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茂林走出宿營地后,繼續向前走,眼前出現了一條身份隱秘的小徑,草叢被砍低了幾分,若不細心看,還真無法發現。
這就是鹽幫使用的一種記號,是方向指引。
走出一里多地后,幾個人影迎上來,向他參拜道:“屬下見過大龍頭。”
“不必多禮,你們都來了?”卓茂林看著這幾個人道。
“大龍頭,前面有一個咱們的點兒,您還是移駕那里吧,也好說話。”
“好的,帶路。”卓茂林道。
這幾個人引領著卓茂林又走出幾里地,來到一個小型聚居點。
這里的人也都安歇了,只有牛羊還不時發出吃草聲和踢答聲還有不知是代表興奮還是舒服的低沉叫聲。
眾人來到一座帳篷里,里面候著幾個人,見到卓茂林進來,即刻伏地拜見。
卓茂林擺擺手,然后走到主位上坐下,引領他來的人都站在他面前。
“李響,你是今天特地趕過來的?”卓茂林問面前一個領頭的人。
此人四十歲上下,滿臉風塵之色,身穿牧民的袍子,若是不仔細看,會把他當成草原上的牧民。
鹽幫在草原上的人大部分都是這個打扮,甚至有許多人本來就是牧民,后來搭上了鹽幫的線,主動加入了組織。
李響是鹽幫在塞外三十六個分舵的舵主之一,鹽幫在內地十三個省有七十二個分舵,塞外有三十六個。
塞外疆域遼闊,比長城以內的疆域要大很多,按理說應該設置更多的分舵,不過塞外地廣人稀,許多地方根本沒人,上百里內沒有人煙的地方很多,另外還有廣闊的沙漠,草原和人類聚居區更像是沙漠這片海洋中的一個個綠洲。
鹽幫只是在大型聚居區才會設置分舵,分舵統領在各地星羅棋布的走私銷售網絡。鹽幫最有價值的就是這個網絡系統,朝廷和俺答王也知道這個系統的存在,但拿他們也沒法,何況人家是在做生意賺錢,并不想打天下。
李響拱手道:“稟告大龍頭,屬下是昨天特地趕過來等候您的到來。傍晚時人多眼雜,就沒敢過來拜見。”
卓茂林道:“嗯,以后還是要這樣,保持暗地里的聯系,明面上不要跟我聯系,除非有特別緊急的情況。”
他又問了些分舵的情況,李響都一一回答,然后才轉入正題。
“前面的情況怎么樣?聽說有一窩蜂和草上飛的人想要攔截欽差大臣的車隊,他們不怕韃靼這三千騎兵嗎?”卓茂林問道。
有勢力想借機打劫,這事情況且跟他說過,不過他更加相信自己的人偵察出的第一手情報。
“大龍頭,這些人全是哲罕召集來的,計劃搶劫欽差大臣的物資,并不會傷人,韃靼騎兵已經跟他們達成協議了,并不保護拉著物資的車隊,只是保護欽差大臣還有那些官員。”李響道。
卓茂林大怒道;“哲罕這廝死有余辜!”
“這也難怪哲罕,實在是這次欽差大臣拉來的貨物太多了,而且都是塞外少見的搶手貨,不僅一窩蜂和草上飛動心了,后面還不知有多少股流寇馬匪正在磨刀霍霍呢,少說也得有百十股,加起來也得有十幾萬到二十萬人啊。”
“啊,有這么多?”卓茂林大吃一驚。
“是啊,所以屬下覺得您還是勸勸欽差大臣吧,讓那些拉著貨物的車輛趕緊返回關內,沒有了那些貨物,想要打劫的流寇自然就沒興趣了。”李響誠懇道。
“這,絕不可能。”卓茂林冷哼道。
他了解況且的為人,只要較真起來,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他也會悶頭闖過去,絕對不會半途而廢,老實說他還真是特別欽佩況且的這種勁頭。
“如果欽差大臣不肯聽勸,那就不好辦了,只能準備打仗了。”李響苦笑道。
“打仗有什么可怕的,欽差大臣手下有一萬精兵呢。你們把這些心懷不軌的流寇和馬匪的情況都給我查清楚,都有多少人,窩點在什么地方,他們準備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打劫。”卓茂林道。
“大龍頭,這個……難度太大了,這些流寇很難接近,想要查他們的行蹤很危險的。”李響面現難色道。
卓茂林從袖子里掏出兩張銀票,遞給李響:“這是欽差大臣的懸賞,就是你們的情報經費,你們接還是不接,我不勉強你們。”卓茂林面色冷峻。
李響接過一看,居然是兩張一萬兩的銀票,馬上喜笑顏開道:“大龍頭,沒難度,這事一點不難,我們干!”
