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這樣做也是無奈,他已經一時沖動跟小王子結下安達,再弄個韃靼軍醫做弟子,這“通敵”的嫌疑就完全坐實了,逃都逃不掉,就算皇上不追究他,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說不過去。
巴騰聽他這樣說,心底又升起了希望的火苗,撲騰又跪下了,泣聲道:“多謝欽差殿下恩德。”
況且只好又把他拉起來,笑道:“不必這樣,醫術本該用來救人的,一個人救人當然沒有兩個人能救的多。我家傳醫術只有少許不外傳,那也是擔心外人不能系統掌握醫術的精微部分,對病人的健康適得其反,大部分都是可以傳授給別人。當年家父能教你,我當然也可以。你只要用醫術為人解除病痛折磨,就是報答我了。這也是我們行醫者的最高目標。”
韃靼騎兵聽到這話,都有些感動,他們沒想到況且胸襟如此寬博,愿意教授敵人醫術。
況且的理念卻是醫術無國界,只要是病人,就是醫生應該盡力去搶救去治療的對象。
他現在只是以大明欽差大臣的身份出使,不是以大夫的身份自居,這才放著哲罕、蒙諾兩人不完全治療,當然知道他們不至于因此喪命。
況且秉承的醫術理念是藥王孫思邈一脈相承傳下來的,況且的家傳醫術也屬于孫思邈的嫡傳,只不過中間的傳襲宗譜找不到了,沒法追溯那么久遠。
在二十年前的大草原上,神醫況鐘家喻戶曉,這些韃靼騎兵也都是知道了,他們的父輩甚至祖輩中可能都有人被況鐘治好過病,至今這些宗族里還傳誦著況鐘的美名。
知道況且是況神醫的兒子后,所有人看向況且的眼神都變了,不再是蔑視或者貪婪,而是帶著一種崇敬的神情,這當然是因為況且的父親,愛屋及烏。
“欽差殿下,不知殿下乃是況神醫的公子,以前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千夫長也雙手合在胸前,對況且道。
這是大草原上最高的禮節。
“也沒什么得罪不得罪,兩軍剛剛在一起,需要磨合的地方會有很多,有點小摩擦很正常,無需在意。大家繼續趕路吧。”況且笑了笑,策馬回到自己的行輦里了。
“這倒是沒想到的事,剛進大草原就得到了父親的福蔭。”況且心里一頭想著,上了行輦。
左羚這里倒是被他氣的臉都青了。
“你說你這是做什么啊,咱們出來這一趟,一兩銀子還沒賺到呢,他們說你又答應什么比武,還出獎金,這一下不要十萬兩銀子?銀子還沒賺到手,就被你揚出去了。”
況且正在興頭上,被她劈頭蓋臉一通罵,半天才明白過來怎么回事。
“你是說這事啊,放心,這些銀子都得讓咱們自己的人得到。”況且倒是不心疼這個,他確定就算拿出十萬兩銀子,最后也得有九千九百兩落在自己的護衛手上,單兵較量,韃靼騎兵怎么都不行,他發怵的是韃靼的騎兵方陣。
若是韃靼騎兵列成方陣,估計他派出三千人都沖不開,孰輕孰重他心里明鏡似的。
“落在自己人手上,你也得掏銀子不是?”左羚氣猶不泄。
“掏就掏唄,這錢我出,不用你賺來的銀子。反正我也有計劃給自己人發銀子的,不能讓大家白辛苦一趟。”況且兩手一攤道。
他身上的一百萬兩銀票當然不能拆零,不過他在周鼎成那里還放著二十萬兩銀票,大不了抽出十萬兩,少買些古董書畫的也就是了。
“你的銀子不是咱們家的?你還跟我分家了?”左羚聽到這話,更是氣惱。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這么個理兒。都說錢要花在刀刃上,外面這些人就是咱們的刀刃。有錢當然要花在他們身上。”況且解釋道。
“呸,他們是皇上的人,哪是你的啊?還是你的刀刃,想的倒是美。”左羚毫不留情道。
“嘿嘿,自從皇上把他們交給我,當然就是我的人了,將來他們就是咱們手上的刀,是咱們的刀刃。你放心我不會干那種沒把握的事,這些人將來就算是有一天會背叛朝廷,也不會背叛我,我當然不會允許他們背叛朝廷。”況且嘿嘿笑道。
“這些人可是我一手挑選出來,親手培訓出來的,他們知道誰對他們最好。”況且又加了一句。
左羚被他忽悠得頭有些發暈,定了定神道:“你這樣干,皇上能容你?”
