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肆虐,黑云壓城。
暴風城樓之上,一眾士兵眺望遠方。
此時的雷吼平原,塵沙滾滾,整片平原都隨著一股綠色洪流的壓近而顫動,那一片窒息的綠色正不斷向著暴風城逼近,遠方的戰(zhàn)鼓如雷聲大作,遠遠間,就能感受到那一股瘋狂的野性,仿佛要吞噬一切。
作為人族與獸族交界的樞紐之地,戰(zhàn)爭已圍繞著這片平原數(shù)百年之久,未曾停息。
暴風城雄踞雷吼平原之上,據(jù)山險之利而建,以一墻之力阻隔獸人進犯人族的步伐,雄據(jù)邊界數(shù)百年,屹立不倒,號稱第一要塞。
可自獸人三大黃金部落停止了各自的內(nèi)戰(zhàn)后,局勢開始變化,它們定下誓言,誰能率先攻破雷鳴帝國的暴風之壁,誰就是真正的部落之王。
在這種風潮下,近幾十年來獸族進攻的規(guī)模都是前所未有的,幾次大戰(zhàn)空前慘烈。
這次的獸人大軍,由三大黃金部落之一的比蒙族所統(tǒng)領,除了十萬獸人戰(zhàn)士外,亦有精銳狼騎兵、科羅戰(zhàn)獸、雙足飛龍、半人馬軍團加入,更是不可阻擋,陣中甚至還有兩只高達三十多米有如巨塔般的獨眼巨人,這種近乎可以媲美巨龍的生物對于城墻的破壞性可謂毀滅……
一名青年佇立城樓之,狂風下的站姿,依然安靜得仿佛雕塑。一般的舉動,但他身上的元帥袍彰示著他的身份很不一般。
這是一個年輕的統(tǒng)帥,多二十出頭的模樣,相對他的位置,年輕的讓人有些不敢置信,但正是這名別著荊棘花族徽的青年,卻是整個雷鳴帝國的驕傲。
尼祿,雷鳴帝國的守護者,帝國史上最年輕的超凡大師,荊棘花家族的最后血脈。
生于沙場,十歲入軍,十數(shù)年間,大數(shù)百戰(zhàn),多次深入獸族腹地,無不身先士卒,未嘗敗績!
在他十八歲成人禮時,甚至連陛下都親往暴風城一睹他的風采,賜封他元帥一職,并許下婚約,待公主成年后必許配于他,足見對其的重視程度。
軍中對于這名年輕的元帥更是心服口服,很多人都是看著他成長的,他上位時可謂眾望所歸,他或許年輕,但只有他的士兵不會覺得什么。
因為,他配!
只要他在,帝國的天就不會塌!
眼前,雷吼平原上的獸軍規(guī)模是前所未有的,甚至超過十五年前那場史無前例的大戰(zhàn),所有人的心中都不輕松,這一戰(zhàn)將決定雷鳴帝國的命運。
而此時,尼祿的眼中,沒有恐懼,也沒有凝重,卻是一種讓人難以理解的瘋狂。
“老師,不能再等了。”
尼祿隨意地扯下身上的統(tǒng)帥披風,露出內(nèi)里猙獰的黑色戰(zhàn)鎧,焚燒的戰(zhàn)意化為實質(zhì)般開始沸騰。
他身邊的那名將領,沒有表情,發(fā)間那幾縷銀白似是飽經(jīng)了風霜,一身陳舊的軍裝,簡潔利落,透著一股傳統(tǒng)軍人的氣息,但正是這樣看似很普通的一個人,連最高的元帥也對他無比恭敬。
“尼祿,”科林將軍走上前,提醒道。
他已經(jīng)知道這名年輕的主帥想做什么了,但那種想法,太瘋狂。
“快沒時間了,”尼祿指著遠方那兩只大山般的獨眼巨獸,“暴風城墻雖是大陸最高最堅硬的墻城,但亦阻擋不了獨眼巨人的沖擊,而一旦城墻攻破,科多戰(zhàn)獸及獸族大軍順勢闖入,整座暴風城必踏為飛灰。”
尼祿戰(zhàn)意正濃:“派出我們最強的重騎兵,趁獸族立足未穩(wěn)之際給予當頭一擊,才有一戰(zhàn)的機會,當年那個男人,不正是那么做的么?既然他做到了,我也一定可以!”