“你剛才不是說很危險的嗎?”卓茂林氣的罵道。
“若是沒有銀子,當然沒人愿意干這么危險的事,有了銀子,危險就沒有了。沒有難度沒有危險的活兒怎么能賺錢啊。”李響嬉皮笑臉道。
“你們這群混蛋,平日里銀子也沒少賺吧,還這么鉆在錢眼里。”
“大龍頭,您是不知道塞外的苦啊,除了咱們的食鹽外,什么東西不貴啊,但凡帶點綠葉的,都跟鑲上金邊似的,價格都上天了,兄弟們也不能一點不吃菜吧,光吃菜這一項比在內地天天喝酒吃肉吃花酒花的銀子還多呢。”李響叫苦連天道。
“行了,我知道你們很苦,比內地的兄弟們苦很多,不過銀子歷來也是給你們翻倍的,誰要是覺得內地好,可以輪換到內地去販鹽。”卓茂林道。
“這個……不用了,塞外就是蔬菜貴點,吃的少點就是了,別的還是不錯的。”李響忙搖頭不迭道。
塞外苦寒之地,生活是艱苦,卻也有好的地方,比如說塞外販鹽就不是走私,而是公開的,因為塞外根本不產鹽,沒有食鹽*法,鹽幫主要防范的是那些流寇馬匪沙匪,怕他們搶劫,至于各部落,對鹽幫都非常好,把他們當成正經商人來對待,這跟內地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別啊。
在內地,私鹽販子若是被抓住了,基本就是砍頭的命,別想活著走出官府的大獄。鹽幫也不會因為一兩個私鹽販子被抓就去劫獄,那樣會激怒朝廷,把他們當成類似白蓮教的組織來鎮壓。
卓茂林給李響的兩萬兩銀子的銀票,是賣況且的那張假藏寶圖得來的,兩張假藏寶圖被人盜去三個部分,還剩下七個部分,每個角卓茂林和小君都想法賣出了兩萬兩銀子的高價,一共得銀十四萬兩,這可是一筆巨款啊。
況且和卓茂林二人二一添作五,平分了,況且還從自己的部分拿出兩萬兩銀子給卓茂林,作為情報經費,卓茂林在關內時沒有用上,現在這筆銀子派上用場了。
卓茂林當然也可以直接命令這些人做事,但還是銀子的威力更大,效果更好,有了銀子,這些亡命徒就會更加賣力地干活,死都不怕了。
卓茂林也知道底下這些兄弟們都活的很苦,不好意思讓他們白干,就拿出巨額經費來,這兩萬兩不過是第一步,下一次到了別的分舵的地面,還得這些錢。
在江湖上,銀子才是最具威力的法寶,即便鹽幫系統內部高度團結,不使銀子,還是辦不成,起碼是辦不好事情。
當然也不是說三十六個分舵都要撒遍,那樣根本沒那么多銀子可撒,這次況且經過的路線主要涉及到兩三個分舵的地界,這樣的話,七萬兩銀子足夠用了。
卓茂林現在的眼界已經望向海外了,內地和塞外這些小打小鬧他已經看不上眼,他最大的理想就是跟著況且到沿海,做上真正的海外貿易經銷商,那時候貨物就是一船一船的出去,銀子就是一船一船的回來,簡直跟地里產的白米一樣,那才是真正令人驚心動魄的大買賣。
“大龍頭,要不要我召集兄弟們悄悄把一窩蜂的人做掉幾伙?”李響握著兩萬兩的銀票,覺得雄心萬丈,主動請纓道。
“不要,你們只管悄悄地給我弄情報,打仗的事你們不要插手,除非我有特別命令給你們。”
鹽幫也都是亡命徒,自然都是好戰分子,他們若是跟一窩蜂這樣的流寇火拼,真還不怯場,不過那樣的話最后必然兩敗俱傷,死傷也不會小。
鹽幫在塞外能遍地開花,當然就是這些亡命徒不好惹,連那些大小部落都不愿意招惹他們,因為他們比一窩蜂的人更多,更不要命。
不過鹽幫的人打仗跟況且帶去的一萬精兵,那就沒法比了,他們畢竟是一群散兵游勇,跟正規軍比還是有天壤之別。
卓茂林不想直接插手與流寇作戰,就是不想讓人察覺出鹽幫和況且有任何聯系,現在他在況且軍中也是個絕密,沒有外人知道。
如果大家都知道鹽幫成了況且的情報網,鹽幫在塞外就會成為全民公敵,那樣的話將來在塞外就沒法混了。
“一窩蜂的人現在在什么地方?”卓茂林問道。
“他們在黃沙圉設下埋伏,準備伏擊欽差大臣的車隊。”李響道。
然后他在桌子上畫出黃沙圉的地形圖,一個葫蘆嘴進去后簡直就是死地,兩邊如果封堵上,就只能向周圍的高地仰攻,那樣幾乎就失去了戰斗的主動性。
“他們的確選了個好地方。”卓茂林也是倒抽一口冷氣。
“不過既然咱們都知道了,他們也就沒能耐了,欽差大臣的車隊可以繞道走,多走一天的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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