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缸里的太歲
《山海經》記載,太歲又稱“聚肉”、“封”、“肉靈芝”,久食,輕身不老,延年神仙。
十二月的BJ天亮的格外晚,已是早晨五點多了,天仍然是黑蒙蒙的一片,唯一的亮光來自路邊一排排昏黃的路燈。
一陣鬧鈴聲打破了清晨的沉寂,高陽揉了揉眼睛爬了起來,關掉了鬧鐘,身邊的女友也被這鬧鈴影響了,動了一下,而后翻身又睡著了,顯然早已習慣每天早晨這準時的“音樂”。
高陽的一天從早晨五點半開始,起床,洗漱、上廁所、然后去廚房抽根煙,之所以不在拉屎的時候抽是因為女朋友不讓,否則一邊上廁所一邊抽煙至少能節約個幾分鐘。二十分鐘后,高陽收拾完畢,檢查了一下,鑰匙、公交卡、錢包全部帶全,而后俯身親了一下尚在熟睡中女友的臉頰,關燈下樓,奔赴單位。
踏出樓門,映入高陽眼簾的是滿天繁星,經常霧霾的BJ也只有早晨的天空才是最純凈的。每天清晨看到這些璀璨的星星,高陽都不禁跑調地哼起《夜空中最亮的星》這首歌。步行了三分鐘,高陽到了公交車站,此時車站前已經排起了一條很長的隊伍。排隊的人都是在等公交8路的首班車,高陽住在城郊,只有坐上每天的第一趟車,才能確保在八點前到達位于海淀的單位。
冬至已至,雪未下一場,風卻格外的大,排隊的人都裹緊了衣服,期盼著公交車快點來。可能是天冷的原因,抑或是早晨都沒睡醒,排隊的人都很安靜,很少有聊天的。大冬天的這么早就要苦逼的去上班,誰又有心情聊天呢,高陽想到。
“王師傅,道南那怪事兒您聽說沒?”
站在高陽前面的男人毫無征兆的冒出了這么一句,本來冷寂的隊伍好像更安靜了,排隊的人似乎都默契地等著聽這怪事,畢竟好奇心人人皆有。早晨等車確實無聊,高陽也被勾起了興致,準備聽這個所謂怪事。
事情大致是這樣:道南有一家熟食店,賣的醬肘子、豬頭肉小有名氣,每天都是顧客盈門,生意好賺錢了自然招來同行嫉妒,于是就有人說這家店的熟食用罌粟殼泡過,吃了上癮,鄰里街坊本來都把此事當成笑話,不料有一天傳到了街道派出所的耳朵里。
為了推進社區和諧建設,兩個民警打著檢查消防安全的名義去店里看了一圈,結果一粒所謂的罌粟殼也沒發現,正悻悻準備無功而返時,卻發現這店里鹵制醬肘子的大缸有點奇怪,因為這缸太大了,直徑接近兩米,給人感覺有點大才小用,于是兩個民警就打開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得了,只見缸里臥著一個黑乎乎的大肉團,肉團身上不均勻地分布著兩排近十個肉窟窿,不知是眼睛還是鼻子,一張一翕,這肉團竟是個活物!一些豬頭、豬爪等半加工的熟食就跟這活物一起泡在缸里,場面確實有點詭異。
倆民警看到這場面也呆了,不過立馬緩過神來,知道立功的機會來了,于是趕緊匯報上級,隨后來了三輛警車連熟食店老板和這大缸一起拉走了,有圍觀的老人說這大缸里養的是太歲,是不祥之物。
聽故事時間過的就是快,路口一陣光照過來,公交車已然駛進了站臺,大家都聽得有點意猶未盡,無奈說故事的人已匆匆上車。高陽上車后找了一個座位就準備開始打盹兒,不料今天卻怎么都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睛,“太歲”這兩個字眼就縈繞在高陽眼前,揮之不去。
正所謂“好奇害死貓”,人也不例外,不過話說回來,好奇有時也鑄就傳奇。
.本命年撞太歲
高陽在海淀一所大學的信息科上班,所謂信息科,就是負責學校的網絡、飯卡、門禁之類的教輔部門,只要是跟網絡搭邊的事兒都歸信息科管,看似挺重要的部門,實則不然,負責的工作最多,被抱怨、投訴也最多,總之就是一個費力不討好的部門。
各位看官肯定以為高陽是個所謂的“程序猿”,最起碼也應該是個搞計算機的,可事實上高陽的大學專業是當代文學,跨專業就業的高陽在這信息科當文員混口飯吃,工作就是幫領導跑腿兒、打雜、寫個新聞稿之類的,用單位領導的話說,這叫充分發揮各人特長。
高陽來到辦公室時,同事嚴俊和張劍已經到了。高陽辦公室三個人,嚴俊是副科長,算個小領導,平時總是一副臭臉,自恃甚高。張劍年齡最小,是個九零后,在信息科主要負責核心機房的維護,跟高陽關系不錯,平時最大的愛好是勾搭各種學生妹子。
“高陽,明天下午有個報告會,下午你跟張劍抽工夫去看下會場,布下視頻線,據說做報告的是個挺出名的教授,不少校領導也參加,必須伺候好了。”
嚴俊話音剛落,張劍這邊就暗地里沖高陽擠了下眼睛,顯然對嚴俊的安排有些不爽。
心里不爽,可是活兒該干還得干,高陽雖是文員,但目前科里人手緊缺,遇到這種布線、巡檢之類的技術活,也少不了要去幫忙。吃過午飯,高陽和張劍帶上工具和電腦就去了學研大樓的會場,其實這布線也簡單,會場里都有網絡端口,只是距離主席臺匯報人的桌子有點遠,一般賣的網線都是十幾米,直接拉過去距離不夠,況且不能走明線,所以需要從地上的線槽人工引線。
“咱學校的破無線,信號差的真夠可以,信號但凡好點,還用咱哥兒倆來?這些校領導搞面子工程一個比一個積極,可一談到無線覆蓋、基礎建設這種惠及師生的實事,都尼瑪沒動靜了。”張劍一邊弄著夾線鉗一邊吐槽道。
