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農歷九月初九,重陽。一輛SUV狂奔在午夜的馬路之上,車里坐著四個人,一路向西。
車窗外的路牌一閃而過,坐在后排的高陽瞥了一眼,發現上面寫著“石門營”,心里算計著從市中心出來竟已開了近0公里,但好像還沒有到達目的地的跡象,于是對正在開車的魚祿說道:
“魚先生,大半夜的咱都開到門頭溝區來了,能透露下咱到底是要去哪兒嗎?”
魚祿好像沒有聽見高陽說話一樣,繼續悶頭開著車,坐在副駕駛的王辰回道:
“陽哥,看你平時挺沉的住氣的,怎么現在坐不住了,跟著昆大爺和魚大哥走就是了,多余操這份兒心。”王辰故作鎮靜地說道。
一路上王辰的煙就沒停過,基本上是一支接一支。高陽看在眼里,知道他其實心里也挺緊張。此番高陽和王辰雖是打醬油,但昆侖老頭還特意叫上了自己的師弟魚祿,由此可見其要處理的事情難度應該不小。
高陽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邊的昆侖老頭,發現他一路都閉著眼睛,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養神。不管了,既然已經答應了人家,這忙就得幫到底,高陽心想。
車子繼續行駛了半個小時左右,就在高陽已有點昏昏欲睡時,車子停了下來,高陽看了一眼手表,發現已近凌晨一點。隨后四人下了車,高陽揉揉了眼睛,漸漸適應了黑夜的視野,隱約看到不遠處的建筑前站著很多人,手里都提著昏黃的燈籠。直到走的近了,高陽終于看清,提著燈籠的那群人竟然都是出家的僧人,目測得有二十幾人,沿著石階小路整齊的列成兩排,石階小路的盡頭是一道紅漆厚門,門上的牌匾赫然印著“檀-拓-寺”三個鎏金大字!
“大半夜的來寺廟燒香?有點邪門兒啊。”王辰悄聲對高陽說道。
“這可是你說的,管那么多干嘛,跟著走就得了唄。”高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高陽和王辰跟在昆侖老頭和魚祿的身后,亦步亦趨的向著廟門拾階而上。等走到廟門處,發現有一個僧人已等在那里,年齡有四十多歲的樣子,身上穿著天青色僧衣,裝束明顯與其他僧人不同,高陽推測這人應是寺廟的主事。
“上師,您終于來了!”久等的僧人雙手合十,以十分尊敬的口吻對昆侖老頭說道。
昆侖老頭略微頷首,回道:“你師父可安好?”
聽了昆侖老頭的話,僧人臉上難掩悲愴之色,面部竟微微抽搐,不知是憤怒還是激動,而后稍微平靜了下說道:
“師父七日前被那伙惡人重創,遂昏迷入定,全寺僧眾日夜誦經祈福,可是至今仍無任何好轉的跡象。”
“寶山方丈自幼潛心修行,二十八歲時閉關四十九日,不飲不食誦念《不動使者陀羅尼秘法》十萬遍,得明心輪身,受不動尊菩薩加持,無可撼動。此次寶山方丈以身飼虎,乃命中既定劫數,七日劫數一過距離得證果位僅剩一步之遙,這是天大的好事,你們怎么一個個反倒哭喪著臉?勿憂,你師父應該很快就會痊愈蘇醒!”魚祿緩緩地說出這番話,神情超脫淡然。
魚祿話音才落,果然一個年幼的小和尚急匆匆地從寺中跑出,表情興奮,還沒到眾人跟前,就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
“寶山住持醒了!”