況且又耐心解釋道:“我也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皇上需要我給他辦事,辦一件很大很大的事,不過我這把刀是有自主意識的,我的一盤棋也大著呢。你不是喜歡經商嗎?那么首先需要有絕對的自衛能力才行,不然不管你發多大的財,人家可能派一隊人馬來,你所有的財物就都換主了。”
左羚不由自主地點點頭,這一點她當然深有體會。
當初她在北京的店鋪被人強占了,怎么也要不回來,結果況且一怒之下帶著錦衣衛去把整條街都占了,過后也沒人敢出來放個屁。那條街上的店鋪一夜之間都換主了。
那可不是一般的店鋪,簡直就是一個個生金蛋的金雞,一夜之間,全都改姓況了,也就都歸左羚擁有了。
經商還需要一手持劍,持劍經商才能保住經商的利潤,要不然全都是為他人賺錢了。
“你是說將來這些人跟我們會像孫虎跟武城侯府的關系一樣?”左羚醒過腔來了。
孫虎和他原來手下二百護衛就是武城侯府的家兵,盡管名籍檔案全在兵部,卻屬于武城侯府管轄。
況且也是想把錦衣第六衛變成保家護國的況家軍,就跟楊家將差不多,這野心不可謂不小,不過也是況且最開始就做好的打算。若不然他也不傻,干嘛一個勁兒地往里貼銀子。
“你要這么說花多少銀子也都值了。不過,你也要小心些,別到最后什么都沒得著,銀子都打水漂了。”左羚服氣了。
“你放心,我是那種辦事沒有章程的人嗎?投在這些人身上的銀子絕不會白花,跟你說吧,一支好的軍隊比任何商隊都能賺錢,只是現在時候沒到。”況且一臉詭異的笑容。
“我反正說不過你,隨你怎么辦吧。”左羚嘆了一口氣。
她還是覺得不夠穩妥,不過況且說的字字在理,她也沒法反駁,只好住嘴不說了。
在十幾里遠的天空里,一朵淺灰色的云朵漂移著。
這不是云朵,而是那個詭秘的靈魂體混沌。
它感應著況且的行進路線,慢慢在空中移動著,追隨著。
況且身上有種東西就像磁石一樣,牢牢吸引著它,讓它不得不跟隨著況且的路線移動,它的身體里更有一種不可抑制的渴望,想要跟況且親近,甚至想要撲到況且懷里,可是況且身上另有一種東西卻讓它望而生畏,不得不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
這兩種東西它都不明白,卻無法抗拒這兩種東西的吸引和排斥。
它感覺又有些餓了,雖然它的身體里還有幾十個靈魂沒有消化,但它還是感覺到了饑餓,就像一個人一日三餐似的,它也有固定的進餐的時間和機制。
它嗅到了食物的味道,向下看去,那是一家三口人支著帳篷,放牧著一群羊,大約有一百多頭羊,還有十幾匹馬,兩頭牛。
它俯下身來,于是空中好像降下一層薄薄的灰霧一樣,籠罩住所有的人、馬、牛羊。
只是一瞬間的功夫,所有生靈的靈魂都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了出來,又被吸到一個灰色的口袋狀的霧體里。
灰霧升騰起來不見,地面上多了兩大一小三個人的尸體,還有馬牛羊的尸體,都還保持著正常體溫,只是沒有了靈魂,成了空殼子。
混沌饑餓的感覺沒有了,不過它能分辨出來,這次的食物不夠美味,還是上次在那家酒樓吃的食物味道最美,讓它無法忘懷。
不過那些食物雖然美味,卻有些不好消化,至今它也沒能消化掉幾個。
不過它不急,美味總會一個個慢慢消化掉,然后品味著那不可多得的滋味。
如果被人知道練武人的靈魂會比一般人的靈魂更加美味,或者說人的靈魂比馬牛羊的靈魂更加美味,不知人類該當作何想了。
只能啼笑皆非,然后就是感覺莫大的恐懼吧。
混沌吃飽了,飄上了空中,它感覺到了況且的一點點臨近,于是那種令它毛骨悚然的感覺也跟著接近了。
它繼續向前移動著,保持著既不跟況且失去感應,又能脫離那種危險感覺的距離。若即若離。
對于吃掉的那些人和馬牛羊,它沒有任何感覺色彩,那只是它的食物,它的眼中也根本沒有人和馬牛羊的實體,只有他們的靈魂狀態,還有靈魂所散發出來的吸引力。
它餓了,也就吃了,絲毫沒有善惡觀念,更沒有應該不應該的概念。
人不該吃人,這是自古以來的定理,據說人吃人會得瘋人病,就像牛吃牛會得瘋牛病一樣。
不過它算是人嗎?
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它還沒有靈智,只具有最本能的沖動,或者說是萌動。
它也許就是人類最原始的狀態,人類就是從這種狀態慢慢產生了靈智,產生了情感,進入了原始蒙昧人類狀態。
這些都只是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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