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家里的事,況且又去了張居正府里,去問問張居正府里都需要什么,他好從塞外買下運回來。
張居正笑著把他轟走了,只是說沒有需要的東西,讓他忙自己的事去。
況且想要策劃一次錦衣第六衛(wèi)的特別行動,以經商為名,張居正也知道了,他現(xiàn)在也想不明白皇上怎么能批準這種荒唐事,再聽到皇上和宮里多位掌權的太監(jiān)在列單子,要跟著況且的商隊去塞外購物,張居正真是感到啼笑皆非。
況且出去后悄悄找到張居正的管家,問他府里都需要從塞外買什么東西,列個單子送到他家里就行。
管家苦笑道:“需要的東西多了,可是沒錢,老爺?shù)男劫焊揪筒粔蛴茫蠣斢植还芗依锏氖拢都是靠我左挪右借才應付過去,這些年一直是寅吃卯糧。”
況且不等他說完,就趕緊塞過去一張三萬兩的銀票,笑道:“老哥,你就是見外了,我不是跟你說過,銀子不夠就去找我的嗎?”
管家忐忑不安地接過銀票,打眼一掃,嚇了一跳:“使不得,這太多了。”
況且推回管家的手,笑道:“多什么多啊,你這可是宰相府,這點銀子也就夠一年的日常開銷,我跟大人是什么關系你也不是不知道,缺銀子找我就是了。東西你列好單子給我,別讓大人知道。”
管家手都有些哆嗦,張居正的門生也有看不過眼,悄悄塞給他銀子的,多則一兩千兩,少不過幾百兩,哪有況且這樣出手就是三萬兩的?
“可是老爺要是知道了……”管家還是有些不敢收,面現(xiàn)難色。
“大人又不管家務事,怎么會知道,這種事只有你知我知,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況且說完,轉身走了。
管家看著況且的背影,眼睛都濕潤了,不是被況且感動的,是被銀子感動了。
在家務事上,張居正還不如隆慶帝,隆慶帝還知道宮里經費需要省著花,造餡餅嫌太貴,都忍著不吃。
張居正是根本沒有家務事的概念,他覺得自己當朝正二品的俸祿已經不低了,怎么花都花不完似的。
他原來在裕王府任職時,也沒有經濟問題,那時畢竟跟他現(xiàn)在比還是小家,現(xiàn)在可是真正的宰相府,處處都需要顯示出宰相的氣度來,他原本也是喜歡豪奢的,只管要求符合自己的身份地位,銀子夠不夠他根本不管,只是把年俸交給管家打理。
在國家經濟問題上,他卻是門清,在這方面高拱也不如他,每年戶部做預算,都要他親自審批,在每個項目上,他都比戶部的官員更專業(yè),也更精準。
況且早就想給張居正一些銀子,也是不敢拿出來,張居正不像高拱,高拱可以當面接過門生的孝敬,張居正卻是太好面子了,決不承認自己缺錢,更不會接受門生的進獻。況且也就只好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心意了。
他出去后又看到門外兩長排等候張居正接見的官員,見到他后,也都上來見利,況且費了不少時間,才跟一些熟識的不熟識的官員見過,那些外省的他只是拱拱手就過去了。
他一邊跟這里熟識的人寒暄著,一邊在心里發(fā)笑,這些人有不少就是來鉆營這次談判大使的位子的,可是他們不知道,大使的職位早已落入他的囊中。
當然這絕不是什么好事,況且倒是希望能甩給某人來承擔,再掏三萬兩銀子他都愿意,可惜皇上就是認準了他當這個倒霉鬼。
皇恩浩蕩啊,況且心里苦笑,這太有諷刺意味了。
他又去了高拱府里,他到這里來跟去張居正那里不一樣,給張居正送禮他是心甘情愿,覺得自己欠張居正太多了,來高拱這里,就真是巴結權貴了。
在這方面況且并不死板,他也求不到高拱什么,不過權貴就是這樣,求不到也千萬不要得罪,這是晉朝時杜預的做法,沒事就跟洛陽權貴送禮,卻又不求這些權貴任何事,只要這些權貴不害自己就成。
況且也是這個心理,他占據(jù)一條街已經得罪了太多權貴家族,現(xiàn)在又號稱當朝第一顯貴,不知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釘,他決不能讓高拱成了壓倒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寧討好毋得罪,另外高拱也的確對自己還不錯,雖然他跟張居正有嫌隙,對自己倒還真心實意。
上次他來送了一萬兩銀子,就當買一張隨時進出高府的門票了。這次則是再買一張護身符。