言罷,他再沒什么,就這么去了。
或許他會聽從別的任何建議,但在這件事上,他出奇的固執(zhí),和當年那個男人一樣。
想起那個人,科林那古井不驚的眼中終是泛過一絲無奈。
那個人,是上任荊棘花一族的繼承人,帝國的最強者,雷鳴帝國上任大元帥,尼祿的叔,自己最驕傲的學生。
在家族精英幾近怠盡之時,年紀輕輕便不得不擔負起帝國的未來。而十五年前,獸族三大黃金部落之一的怒吼狂獅一族率先領兵攻城,在那個帝國有史以來最危急的時刻,他只身率領兩萬鐵騎直沖獸人軍隊王旗本部,擊殺部落首領怒吼獅王,擊退獸族洪潮,堪稱奇跡,但他連同兩萬鐵騎,無一歸還。
那時的尼祿,只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對于那個無敵的叔,有著一種近乎盲目的崇拜。在他出生之前,他的父親與爺爺,就一場獸族大戰(zhàn)中先后戰(zhàn)死,他的母親因不堪打擊,在生下尼祿后不久也故去。所以,那個男人成為了尼祿唯一的親人。
所以他這一生,誓以超越那個男人為目標,而眼下,正給了他同樣一次機會……
……
不久,雷鳴帝國近兩萬重騎兵整齊列陣于暴風城外,士氣高昂,雖然,面對數(shù)里外浩瀚的獸族大軍,略顯單薄。
人數(shù)上,獸族十倍于眼下的騎兵,而即便最普通的獸族士兵亦有著三名普通人族步兵的戰(zhàn)力。
這是一場幾乎不可能戰(zhàn)勝的戰(zhàn)斗,但這二萬騎眼中卻沒有畏懼。
尼祿永舉著戰(zhàn)槍,問向眼前的戰(zhàn)士們:“將士們,暴風城再度面臨史上最嚴峻的時刻,此去九死一生,也許現(xiàn)在將是我們最后一次對話,我只想問你們,后不后悔?!”
“不后悔,誓與元帥共生死!”
尼祿側(cè)身舉槍,直指獸軍王旗,高聲道:“我們的敵人就在那里,我們又該怎么做?”
“沖過去!”
“好!”尼祿策馬回身,一騎立于大軍之前:“我為我能有你們這群兄弟而驕傲,接下來,讓我?guī)ь^沖鋒!”
尼祿的身上,陡然生出一股實質(zhì)般的透明焰氣,蕩開馬蹄下的塵埃,漸漸凝為一圈旋動的氣盾。
無雙霸氣,變異斗氣,世間最優(yōu)秀的斗氣之一,荊棘花傳承數(shù)百年,覺醒者寥寥數(shù)人,但立于戰(zhàn)場之上,便是無可匹敵!
在霸氣影響下,士兵們那戰(zhàn)意被猶如被燃,由一星星之火瞬間席卷,眾人的士氣一同化為實質(zhì)力量,不住沸騰,而最前面的騎兵也被賦予了一層與主帥一樣的霸體。
此刻,他們不僅是最鋒利的矛,也是最堅實的盾。
當剽悍的獸人大軍進入作戰(zhàn)距離之內(nèi),尼祿眼中閃耀著熾人的瘋狂,揮舞著手中的戰(zhàn)槍直指獸軍王旗,下達了最終的進擊指令。
全軍突擊!
“殺!!!”
喊殺聲驚天動地,震耳欲聾,遠處的獸人蹙起了眉頭,顯得幾分痛苦。
此刻,尼祿一騎當先,重騎兵行徑間化為巨龍之陣,馬蹄聲響徹天地,遠遠望去,猶如俯沖的巨龍,不斷加速,不斷升華,在最強的時刻,生生沖進了獸族本陣……
令人震撼的一幕發(fā)生了,他們沖進去了,人族騎兵生生撕裂了獸族的前方大軍,而且這股勢頭并沒有因沖擊而有多少凝滯,繼續(xù)向前,向前!
