些后悔,假如今天隨身帶著幾副暗器就不用那么心驚膽戰了,他不知道羅西身手高明到什么境界,不過在不到一米遠的距離內,只要他能先出手,相信就是絕頂高手都得出招。
小君說這東西沒用,一是必須近距離發射,二是高手根本不會給你出手的機會。
但對況且不一樣,誰都知道他根本不會武功,就會輕視他,這樣他就會有先行出手的機會。他曾經慫恿小君試試,畢竟這東西威力雖然大,也只是制住人身體上的一些要穴,再有就是麻醉作用,不會致命,可惜小君說什么也不肯當實驗的小白鼠。
“你怎么又鼓搗這些東西?”蕭妮兒親自給他送過茶來。
家里丫環也不少,況且卻很少用,蕭妮兒也不使喚她們,況且的生活起居還是由她自己親自料理。
“這不沒事閑著嘛,鼓搗著玩兒。”況且笑道。
蕭妮兒也不疑有他,畢竟況且現在出入都是前呼后擁的,不會有人能傷到他,那干嘛還搗鼓這個玩意兒。蕭妮兒當然不會明白,世上還有一些根本不是人多就能抵擋的高手。
羅西,千萬不要給我機會,否則,錦衣第六衛的黑牢就先為你開張。
況且在心里暗暗發狠,這件事絕對不能這么算了,羅西既然做了初一,他就得還他十五。江湖有言:來而無往非禮也。況且決定要對羅西“以禮相待”,否則就證明他慫了,白扛了一副錦衣衛都指揮使的牌子。
快到中午時,周鼎成回來了,告訴他“上面”的決定。
況且冷笑道:“隨他們的便吧。”
他現在對勤王派徹底失去了信任,已經不再抱任何希望,只是他也干涉不了勤王派所謂高層做出的決定。拉倒吧,你干你的,我干我的,總行了吧。況且心里想到。
“他們主要是為你的安全著想。”周鼎成委婉勸道。
“為我的安全著想?在我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他們出現過嗎?我是沒見著,你見著了嗎?”況且的語氣生硬而且鋒利,不容置疑。
說來也巧,在況且多次遭遇刺殺時,勤王派的人真的從沒出現保護過他,如果說這里沒有問題,況且根本不會相信。
難道說派里有一批人在盼著他死掉?而且這些人應該權高位重,能夠攔住本來應該對他實施的保護。
周鼎成雖說是安排在他身邊的貼身保鏢,可是在遇到真正高手時,周鼎成的武功就不夠看了。至少也要慕容嫣然這個級別的人才能真正做到以命相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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