高拱府邸前排隊的人更多,畢竟高拱是大學士兼任吏部尚書,當朝真正的第一人,權勢比張居正還高,求見他的人更多也是常情。
況且也不等候召見,只是讓紀昌上前到門房投了拜帖,就坐在車里等著。
不多時,中門大開,里面有仆役大聲嚷著:“恭請況大人況大老爺進府。”
這一聲大喊震動了兩排貴客,這才有人注意到在最尾的地方有一輛很豪華的車,這輛車也是御賜的。
所有人心里震動:當朝第一顯貴來拜見當朝第一人,這倒是絕好的對子。
他們哪里知道,高拱的當朝第一人是真金打造的,不摻一點假,況且這個當朝第一顯貴水分多得擠都擠不完。看上去風光無限,最后等待他的很可能是無法想象的噩夢。
況且原本只是想找個偏門進去說些事就走,沒想到高拱如此重視,大開中門迎接。
雖說他是三品大員,也不值得高拱如此重視吧,現(xiàn)在排隊的就有不少外省的馴服、布政使,都是正三品,別說開中門迎接,能不能見到高拱還難說呢。
他心里也有些震撼,能見到高拱他有把握,可是被如此重視卻沒想到,而且他也不喜歡這種陣勢。
他跟高拱和張居正不一樣,他最喜歡的是低調做人,偶爾露一把崢嶸,那都是不得已的時候,平時他還是保持原來當才子時的風格。
他向前走到大門前,卻見高拱已經穿著常服在大門口迎候,身邊是兩排仆役。
“晚生況且拜見老大人。”況且眾目睽睽之下,也只好躬身行禮。
“免禮,免禮,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禮。”高拱笑著道。
高拱現(xiàn)在也是正二品,跟徐階一樣,徐階會在退位后皇上給他加一級,以副一品或者正一品的官銜退位,這也是常規(guī)做法,要是你在職時就已經加到正一品,退位時就沒法加官了,總不能封你個伯爵吧,那需要有社稷大功才行。
況且汗有些下來了,真有些惶恐,高拱這樣接待自己,看似重視,實則也在給拉仇恨啊。
高拱當然不是這樣想的,況且雖是三品大員,卻是錦衣衛(wèi)的都指揮使,錦衣衛(wèi)的官員都比一般官員優(yōu)越許多,畢竟是皇上直接用的人。
高拱喜歡排場,覺得這樣做是給況且面子,這是莫大的榮譽,實則也是如此,可是事情都有兩面性,在你得到莫大榮譽時,仇敵卻同時滋生了,而且還是沒有任何緣由的。
這恐怕也是人性的弱點,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地位比自己高、財富比自己多,身份比自己榮耀,見到了這樣的人,宮斗戲在心里就上演了。
官場是官員們相互嫉妒、相互爭斗,宮里則是妃嬪、太監(jiān)宮女相互嫉妒爭斗,真是只要有權力的地方就有斗爭,封建王朝莫不如此。
高拱就是充滿了斗志的典范,他進入內閣后,天天跟徐階爭,就因為徐階是掌印大學士,哪怕現(xiàn)在權利都歸于他的手上,他還是不忿徐階,逮著機會就想法讓徐階下不來臺。
好在徐階最擅長的就是太極功,一式式的推手巧妙地化解了高拱的攻勢,卻又不顯得咄咄逼人,在這方面,高拱不如徐階,甚至沒人比得上徐階,也堪稱是明朝第一奇人。
況且只是因為在錦衣衛(wèi),跟高拱不是一個系統(tǒng)的,如果況且在朝廷為官,又受到皇上如此寵信,他也會是高拱打擊的對象,無他,鏟除一切對自己有威脅的人,朝堂之上,唯我獨尊。
況且也是深明此理,早早在高拱這里買下人情,唯恐有一天高拱看自己不順眼,那可真就大禍臨頭了。
“賢侄,你沒帶五百護衛(wèi)來吧?”高拱向外看看,調侃道。
“老大人說笑了,在您面前晚生豈敢放肆。”況且壓低姿態(tài)。
“你帶來也無妨,我不會有任何想法。”高拱大笑著,領況且進去。
來到正堂后,況且直接說明來意,就是詢問自己到塞外,老大人都需要些什么,只管列單子,本錢由他出,算是對老大人一直照顧自己的感恩。
高拱也不客套,直接把管家叫來,讓他回去列單子去,一點都不含蓄。
在高拱看來,這不算是納賄,不過是托人帶回一些土特產而已,本錢什么的當然也不用提,否則太小家子氣了。
“老大人事務繁忙,晚生就告辭了。”況且起身告辭。
高拱也不挽留,外面等候接見的人太多了,一個不見也不是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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