“可不咋的,這不耽誤咱劍哥勾搭妹子嗎!”高陽老家是HLJ的,“可不咋的”、“恩呢”是他的口頭禪,高陽沒少因為這事被同事揶揄,說他講話一股大碴子味兒。
“今早坐車聽說有個黑心老板拿太歲泡熟食被抓走了,你說太歲這玩意兒真這么邪性?”高陽把早晨等車時聽來的故事跟張劍分享了下。
“陽哥,我今年本命年,正撞太歲呢!這民間的老說法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張劍說罷撩起衣服,露出了褲腰上的一圈紅。
“看看,我今年的內褲都是紅的,我老媽讓我今年一身紅。”
眼瞅著張劍就要脫鞋展示他的紅襪子,高陽趕緊給他拉住。
“你可千萬別脫鞋,我領教過你的臭腳。我印象里你們這些九零后都是非主流、殺馬特啊,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沒想到也這么迷信。”顯然,張劍的紅色內衣套裝讓高陽大跌眼鏡。
.初見殷教授
第二天下午的報告會如期舉行,高陽被安排到會場做技術支持,本來領導讓張劍也一起來的,無奈張劍非說自己還有點活兒沒干完,再加上所謂的“技術支持”也沒啥難度,就是把開會用的電腦都配上會場的IP,所以最后“重擔”還是落在了高陽的身上。
“你這小鬼,有了苦差事跑的比誰都快,你嘴里的活兒又是勾搭哪個妹子吧,別像上次似的,等見面了發現又是個恐龍!”高陽臨走前按照慣例必須吐槽張劍幾句。
“陽哥你這烏鴉嘴,我就偷個懶在辦公室聊會天,你就咒我找恐龍,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讓我干技術活咱啥說沒有,可是干坐在會場聽所謂的教授唧唧歪歪,我真是坐不住啊。”張劍笑著說道。
……
報告會上,高陽坐在會場第一排靠邊的位置,方便萬一什么麥克、電腦出現問題可以及時上去解決。看著旁邊的人都聽得津津有味,高陽心里一頓不屑,無聊地掏出手機開始玩。
今天報告會的主題是“生物進化規律”,做報告的是個叫殷侖比的教授。正式開始前,主持人照例吧啦吧啦地介紹了一大堆這個殷教授的履歷、各種頭銜、主持多少課題、海歸經歷、研究成果之類的,總之就是告訴聽眾他有多牛叉,都給我專心聽,這可是花大價錢請來的。高陽聽了不以為然,反倒開始琢磨起“殷侖比”這個名字,高陽暗想,“侖比”?莫非是無與倫比的意思?殷教授的爸媽夠自信的。
雖然坐在第一排,高陽還真是懶得聽,真實情況是他也聽不懂。高陽一個學文科的,這什么基因技術、細胞科學對他來說跟天書沒啥區別。
“花這么多錢請人來講這玩意,真不如請郭德綱來個相聲專場,保準爆滿,沒準我還能要個簽名拍個照,傳到朋友圈就火了啊!”高陽已經開始意淫了。
“太歲這種生物既不是動物也不是植物,而是處于中間地帶的第三類生命體,它的進化過程出于某種尚不可知的神秘原因停止了,通俗地講,太歲就像處在進化十字路口的一種生命體,往左進化就會變成動物,往右就是植物,或是變成其他任何我們已知或未知的生命形式。”正神游的高陽突然被這一席話吸引了注意力,不禁抬頭望向正在作報告的這個殷教授。
只見臺上的殷教授接著說道:
“研究太歲的生命形式及進化過程有助于解開很多生物學上的理論難題,不夸張地說,甚至對研究地球及生命的起源之謎也很有裨益。”
就當高陽準備開始仔細聽的時候,哪知殷教授說完這句就把話題扯向了別處,高陽在心中忍不住暗罵了一句:
“剛把哥的興致撩撥起來你就不說了,逗我呢?”
想到這高陽開始仔細打量起臺上的殷教授,主持人介紹時說他已經六十多歲,可是仔細看起來根本不像,眼前的殷教授臉龐瘦削,一頭三七分只有鬢角微白,臉上竟看不到一絲皺紋,更別說這個年齡常見的老年斑、皮膚松弛之類的了,高聳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粗看起來真有點像老毛子(俄羅斯人)。
“有錢人尼瑪就是會保養!”高陽自言自語道。
之所以殷教授一提起太歲就勾起了高陽的興趣,不僅僅是因為高陽坐車時聽了太歲泡豬頭的事。從小在東北長大的高陽耳濡目染了太多的怪力亂神之事,比如什么哈爾濱貓臉兒老太太、黃大仙嫁女、搬桿子跳大神等等,別人家小孩子一聽到這些事都害怕,唯獨高陽聽的樂此不疲,還總愛纏著大人刨根問底,誰家遇到啥蹊蹺怪事,不分遠近高陽都會跑去看熱鬧。
人有時就是這樣,聽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感覺度日如年,遇見合自己胃口的恨不得多長出一只耳朵。高陽現在就是這種狀態,整場報告都聽得百無聊賴,可是當聽到殷教授嘴里講出太歲這稀奇事,立馬來了精神,接下來聽得比誰都認真,生怕漏掉任何關于太歲的只言片語。
可是結果卻令高陽大失所望,因為殷教授貌似只是舉例順口提到了太歲,后來直到報告會結束竟再也沒提太歲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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