……
城樓之上,面對這樣熟悉的一幕,科林的思緒卻是回到了十五年前。
同樣的時刻,同樣的氛圍,那個男人立于城樓之上。
“這份禮物可不輕啊,”面對怒吼狂獅部落的進犯,那個從不知道緊張為何物的男人廖侃道:“老師,我有一個想法……”
隨后,那個男人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你瘋了嗎!”在了解了作戰(zhàn)方略后,科林大聲吼道。
“我們別無選擇,”那個男人指著遠處那兩只拆墻如吃飯般的獨眼巨人道,又指了指那獸人王旗的所在,無所畏懼,“要么,我去搞定那只大貓,要么,等著讓那倆大塊頭拆了這里。”
一番爭議下,科林最終妥協(xié)了。
雖然冒險,但沒有別的更好辦法。
當那個男人踏出堅定的進發(fā)步伐時,他突然頓了一下。
因為,一雙明亮的眸子正注視著他。
“尼祿,你躲在這里干什么呢?”男人走了過去,愛撫著伸向孩的頭發(fā),一頓蹂躪。
“別摸我頭,這樣會長不高的,”家伙嘟囔著躲開那只大手,抽出自己的武器,那一把木劍,“我已經(jīng)練出斗氣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黃銅戰(zhàn)士了,我也要上陣殺敵!”
男人頓了頓。
五歲的英勇黃銅,很了不起的家伙啊。
“你太弱了,還要再強一,現(xiàn)在不急,”男人眼中泛起一絲神采,隨后,他抽出掛在自己腰間的劍,遞給了眼前的孩,那分沉甸差讓孩沒抓穩(wěn),“尼祿,現(xiàn)在你也算是一名戰(zhàn)士了,不要再玩木劍了。”
“嗯!”孩乖巧地了頭,喜愛地撫摸著那漂亮的劍身,轉(zhuǎn)過頭,望向那茫茫的獸族大軍,認真地望著他:“你會贏的,是嗎?”
當時,面對孩盲目近乎天真的言語,那個男人笑了,笑得很開心。
“當然,我怎么會敗!”
男人再次伸出了手,這次,他沒再蹂躪孩的頭發(fā),而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教你的東西,都沒忘吧?”
“恩,我記得很牢,”孩得意地道。
“好樣的,”男人順勢拍了拍孩的肩膀:“尼祿,任何時候都不要畏懼,我們肩上的東西注定要比普通人多得多。你要記著,所謂霸者,自是無懼,只要尚存一絲希望,縱九死一生也再所不惜。”
這樣的話,對于一個只有五歲的家伙而言尚有些深奧,不過聽話的他把這句話背下來了。
出兵前,科林還記著那個男人最后的請求,不是命令,僅是一個學生對老師的請求。
“如果我失敗了,幫我照看好那家伙,他將是我們的未來。”
那個男人就那么去了,以一往無前之勢沖進了獸族本陣,再無歸來。
那個孩,一直守在城墻上,直至獸族響起撤退的號角,一直在那等著……
消息回來了。
兩萬鐵騎無一生還!
那一刻,孩的臉色無比蒼白,他沉下頭,似乎有什么東西從臉頰劃落,他雙手緊緊攥著,隱約有殷紅從指縫間流出。
獸族退兵了,雖然損失慘重,大統(tǒng)領更是陣亡,但軍隊數(shù)量依然不可覷,若他日重整旗鼓,選出新的首領,在沒有荊棘花家族的守護下,又該由誰來阻擋獸族大軍?
所有人都在擔心這么一個現(xiàn)實的時候,這個時候,那個家伙站出來了。
“沒關系,還有我!”
男孩堅定地站了出來,哽咽著,嘶吼著。
“荊棘花的榮耀,必由我來復興!”
那的身軀中,是如何存在這般令人心悸的力量?
