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也嘆了一口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命令人殺人算不算殺生了,慕容嫣然顯然也沒法說清楚。
只要自己不親手殺人就不算殺生。他也覺得自己這個的理論有些偽善,但也只能一只做鴕鳥了。
那些高高在上的帝王開疆拓境,四處征戰,動輒殺戮十幾萬上百萬的蒼生,也都是命令別人干的,難道這也不算是殺生?
不要說在錦衣衛都指揮使這個位置上免不了命令人殺人、用刑,就是他只是個白衣秀士,強敵滿天下,想要他性命的人大有人在,最后能不能保住不殺生也是很難說的。至少勤王派為了保護他而殺的人都有他的份。
“公子不要為這些小事犯愁了,該殺就殺,盡量不殺或者少殺就是。首先保住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如果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就算守住戒律又有什么意義?尊家祖先想必也不會贊成你這樣做的。”慕容嫣然循循善誘道。
“也只能這樣了。”況且沮喪地苦笑道。
“你啊挺聰明的一個人,比我都差不多了,怎么這點事都想不明白?”九娘鄙夷道。
況且和慕容嫣然都笑了,九娘的確冰雪聰明,但要說比況且還聰明拿就是笑話了。
“你們笑什么?不服氣啊,他就是看著聰明,實質上許多事情上就是個榆木腦袋,根本不開竅,比我差多了。”九娘繼續道。
“的確,我不如九妹遠矣。”況且心悅誠服,就這臉皮功夫他也是服了。
“還有啊,什么戒律清規的都是你家老祖宗閑著沒事寫出來折騰后代人玩的,你想想啊,定戒律和守戒律是一回事嗎?佛家守戒也要看具體情況呢,何況爾等凡夫俗子?我看你就是自作自受。”九娘繼續鄙夷不屑道。
“嗯嗯,是這個理,我哪天求教大相國寺的大和尚,看看他怎么看待這個問題。”況且笑道。
“他是不會承認殺生的,你是真傻啊。”九娘捂著半邊嘴小聲道。
況且哈哈大笑起來,心里的陰霾也驅除了。
“胡說八道。”慕容嫣然也笑著叱責道。
“真的,師父你說說,難道他們就不殺生?”九娘瞪著大眼睛問道。
慕容嫣然默然,顯然是默認了九娘這種說法。
“他們殺生的理由是降妖除魔,可是這天下有那么多妖魔么,我不相信!”九娘憤憤不平道。
況且笑了:“九妹,今天是誰惹到你了,火氣這么大?”
“我跟你不一樣,我可是殺生的。誰若是惹我,不管是不是妖魔,咔嚓一下。”九娘用手拉一下脖子道。
“好了,別再瞎說了。”慕容嫣然苦笑著制止她。
大相國寺可是勤王派里的領軍派系,可以說勤王派就是當年國師道衍以大相國寺為基礎一點點擴展起來的,最后形成這個全國最大的派系,比白蓮教的勢力絲毫不差,還很有可能更龐大。
勤王派的弊病也在于太大了,內部派系林立,很難統一到一起,只是以其中幾個特別大的派系如大相國寺、天師教、武當教等為尊就是了。
即便現在在勤王派內大相國寺的地位依然是最高的,比天師教武當教要勝過一籌。九娘估計就是看不慣大相國寺的僧人高高在上的嘴臉,這才在背后狂噴他們,一吐為快。
“哎,你的兵符究竟跑哪兒去了?”九娘又抓起況且的手腕仔細研究起來。
“嗯,我也不知道。”況且吶吶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平時兵符不顯露時,一點痕跡也沒有,他也感覺不到兵符的存在,有時他甚至猜想是不是融化到血液中去了。
“我好好研究研究它究竟在哪里。”九娘也不避嫌了,摩挲著況且的手腕和手臂。
九娘柔嫩的手指摸著況且的手腕手臂,這本應是很美妙的感觸,不過況且卻是毛骨悚然,臉色都發黃了,他唯恐這妹子一時興起,把他的手臂割下來拿回去研究。
這丫頭絕對能干得出來,九娘的狠勁況且是徹底服了,而且從心里往外的感到懼怕。
“咦,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九娘一邊摩挲著,揉捏著,一邊納悶地琢磨著。
“行了,你別嚇唬公子了,沒看到公子臉都蠟黃了。”慕容嫣然急忙拉開九娘的手。
“還是個男人呢,你怕什么啊,我又不會傷你。”九娘悶悶不解。
