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決定腦袋,你信不信都是這樣,哪怕你不愿意,也很難改變這個事實。
人不當官的時候就喜歡罵當官的,當上官以后就喜歡罵刁民了。
李志鵬咬咬牙,我忍,我忍,我還忍。
忍字頭上一把刀,就看咱們誰能笑到最后。
他也只是心里發狠罷了,知道今天這事很難收場了,他估摸不準,如果他下令沖擊驛館,孫虎是否真的會大動干戈,把他的人殺戮一片。
這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籠罩在他身上的那股凌厲的殺氣讓他氣餒,他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王崇古心里暗暗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告訴李志鵬,結果事情沒能按他預料的那樣發展,反而向相反方向發展了,現在的形勢就是一個*桶,只要一個火星就能引爆。
“李總兵,今天這事委實是你的不是,還不趕緊把你的人帶走?!”
“撤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那么容易。”孫虎冷笑道。
李志鵬向四周一看,大吃一驚,左右兩翼都出現了大批錦衣衛的護衛,已經對他的五千人隱隱形成包圍態勢。
“孫統領,你這是什么意思,真當我們邊軍是好欺負的?”
“你們是不是好欺負我不知道,不過你堂堂總兵官,竟然率領部下包圍沖擊欽差公署,這是什么罪過你不知道嗎?”
“我什么時候包圍過你們啊,是你們的人包圍我們好不好?”李志鵬都快要哭了,這上哪兒說理去啊,自己被包圍了,還得擔負包圍欽差公署的罪名,至于沖擊更是沒有的事,他們根本沒越雷池一步。
“就是,孫統領,您這就是上綱上線了,李總兵只是帶著人來討個說法,沒有包圍欽差公署啊,更沒有帶人沖擊欽差公署的意思。”王崇古和稀泥道。
“哼哼,總督大人,你還真是向情不向理啊。討個說法需要來這么多人嗎?這么多人散開在欽差公署周圍,不是包圍又是什么?他們的計劃沒有得逞,那是因為我們早有準備。他們沒有沖擊欽差公署?那就更是個笑話了。若是京軍一個總兵官帶著五千人堵在午門外面鼓噪,不算沖擊皇宮嗎?”孫虎嘴巴也是絲毫不饒人。
“這……”
王崇古真被他說的啞口無言,的確,京軍要是有人敢帶著五千人馬圍堵在午門外面,還有什么好說的,當然就是造反了,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釋這種行為。
況且可是代表皇上身份的全權欽差大臣,欽差公署在這里就象征著皇權。
“那你究竟想做什么?”李志鵬咬牙問道。
“我不想做什么,你們既然來了就先別走了,在這兒等著欽差大人回來,然后由他來決定怎么發落你們。”孫虎仰臉向天,傲然道。
“總兵大人,跟他們拼了。”
“對,把咱們的弟兄都叫來,再從別的總兵大人那里借些兵過來。”
“拼了,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
五個指揮使中有三個指揮使都氣得快爆了,紛紛嚷著要拼死一戰。
李志鵬卻不敢下這個決心,真要開戰的話,可就不是鼓噪鬧事這么簡單了,他們就成了叛軍了,會被朝廷全力剿滅,沒有其他選擇。
這跟嘩變沒關系,嘩變只是拉走隊伍到別的地方去,并不跟別的官軍作戰。
現在他們面對的可是錦衣衛,是皇上的私人衛隊。
錦衣衛在編制上依然屬于禁衛軍中的一支,只是性質變了,由皇上的私人衛隊擴充為全國最高執法單位,而且因為可以借用皇上的名義,也擁有了最高司法權。
沖擊錦衣衛就是造反,這不用多說,也不用哪個法理學家來定性。
李志鵬只是外表魯莽,做事并不魯莽,更不是李逵那種人物,對眼下局面的利害關系心里是一清二楚。
現在只是三個指揮使表示跟他一起走,另外兩個人卻陰陽不定,甚至會不會在關鍵時刻反戈一擊來求得欽差大臣的原諒都未可知。
如果李志鵬真的決定到站到錦衣衛的對立面,那兩個指揮使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跟著李志鵬一起造反,然后被一起消滅,再就是馬上亮明態度,反戈一擊。
這兩個指揮使會如何選擇,李志鵬想都不用想,必定是第二種。
所以他不敢戰,也不能戰,問題是現在走都走不成了。
王崇古急忙上前道:“孫統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看今天這事李總兵做的實在欠考慮,不過看在他失去兩位交情深厚的兄弟的份上,原諒他這一次吧,也算是給我面子。”