聽到這個消息,眾僧人頓時轉憂為喜,一個個喜形于色,看的出來這個寶山住持在眾人心中享有很高的地位。
“一直聽聞魚祿上師善窺因果,今日得見當真名不虛傳,華明拜服。”僧人說罷對著魚祿作了一揖。
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幕,高陽感到自己以前對昆侖老頭的認識明顯有誤。在高陽眼里,昆侖老頭是一個身懷異術的風水大師,但今天見眾僧人稱呼他和魚祿為“上師”,高陽知道事情就沒有那么簡單了。“上師”一詞出自藏傳佛教,多被用來稱呼具有極高道德品行且佛法精深的活佛或者喇嘛,一般人是絕對當不起“上師”這個稱謂的,而且看僧人華明對昆侖老頭的尊崇態度以及魚祿對寶山住持的了解,可以推斷昆侖老頭和魚祿二人與這檀拓寺,乃至藏傳佛教都必有極深淵源。
一間禪房里,居中坐著昆侖老頭和一個白眉僧人,魚祿和華明、高陽和王辰分別坐在左右,禪房里檀香裊裊,燭光雖旺卻不刺眼,毫無一般寺廟那種青燈古佛的肅殺之感,讓人感覺很是溫暖舒適。
“一別多年,乍一見就讓二位看到我這般窩囊模樣,老衲慚愧。”白眉僧人如是說道。
“寶山住持不必妄自菲薄,你苦修不動明王肉身,泰山崩于前仍可面不改色,此番魔障犯寺,你僅憑一己之力保得一寺僧眾周全,氣魄、膽識皆令魚祿欽佩。”
高陽趁魚祿和寶山住持說話的功夫,仔細打量了下寶山住持。發現他面容枯槁,白眉如霜,臉上滿是如溝壑般的皺紋,身體十分單薄,大病初愈的孱弱之感十分明顯,粗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耄耋老人。但當高陽看到寶山住持的眼睛時,立馬否定了之前的想法,只見他的眼睛里眼白和瞳仁黑白分明,清澈無比,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色和血絲,而且竟隱約泛著一層朦朧的光暈,猶如穿透薄霧噴涌而出的星光……
魚祿的重瞳讓人如墜深淵,而這寶山住持的眼睛在高陽看來卻有種讓人流連忘返之美,僅憑眼睛這點來說,真不像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啊,看來佛法果然神妙不可思議,能讓凡人修的如此莊嚴法相,高陽暗想。
“陽哥,你又在發什么呆呢,快嘗嘗這茶,那叫一個香!”王辰看起來對這檀拓寺的青茗十分中意。
高陽知道昆侖老頭和魚祿大半夜的趕來檀拓寺絕非品茶訪友,必是有什么緊要的事,而且寶山住持的受傷應該與此事有關聯,高陽的腦中雖涌出不少頭緒,但仍無法看透整件事的大致輪廓,正糾結苦惱之際,只聽昆侖老頭說道:
“那樣東西可準備妥當?”
“十年荏苒,全寺僧眾不舍晝夜,雖殫精竭慮,所幸終不辱使命。”寶山住持的語氣如釋重負,好像為準備此物耗費了龐大心血。說罷,寶山住持看向華明。
僧人華明心領神會,轉身走出禪房,沒一會的功夫,華明與另兩個僧人抬著一個鑄鐵箱子走了進來,鐵箱不大,約有半米見方,但三人抬著卻十分吃力的樣子。
“陽哥你看,里面肯定裝著寶貝,這么沉我看是黃金。”王辰又開始了一貫的思維跨越,弄得高陽有點哭笑不得。
鐵箱被放在地上的剎那,昆侖老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鐵箱跟前,直接打開了箱蓋,往里看了一眼,旋即將蓋子恢復原狀。轉身對寶山住持說道:
“貴寺自西晉建立至今已1700余年,歷經風雨,但鎮魔之初心從未動搖分毫,犧牲的得道高僧更是數不勝數,時至今日,檀拓又作出如此犧牲,昆侖無以為報,此番誓必令此獠萬劫不復!”言畢,昆侖老頭竟對著寶山住持深深地鞠了一躬。
高陽和王辰本打算在昆侖老頭打開鐵箱的剎那看一眼箱子里裝的到底是什么,無奈昆侖老頭的動作實在太快,沒等看清蓋子就已被合上了。在高陽和王辰的印象里,昆侖老頭一向是十分冷峻,波瀾不驚,今天說話竟如此動情慷慨,實在是罕見,倆人頓時感到今夜之行意義重大,也不好意思再坐著了,高陽和王辰同時起身,齊齊地站在昆侖老頭身后。
咣……咣……
兩聲空靈的鐘聲夾雜著回音從遠處傳來,時間正好指向凌晨兩點。
“師兄,時辰到了。”魚祿看了眼手表后十分嚴肅地說道。
眾人隨即走出禪房,步入檀拓寺后山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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