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帝回到宮中，心情好得能上天。
他對常正明道：“正明，大師所說之事，朕還沒想出頭緒來。等朕想清楚了，再與你們說。”
常正明恭聲應(yīng)是，告退離開。
天成帝沐浴過后，說是想起了母后，便去了已故太后宮中。
他將宮人內(nèi)侍都留在外面，自己進(jìn)了安置太后遺物的內(nèi)殿。
燈臺上的蠟燭一根根地取下來，對著不知大師寫的那張紙，慢慢圍成一圈。
而后，自己坐在蠟燭中間，取出那枚印章托在手中，盯著漏壺。
待漏壺刻度落在子時(shí)整，他將印章放在火上。
一股青煙從印章逸出，逐漸化成一片白霧。
這股白霧越升越高，透過屋頂，在皇宮上方折射出鏡子一樣的微光。
……
雪鸚睡前水喝多了，半夜爬起來上茅房。
她打著呵欠出了房門，惺忪的睡眼，好像看到有白影一閃而過，一下子嚇精神了。
愣了一會兒神，她去推海燕：“快醒醒，我剛才好像看到人了。”
海燕警覺性高，馬上睜開眼，摸出床頭的匕首：“在哪里？”
“就在明七小姐門外。”
海燕立刻套上鞋子摸出去。
她們倆不僅僅是服侍來的，更肩負(fù)的監(jiān)視之責(zé)。
現(xiàn)在明七小姐功力已復(fù)，要是跑了她們不好交待。
海燕感應(yīng)了一下，周圍并沒有人。
她又小心地推開明微的門，繞過屏風(fēng)，看到床上好端端地睡著個(gè)人。
因?yàn)椴环判模�撩開了帳子。
“大半夜不睡干什么？”床上傳來聲音。
海燕馬上回道：“沒事，奴婢來看看您有沒有蹬被子。”
明微的聲音含糊不清：“去睡吧，今天可累死了。”
“是。”
海燕輕手輕腳出去，帶上房門。
“怎么樣？”雪鸚迫不及待地問。
“沒人，你眼花了。”
“是嗎？”雪鸚歪了歪頭，到底剛才有點(diǎn)迷糊，不敢肯定。
屋子里，明微從床后面繞出來。
她身上衣著完整，床上卻還有個(gè)人。
靜待了一會兒，海燕和雪鸚都回去了，她再次摸出屋子，悄悄離開國公府。
……
街上安安靜靜，小白蛇順著多福留下的印記，慢慢尋到一處院子。
“叩叩！”
門迅速開了，里頭傳來驚喜的聲音：“小姐！”
明微做了個(gè)噤聲的手勢，飛快地閃身進(jìn)去。
門板合上，多福開心極了：“小姐，我就知道你會來的！你肯定會來的！”
明微含笑拍了拍她的頭，一轉(zhuǎn)過身，便看到楊殊站在屋子前，定定地看著她。
他臉上沒有偽裝，眉心的朱砂痣鮮艷分明。
兩人一眨不眨地看著對方。
元宵的時(shí)候，明微被擄走。
整整五個(gè)月的時(shí)間，他們沒有彼此的消息。
上一次分別這么久，還是他被貶到西北的時(shí)候。
但那時(shí)是不同的，他以為她在京城好好的，不像這一次，不知她流落何方，是不是安好，有沒有吃苦。
楊殊毫不猶豫地奔過來，一把抱住她。
明微被他抱得不能呼吸，但沒有推開他。
好一會兒，聽到他含糊的聲音：“瘦了這么多，抱起來全是骨頭。”
明微不禁笑了：“那我多吃點(diǎn)？”
“嗯。”
明微看著他的臉。
瘦的何止是她，他的臉頰也不如先前豐潤了。從北齊一路來南楚，隱姓埋名，想必不好過。
“殿下，已經(jīng)找到明姑娘了，進(jìn)去再談吧？”侯良的聲音適時(shí)響起。
楊殊這才松了懷抱，然而目光還是如同糖絲一般粘在她身上。
進(jìn)了屋，侯良等人自覺退散。
多福也被知趣的阿玄拉走了，讓他們單獨(dú)相處。
多福還不樂意：“我有好多話想跟小姐說呢！”
阿玄將她按在游廊的坐凳上，說：“殿下也有好多話想跟明姑娘說。”
“可是……”
“你要有丫鬟的自覺，”阿玄諄諄教導(dǎo)，“主子得排在前面。”
多福很固執(zhí)：“小姐沒這么說。”
“……”阿玄只好換個(gè)方法，“那你想想，是你跟你家小姐關(guān)系近，還是殿下跟明姑娘關(guān)系近？”
“當(dāng)然是……”多福說，“我啦！我天天和小姐在一起！”
阿玄教導(dǎo)失敗，想撞墻。
他想問，這么一根筋的丫頭，到底哪里找來的？阿綰比她懂事多了好嗎？
想到阿綰，他問：“對了，阿綰呢？怎么她沒跟過來？”
多福一拍腦袋：“啊，我沒想起來問。”她看到小姐，還能記得什么？
“難道不方便？”阿玄自己找了個(gè)理由，感覺卻很差，一直坐立不安。
他忍了一會兒，實(shí)在忍不住了，就想去敲門。
這回?fù)Q多福拉著他了：“是你說不要打擾他們的！”
“不一樣，這回我有重要的事。”
“呵，我的事不重要，你的事就重要？”
“這不是我的事，也是殿下的事。阿綰對殿下來說也很重要。”
“哦，我這個(gè)丫鬟對小姐不重要，她那個(gè)丫鬟對殿下就重要了？”
阿玄想說不是這么回事，但……為什么聽起來很有道理呢？不是說這丫頭很老實(shí)，不擅口舌的嗎？
講不通道理，他只好趁著多福不注意，竄到門那邊去了。
“哎，你怎么……”
阿玄已經(jīng)敲了門。
過了會兒，門開了。
楊殊頹廢了這么多的臉，紅光滿面：“干什么？有人來了？”
阿玄說：“屬下想問明姑娘，阿綰怎么沒來？”
“阿綰？”明微莫名其妙，“阿綰不在這里啊！”
“什么叫不在這里？”阿玄驚了。
楊殊也愣了，揪著她問：“阿綰不是和你一起失蹤的嗎？我們在你失蹤的地方，找到了阿綰的絹花。”
明微臉色頓變：“我的天！”
“到底怎么了？”楊殊抓住她，“阿綰她去了哪里？”
“她被胡人抓走了！”明微將那天晚上的事大概說了一下，“……一群胡人突然出現(xiàn)，肯定會留下痕跡，我以為你們會先去找阿綰！”
胡人……蘇圖……
楊殊面色越來越白，搖搖欲墜。
他當(dāng)時(shí)慌得不行，發(fā)現(xiàn)有藥粉的味道，就直接追來南邊了，根本沒有細(xì)查。
這么說，阿綰已經(jīng)丟了五個(gè)月了，她在蘇圖手里足足五個(gè)月了！
以蘇圖對他們的恨意，她會遭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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