孫虎卻笑道:“總督大人,這面子太大了,我給不了,我說過,得欽差大人回來才能決定怎么做。我能做的就是把來犯的敵人全部留下。”
王崇古和李志鵬全都傻眼了,孫虎是鐵定了心要留下他們了。
李志鵬剛想說什么,忽然籠罩在他身上的殺氣又濃烈了幾分,讓他心膽俱寒。
“孫統領,我們幾個當官的留下,讓弟兄們走吧。”他做了最大的讓步。
其實他是給自己留后路,實在不行,讓這些人先出去,然后再聯絡剩余的兄弟,還有其他相好的總兵官一起過來策應。
他一個總兵官不行,那么兩個三個,甚至是宣府大同的所有總兵官都過來交涉,他就不信孫虎敢跟邊關所有官軍撕破臉,就算是欽差大臣也不會吧。
他對自己究竟能聯絡到幾個總兵官,心里根本沒底兒,他跟其他總兵官之間的交情無非是相互利用,想要對方做到拔刀相助幾乎不大可能,更別說不是一般的小事。
孫虎眼睛一瞪:“不行,今天來的人都得留下,一個都不許走脫,誰敢擅自離開,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是況且最喜歡用的詞兒,孫虎此刻鸚鵡學舌般的叫道。
王崇古和李志鵬互視一眼,都不知所措了。
王崇古雖然不喜歡李志鵬和錦衣衛火拼,卻也不想讓邊軍被打壓得沒了人形,這也是在掃他的面子,畢竟他是這里的總督大人,軍政第一把手。
方逢時過來賠笑道:“孫統領,這場合本來沒我說話的份兒,不過我覺得事情還是適可而止,李總兵和幾位指揮使答應留下等候欽差大人回來發落,也就算是頭點地了,可以讓他們的手下離開,免得這么多人圍在驛館門前。”
孫虎笑道:“方總憲,您太客氣了,我不是敢不給總督大人和您面子,實在是職責在身,不得不這樣做。要是有人帶兵沖擊總督衙門、巡撫衙門,您能允許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至于說李總兵和幾位指揮使大人留下做客,那也不必,要留都留下。不然的話我沒法子向欽差大人交差,那時候要掉腦袋的人是我。”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孫統領乃是欽差大人的愛將,不至于如此。”王崇古捋髯笑道。
“那你們就是不了解我們大人的性格了,要不信你們問問大伙兒,若是我今天放走了人,我們大人回來會不會要我們的腦袋?”孫虎指指身邊的護衛。
“當然了,那還有個好。”一個護衛道。
“就是,我們大人比總督大人嚴厲多了,我們犯了錯絕對不會被輕饒的。”
“我們大人最喜歡說的就是格殺勿論,若是放走了人,被格殺勿論的就是我們了。”
這些護衛紛紛附和道。
王崇古和方逢時都目瞪口呆,根本沒法把這些護衛說的那個嚴厲猶如惡魔的大人跟況且畫上等號。
況且平時的確是非分明,也從不吃虧,卻沒想到他御下如此之嚴。
況且其實對這些護衛并不嚴厲,不過權力這東西本身就具有無上的威嚴,如果一個人對你握有生殺予奪的權利,他就算再溫文爾雅,甚至跟你嬉皮笑臉,你看到他也會如見惡魔。
一般人見到皇上都是戰戰兢兢,誠惶誠恐,皇上也不會隨便殺人,甚至不會隨便罵人打人,可是誰見了皇上都怕,心里打鼓,兩腿發軟,順勢就得跪下磕頭,只有全身心的屈服后心里才會好受些。
凡人對神明的態度也是如此,神明未必真的會對凡人實行懲處,但是所有人都怕,因為神明真有這個能力。
這些護衛對況且如對神明,這種態度在現代醫學上叫著心理暗示。
孫虎旁邊的護衛原來都是南京武城侯府的,那時候況且是武城侯的弟弟,人稱二老爺。那時候的況且并不威嚴,只是深得太夫人的寵愛,又是神醫,府里的人大多讓他看過病,也都領他的情。
那時候護衛們對況且只是尊敬和敬畏,這是因為他們認為況且就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醫,還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
然而況且到了京城,搖身一變,就成了錦衣衛的指揮使,再然后就直接跨到都指揮使這個絕頂,升官的速度如同坐上了二踢腳。
錦衣衛都指揮使雖然只是三品官員,上面卻沒有更高的官職了,再向上只有加官,也就是加宮保銜,太子少師太子少保。
前錦衣衛都指揮使陸柄就是加官至太子太師,這也算是到頂了,一邊沒有特殊的功勞,不會直接加太師太保太傅的,那就是三公銜了。
尤其是太師,明朝是有規定的,大臣只要活著就不能加官太師銜,其實死后被加官太師的也沒有,就跟唐朝的尚書令一樣,不許任何人加這個官。
還有一個頂級的,那就是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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