況且心想我怕什么,你的手指摸在上面就跟有十條眼睛王蛇爬在我手臂上游走一樣,我能不怕嗎,就是不咬人也怕啊。
“小氣鬼,不愿意給就算了,連研究一下都不讓。”九娘氣的一跺腳走人了。
“公子別見怪,這丫頭就是這樣。”慕容嫣然歉意一笑,也走了。
況且這才長出一口氣,心里放松下來。
須臾,總督王崇古和巡撫方逢時過來了,詢問外面險情是否已經解除,他們可以不可以回衙門去。
況且笑道:“兩位大人可以回衙門辦公了,不過城門還是要關閉,不許任何人出入,除非有我的命令或者圣旨。另外兩位大人要安撫好城里的軍人,不要讓他們鬧事,有什么情況來報告我,我收拾他們。”
王崇古和方逢時都點點頭答應了。
“對了,欽差大人,李志鵬招了沒有?”王崇古問道。
“他可能犯的罪太大了不肯招,除非我先特赦他的一切罪行。我沒答應。”況且道。
“什么?他要求特赦?”王崇古大驚。
況且現在手里的權利很大,一般的罪過一句話就免除了,要求特赦那就一定是通敵賣國這種大逆不道,不在赦免之列的罪行。
“這么說他真有問題?”方逢時也是大驚。
他們兩個人都看不慣李志鵬平時跋扈的樣子,不過邊軍的總兵官差不多都一個德性,也看的慣了,卻想不到這家伙藏的這么深,居然有這么大的問題。
尤其是王崇古更是驚出一身冷汗,李志鵬如果真的跟白蓮教趙全勾結或者跟俺答王串通一氣,這邊關還守什么啊,什么關卡,什么城墻,形同虛設嘛,韃靼騎兵沖過來,李志鵬里應外合,邊關分分鐘就被攻破了。
“多虧欽差大人神機妙算,免去了邊關一大劫難啊。”王崇古有善禱善頌起來。
原來況且也不通知他就剝奪了他總督的權利,他心里也很是不滿,只是沒敢表現出來而已,現在卻真的從心里感激況且了。
如果邊關告破,別人都可以逃,只有他和方逢時逃不了,基本就是自殺的命,逃不能逃,戰不能戰,降當然更不行,除了自殺殉難還有什么辦法?
方逢時跟他想的一樣,況且揪出了李志鵬等于救了他的命,也救了他一家老小的命,這份恩德太大了。
李志鵬雖然沒招,但是他主動要求特赦,實際上等于已經招供了。
跋扈不是罪,鼓噪鬧事甚至嘩變這些在朝廷上也不算大罪,那么什么是罪,而且是必須動用況且全權欽差大臣特赦的大罪?那就只有謀反或者賣國了。
李志鵬并不覺得自己這是通敵賣國,他只是收受了銀子不戰而敗,把自己防守的地段空出來讓給韃靼,但在朝廷看來,這就是通敵賣國,沒有討論的余地。
他也知道無可狡辯,所以上來就要求特赦,以為況且年輕,好大喜功,能馬上答應呢。
孰料況且根本不理他,轉身走了,去等著那位閻舵主的口供了。
“現在還不能說免去劫難,現在還不知道邊軍里有多少白蓮教徒,大同城里乃至宣府有多少他們的人混在其中,這些都是隱患,必須想法撬開他們的嘴巴,然后把白蓮教徒一網打盡,這樣邊關防務才真正是萬無一失。”況且想了想道。
“這能做到嗎?”王崇古有些不敢相信。
邊軍中有白蓮教徒,這是眾所皆知的事,但是眾所不知的卻是這些人的身份,至于城里居民乃至士農工商各行業的人都有白蓮教徒,也是眾所周知,當然還有眾所不知的事。
想要把所有白蓮教徒像捉老鼠一樣都捉出來,在王崇古看來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從來就沒有人做到過。
不過況且相信能做到,就像王陽明在廣西巡撫任上不是把幾百年沒有剿滅的土匪都剿滅的一干二凈嗎?
當然他也沒能討得好,朝廷里尤其是兵部的人都說他沒事找事,自己顯擺,誰叫你剿匪去了?沒有這個命令啊。
可是一省巡撫剿匪不用朝廷命令啊,這是封疆大吏的本色。
況且現在也是同樣的境遇,張鯨已經罵他多事了,朝廷派你出來是談判的,你管地方事務作甚,還把手伸到邊軍那里了,這不是好大喜功的表現嗎?
可是況且身為錦衣衛的都指揮使,又是全權欽差大臣,有權處理任何事務,沒有能超出他職權范圍的事,不管是民政還是軍政,甚至邊關防務。
不過這注定是吃力不討好的作為,將來肯定有人彈劾他沒事找事,到處滋生是非等等,他已經能想到那一幕了。
不過他從沒想在朝廷那幫人嘴里討到好,只要不愧自己的本心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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