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殊走后,明微每天過得極悠閑。
四月的西北,才剛剛進(jìn)入春天,她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吃喝喝。
然后不是曬太陽,就是跟寧休閑聊。
寧休問她:“那管簫呢?”
都這么多天了,不問她也不還。
明微掏出來,卻沒有遞過去的意思。
“這簫是誰做的?手藝挺好的。”
寧休道:“我只是認(rèn)識簫的主人,怎么會知道制簫的人?”
就像彈琴的人,大多不會斫琴一樣,吹簫的人,不一定懂得制簫。
“是嗎?”明微一寸一寸地摸著這支簫,她發(fā)現(xiàn)自己閉著眼睛,都能準(zhǔn)確地摸出每一個細(xì)節(jié)。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仿佛這簫她已經(jīng)摩挲過千遍萬遍。
譬如她手指往下一挪,就知道簫管的尾部,會有一個輕微的凹痕……
“怎么會這樣……”她低喃。
寧休覺出不對,問她:“怎么了?哪里有問題?”
好半天,明微才松開手,說道:“我曾經(jīng)有過一管和它一模一樣的簫。”
寧休回想了一下,她此前用的簫與這支并不相同,便道:“你問我是不是認(rèn)識簫的主人,是想知道他與你那管簫的制作者,是不是同一個人?”
“不。”明微道,“他們絕對不會是同一個人。”
寧休一怔:“為何?”
這個問題,明微如何回答?難道說,因?yàn)樗溃坪嵉娜诉不存在于這個世上?
不對,按時間,他已經(jīng)出生了,只不過現(xiàn)下仍在襁褓之中。
“先生,您能說說這管簫的主人嗎?”
寧休點(diǎn)點(diǎn)頭:“其實(shí)我遇到他,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我還未出師,跟著師父寄住在一座道觀里。那座道觀位于名山大川,景色壯美。我極喜歡山頂一塊巨石,便時時在那里撫琴……”
“有一天,我去山頂?shù)臅r候,看到巨石上已經(jīng)坐了一個人。他正在吹簫,雖然并未用上內(nèi)力,但我可以察知,他的音波功一定也很厲害。他見我?guī)е伲瑔栁夷懿荒芎献嘁磺覒?yīng)了。那是我生平與人合奏最痛快的一次,也深深從中體會到,自己的琴音有哪些缺失。”
“從那天起,我們?nèi)杖赵谏巾斚鄷袝r合奏,有時談?wù)撘袈伞=?jīng)他的指點(diǎn),我在音律上突飛猛進(jìn)。”寧休問她,“你還記得那首叫絕弦的曲子吧?便是在他指點(diǎn)下譜出來的。”
明微一愣:“是嗎?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多大歲數(shù)?相貌如何?可有姓名?”
寧休搖頭:“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也曾問過,但他并不回答。年齡么,大約四五十,又或者六七十,拿不準(zhǔn)。相貌平平無奇,但舉止極有高人風(fēng)范。”
有些世外高人,修為精深,保養(yǎng)極好,是以看不出具體年齡。
明微追問:“他臉上有沒有一道疤?大概在這個位置。”
她伸出手,從右邊顴骨劃到耳朵。
“沒有。”寧休肯定地說,“就是很平常的相貌。”
見明微失神,他問:“怎么,你說的是你的熟人?”
明微低聲道:“那是我的……師父。”
寧休訝然看著她:“你師父?”
他知道明微一身玄術(shù)來歷古怪,然而她的身世實(shí)在沒什么可說的地方,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談起她的師父。
明微已經(jīng)搖頭笑了:“是我想多了,我?guī)煾冈趺磿谶@里呢?他……”
寧休看著她手里的簫:“你說的那管簫,是你師父做的?”
“嗯。從我開始學(xué)簫,他親手擇了材料做的,我用了很久很久,直到……”
直到爬上邙山,穿越時空,回到現(xiàn)在這個時代。
那只簫,陪伴了她十幾年,那觸感她絕對不會忘記。
“那后來呢?先生與那位高人可還有聯(lián)系?”
寧休遺憾道:“沒有。他大概與我共處了一個多月,便不再來了。最后一回,我在石頭上看到了他的簫,卻沒見到人,此后就再也沒遇到過。”
“一直到現(xiàn)在?”
“一直到現(xiàn)在。”
盡管依依不舍,明微還是把這管簫還給他了。
“若是換一種情況,或許我會向先生討要這簫。但這簫是先生的念想,我也不好奪人所愛了。”
寧休取回這簫,放進(jìn)琴身的暗格里,緩緩道:“雖然再也沒見過,但我想,那位前輩一看便是有大本事的人,肯定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一處。”
明微點(diǎn)點(diǎn)頭,將話題告一段落。
或許,此人與師父有所淵源吧?師父從他這里學(xué)會制簫的,也說不定。
……
草原的戰(zhàn)事如火如荼,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會收到前方送來的戰(zhàn)報(bào)。
剛開始,楊殊還會給他們寫信,說一說自己的經(jīng)歷。后來,因?yàn)閼?zhàn)事激烈,他寄回來的信越來越少。
蘇圖回到王庭,快速整頓兵馬,趁著齊軍沒到,將背叛的小部族狠狠收拾了一頓。
然后帶兵回防,與齊軍在草原上遭遇。
也不知道他怎么收拾的,那幾個跑掉的部族,最后還是與他合兵了。
而后便是你爭我奪的拉鋸戰(zhàn)。
胡人兇悍,且宗敘只帶了十萬兵馬,一時之間吞不掉對方。
明微很憂慮,她知道今上是什么性子,沒有經(jīng)過他的同意就出兵草原,肯定心中不悅。若是幾個月后,沒拿到足夠亮眼的戰(zhàn)果,說不定就會命令撤兵。
這可是一次絕好的機(jī)會啊!有宗敘這樣一個大將,北胡八部又是勢力最弱的時候,如果再調(diào)來十多萬兵馬,說不定這就是一場滅國之戰(zhàn)。
但她也理解皇帝的猶豫,畢竟南邊還有個楚國虎視眈眈。若是不能一口氣滅掉他們,萬一楚國來犯,便是雙線作戰(zhàn),那對整個國家,都是沉重的負(fù)擔(dān)。
西北與京城,消息傳遞甚久。
直到兩個月后,明微才得到消息,說皇帝勉強(qiáng)同意了這次出征,但是,必須在入冬之前,有突破性的進(jìn)展。
這其中少不了郭栩的手筆。
聽說,他只身入敵營的事跡,已經(jīng)被說書人編成故事,在酒館里大肆宣講。
此戰(zhàn)過后,他回政事堂已經(jīng)是鐵板釘釘?shù)氖隆?br />
時間過得既慢且快,時序轉(zhuǎn)眼到了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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