科林永遠忘不了那一刻,那孩堅定的目光,以及那一瞬間,他的身軀所沸騰的透明戰(zhàn)氣,雖然微弱,卻令人震撼……
……
戰(zhàn)斗已近白熱。
狼騎兵,沖散了,科多獸,撞翻了,半人馬,倒下了,那無敵般的獨眼巨人,發(fā)出痛苦的哀鳴,竟也倒下一只,不知壓死了多少獸人戰(zhàn)士。
彌漫的塵沙遮蓋了人們的眼。
戰(zhàn)斗堪稱壯麗。
人們竟看到了希望……
但隨著天邊一道雷鳴驚起,希望再次黯淡。
遠處,陰云之上開始閃耀雷光,那并不是正常的閃電,而是一種暗紅色電光,詭異而又恐怖,在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后,一道暗紅驚雷突然從天而降,落于陣中,其鳴悠遠令人心悸,遠處那讓清晰的爆鳴聲讓墻樓上的戰(zhàn)士們生出一種不安的預感。
比蒙一族貴為三大獸人王族之一,天生便有著超凡的實力,而毀滅之雷之種奧義力量,更是只有被選祖賜福的王者才能參透,難怪比蒙一族這般自信進攻。
將士們的臉色都變了。
天上的雷霆每閃耀一分,將士的臉色便陰沉一分,尤當這股雷霆開始集中,持續(xù)轟擊同一個位置,那心中的陰霾更是無以復加……
當這種不安足足持續(xù)了一刻,一件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
天上的陰云,開始凝繞,就在那異雷遍布的天空,厚厚的黑云漸漸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拳頭,隨著凝繞的速度越來越快,那巨拳仿佛破云而來,顯現(xiàn)它的有力臂膀,甚至大過了雄偉的獨眼巨人。
所有人的目光漸漸熾熱起來。
那,是霸氣凝成的巨臂!
它,就在天上,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凝聚完畢,夾雜著陰云中的毀滅之雷的力量,它輕輕地抬起,猶如做好了一個短暫的蓄勢準備,然后……
從天而降!
轟!
一瞬間,爆開的塵沙,有如一朵詭異而又巨大的沙花,絢爛般綻放,震得大地為之顫栗,那沙塵,直撲天際,讓所有人為之癡狂。
這一拳,驚天動地,大地為之撕裂!
這一拳,振奮人心,熱血為之沸騰!
這一拳,破碎了沉寂,仿若開啟光明!
那是最強王者的力量!
……
遠方,傳來悠長的號角。
這種熟悉的頻率科林聽過一次,那是十五年前怒吼獅王死后的號聲,一旦獸族最高首領戰(zhàn)死,便會發(fā)出這種號角聲,隨后它們便會自行兵退。
此時,此刻,在獸族軍隊陷入短暫的迷茫后,那看似不可戰(zhàn)勝的獸族終于開始了有序的撤退。
戰(zhàn)斗,結(jié)束了?
城樓上傳來驚天的歡呼聲,所有人都在慶祝。
唯有籠罩在科林將軍心中的陰霾還未散去。
他還在等待。
一個時辰后。
遠處,生還的幾百騎緩緩而行,那整齊而又低沉的步調(diào),透著幾分肅穆,讓原來高亢的氣氛漸漸冷卻下來,騎隊的中央,是戰(zhàn)旗拼成的簡易單架,單架上蓋著雷鳴帝國的旗幟,四名騎士鄭重地抬著。
科林的臉色突然一片慘白,瘋似的向著城門下奔去。
“開門!給我開門!”
緊隨著的,是城中所有將領,還有不少親衛(wèi)。
這時候,已經(jīng)沒人在乎所謂的紀律,所謂的軍令了。
緩緩而來的騎兵,全部低沉著頭,似是不敢見人。
科林沖至陣中,飛奔至那單架前。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他依然無法接受這樣一個現(xiàn)實,他顫抖的手伸向那蓋著的戰(zhàn)旗,想要揭開……
“將軍,”提著單架的那名騎兵開抬起頭,科林記得,這是尼祿的親衛(wèi),最英勇的騎士之一,此時,它那滿是沙灰的臉上,那幾道淚痕顯得十分滑稽,但沒有人會笑他,“元帥大人生前最要面子,我想他不會喜歡讓這么多人看到他現(xiàn)在的樣子。”
是的,墻樓上,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
這時,科林看到了那柄熟悉的長劍,那是陪伴尼祿成長的東西,也是他最珍貴的東西,從不離身,此時劍已兩段,他曾過,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將軍終是收回了手,臉色在那瞬間仿佛蒼老了許多。
“元帥,他是真正的英雄!”另一名騎兵開口道,雖然,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但在場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自豪,“他離開時,一直是站著的。”
在此,科林跪下,他身后的將領們開始跪下,生還的騎士齊齊跪下,城樓上所有的戰(zhàn)士先后跪下,整座暴風城都為那旗幟下的男人跪下。
這是偉大的一天,所有人都不會忘記。
……
荊棘花用鮮血再次書寫了偉大的一頁。
但另一方面,更多人開始擔憂一個現(xiàn)實。
荊棘花已然凋零,當下次洪潮來臨之際,又由誰來撐起帝國的這邊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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