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yī)院里走動卻又不穿白大褂的，除了病人就是病人家屬，而帶著孩子的就只能是病人家屬了，沒幾個做父母的會在自己生病的時候把孩子帶到醫(yī)院去。確定是孩子得了病，出于習慣梁葆光便快速地觀察了一下，并立即得出了是哮喘的結論。

    “護士，麻煩拿個聽診器給我。”梁葆光也有病，職業(yè)病，遇上了遭受病痛折磨的可愛孩子們，就會寢食難安坐如針氈，不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管……絕對不是因為人家老媽長得漂亮才出手的。

    護士們值夜班的時候不能睡覺卻又十分無聊，經(jīng)常要靠刷手機來打發(fā)時間，所以她們對最新的新聞動態(tài)非常了解，梁葆光是醫(yī)療系統(tǒng)里的“紅人”，長得還特別有女人緣，做這個職業(yè)的幾乎沒人不認識他，他說要一個聽診器立馬就有人拿給了他，“梁醫(yī)生，您要給這個孩子做診斷嗎？”

    “廢話，不然呢？”梁葆光頭都沒抬，把聽診器掛好之后仔細地聽起了孩子的呼吸音，剛才對方受驚嚇后呼吸明顯不對了，初步判斷是哮喘，而聽診的結果則進一步證明了他判斷的正確性，“這是老毛病了，你沒給孩子用藥嗎？”

    “原先其實有在用，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就給他停了，網(wǎng)上說那東西副作用太大，我家孩子今年才十歲，我不想給他用太多強效藥。”家長總希望為孩子的將來做長遠打算，這位母親也不例外。

    漂亮的女人頭腦都有些問題，不是太不聰明就是聰明的過了頭，跟謝嗣音相反眼前的這位顯然是前者。梁葆光都不知道該從哪里吐槽好了，“醫(yī)生在開單子之前，肯定已經(jīng)考慮過藥物的強度問題了，權衡過停止呼吸和藥物副作用的危險性。”

    “沒有那么嚴重吧。”梁葆光說停止呼吸，那位來醫(yī)院還打扮的十分靚麗的母親懵了，她沒聽說過哮喘還會讓人停止呼吸。

    “好吧，我想沒人給你科普過哮喘是什么，或者醫(yī)生解釋的時候你根本就沒有在聽。”梁葆光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全天下的父母都一樣，生第一胎時都是照著書養(yǎng)，很多東西根本不懂，等到生第二胎了就照著豬養(yǎng)，反正也就那么會事兒。

    孩子的母親是開服裝店的，每天中午開門營業(yè)到晚上十一點才關門，不僅平時沒有精力去管孩子，抽出時間陪他去了醫(yī)院也總會心不在焉。被梁葆光點出了問題，她不由得有些尷尬，卻還是找了個借口，“我聽了，就是記性不太好。”

    “哮喘并不是很復雜的病癥，你家孩子氣管里的細胞被刺激，分泌出的物質(zhì)導致氣管發(fā)炎并收縮，這樣刺激會更大黏液分泌也會增加，于是細胞層開始脫落，但類固醇可以終止炎癥反應，令支氣管擴張，類似的情況反復發(fā)生就會……”梁葆光的腦海里靈光一閃，似乎抓到了李厚緣所患疾病的關鍵，急急忙忙地把聽診器塞到了護士手里。

    “會怎樣，您還沒說完呢。”見梁葆光要跑，這女人大急，雖然她已經(jīng)掛了號要帶孩子去找醫(yī)生了，可護士們恭敬的神態(tài)讓她看出了他的地位不同尋常。開店做生意的人看人非常準，既然這里遇上了一個專家，給他做診斷肯定好過讓那些坐班搞門診的醫(yī)生強，所以她不愿輕易錯過這天上掉下來的機會。

    “沒什么，不相信醫(yī)生不相信藥，何必還要來醫(yī)院花錢呢。”梁葆光說以完就往回跑了。

    梁葆光跑回去之后，卻發(fā)現(xiàn)病床是空的，問了一圈才在放射治療科前面找到了李厚緣的母親，以及首爾大學病院內(nèi)科一科的醫(yī)生們，“你們搞的什么飛機，核磁共振沒法做你們就把病人弄進去做放療了？”

    “現(xiàn)在腦瘤是最符合病人癥狀的猜測。”高天興面沉如水，擋在梁葆光的面前。

    “去你么的猜測，你算什么東西居然敢憑猜測讓病人做放療？”梁葆光被高天興的死人臉弄得一陣火氣，要不是顧忌病人家屬的感受他都想朝對方臉上來一拳，“趕緊停下來，你們這群白癡。”

    “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放療沒有任何問題，如果我的猜測是錯的，那么我們就得到了更多有用的信息，這不正是你經(jīng)常用的方式嗎，梁葆光醫(yī)生。”面對梁葆光勃發(fā)的怒氣，高天興完全不為所動，依舊是一張死人臉。

    “病人可能是腦血管炎，也可能是腦囊尾蚴病，卻絕對不會是腦瘤。”梁葆光確實經(jīng)常在病人身上進行實驗性治療，但這是建立在他幾位強大的診斷能力之上的，可不是任性地胡來，“女士，你最好祈禱我是對的，不然你現(xiàn)在該考慮的就不是給他進行治療，而是給他選個風水寶地安放骨灰盒了。”

    梁葆光的話雖然難聽，卻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腦瘤發(fā)現(xiàn)得早處理得早也會變成李健熙那個樣子，失去大部分生而為人的能力，活得沒有人樣，而病程已經(jīng)發(fā)展到李厚緣這個階段的話肯定沒救了，撐一個月都算奇跡。

    “梁醫(yī)生，你知道人類最大的敵人是什么嗎，是驕傲。”高天興雙手抱在胸前，一副前輩教訓后輩的姿態(tài)。

    “那你知道你最大的敵人是什么嗎，是愚蠢。”梁葆光嗤笑一聲，轉頭去看李厚緣的母親，現(xiàn)在決定權完全在她的手上，“不開玩笑，如果你信任我就把病人轉到我診所去，不要再讓外行人隨便插手治療，如果你不信任我那就別再來煩我，錢退給你都可以。”

    事關兒子的生命，做母親的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所以不得不慎重了再慎重。想想孩子出事之后首爾大學病院查了近一個月都沒有弄出個所以然來，而梁葆光卻看好了許多幾乎被其他醫(yī)院判了死刑的病人，她內(nèi)心的天平就已經(jīng)傾斜了，再想想大家都是說著漢語的炎黃子孫，她終于做了決定，“梁醫(yī)生，我家孩子就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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