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游》有云:“朝菌不辨晦朔,螻蟻不知春秋。”
推開車門,高陽從車內步出,腳踩在近半尺厚的積雪上,發出特有的“咯吱咯吱”的澀聲,車內的溫暖和室外的寒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高陽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咱大東北的冬天才是真正的冬天!”王辰故作深沉地背了兩句《沁園春·雪》,而后如是說道。
“明明是個俗人,還偏愛附庸風雅。”高陽笑著揶揄了王辰兩句。
大寒節氣,河水早已凍結,河道環曲處錯落有致地分布著一排排平房,在漫天大雪的籠罩下顯得十分靜謐祥和,頗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覺。
上一次來時還是蟬鳴柳綠的盛夏,此時此刻卻已然銀裝素裹,半年后,高陽和王辰再一次踏上共村的土地。
……
“咱倆能結識昆大爺還得感謝我,當時我慧眼如炬,看出昆大爺家房子上隱隱飄著一股祥瑞紫氣,我立時掐指一算,猜出此屋內必隱居著非凡之人!”王辰一本正經地說道。
王辰話音剛落,高陽笑得幾乎叼不住嘴里的香煙,回道:
“你說的對,還真得感謝你,不過跟你掐指一算沒半毛錢關系,得感謝你那泡屎,沒你那泡屎你也不能憋的到處亂跑找廁所,誤打誤撞給咱倆引到了昆侖先生家。”
“陽哥你凈埋汰我,這都是緣分。”
“對,還真是緣‘糞’!”高陽看著王辰猛點了兩下頭,深表贊同。
年關將近,高陽、王辰和婷婷自然也加入了一年一度的返鄉“大遷徙”,從BJ回到了HLJ的老家。昆侖老頭幾番在危難關頭救過自己和王辰,高陽一直銘記在心,所以早就想著回老家后一定要去拜訪下昆侖老頭。高陽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王辰,不成想王辰也早有此意,兄弟二人不謀而合,于是選在今天開車來到共村。
……
天寒地凍,加之大雪下個不停,高陽和王辰來到共村時已近中午,村子內卻依舊十分安靜,只有一些院落內不時傳出小孩子的嬉鬧聲,伴隨著零星的爆竹炸裂的噼啪聲響。
“差距啊,你看BJ越臨近過年飯店啥的越火,再看咱這里,早早的都關門歇業了,真沒意思。”王辰指著一家家大門緊閉的飯館說道。
“‘貓冬’的‘貓’不知道啥意思嗎?那就是待在屋里不出去。再說了,人家辛苦一年了,不讓人家休幾天?大過年的還開業伺候你?”
高陽說到這里略微沉吟了下,好像勾起了什么心事,而后繼續說道:
“過年就是團聚,不管是開店的,還是像我這樣打工的,少掙幾天錢,在家多陪陪家人,我感覺挺值,這就是‘年味兒’。”
王辰了解高陽,知道高陽是個戀家的人,在BJ工作很少有機會回家,說這些話完全是有感而發。想到這里,王辰怕影響高陽心情,趕緊岔開話題:
“半年沒見昆大爺了,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咋樣,雖說他總是一副橫眉冷對不茍言笑的樣子,但我還真有點想他了。”
沒等高陽回話,身后由遠及近傳來一陣“坑坑突突”的悶響,聲音好似在鐵罐子里點燃了遇潮的鞭炮,不用回頭高陽就已經知道是什么了,高陽和王辰默契地讓到路邊,果不其然,幾秒鐘后,一臺農用拖拉機從二人身邊轟隆隆地駛過。
在東北這種農用拖拉機很常見,俗稱“四輪子”,播種收割時可以牽引各種農具,平時掛上車斗可以上馬路跑運輸,載磚載沙子十分好用,眼前這臺“四輪子”就拉了一車燒炕取暖用的煤。
高陽和王辰本打算等著拖拉機過去繼續前進,不成想這時“哐”的一聲巨響傳來,在二人前面開出不到幾米的拖拉機車輪打滑,車斗后側的一個轱轆徑直栽入了道邊的排水溝。
“真他媽倒霉!”開拖拉車的中年大漢趕緊下車檢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罵道。
“爺們兒,過來搭把手唄!”中年大漢沖著不遠處的高陽和王辰喊道,聲音粗獷。
高陽和王辰見狀趕緊上前,王辰圍著拖拉機轉了一圈,而后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
“大哥,這溝有點陡,擱在平時猛轟油門沒準還能上來,可是現在都是雪,跐溜滑,我看夠嗆,這樣吧,你去把方向,我哥倆在后面幫你推,死馬當活馬醫吧。”
王辰的判斷沒錯,積雪覆蓋下的道路本就十分滑,再加上車斗載了看樣子至少半噸的煤,雖然拖拉機的油門已經給到最大,高陽和王辰使出吃奶的勁在后面推,可是陷入溝里的車輪仍舊是憑空打轉,拖拉機紋絲未動。
就在高陽和王辰準備放棄的時候,一只白皙修長的手突然搭在了車尾處,高陽下意識地向右看去,冷不丁的發現身邊不知什么時候竟然多出了一個年輕人。
“再試一次。”年輕人頭也沒抬地張口說道。
高陽反應過來,看出這個年輕人應該也是路過的,看見拖拉機陷住了,好心過來幫忙。
來不及多想,高陽和王辰再度發力,用力推著冰冷的金屬車身,沒想到這次竟然出奇的順利!陷入溝里的車輪居然緩緩被托起,隨著發動機一聲轟鳴,整個拖拉機猶如被束縛了許久的野馬,不僅從溝里掙脫出來,而且還向前沖出了不下十米的距離,整個場面就如同有一只無形的巨手直接將整個車子拎起并拋了出去!
“啥也不說了,老感謝了!”中年大漢將拖拉機停穩后,三步并作兩步跑了回來,一臉感激的神色。
“小事一樁,我哥倆剛開始沒使出全力,要不早給你整出來了。”王辰大言不慚地說道。
高陽心中知道事情絕非這么簡單,起初自己和王辰明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拖拉機壓根紋絲未動,而且算上車斗里的煤以及拖拉機自身的重量,最少得有一噸多重,就是再來兩個人也未必能推動,但不可能的事眼下卻真實的發生了,唯一的可能就是……
想到這里,高陽轉頭看向那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看年齡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三七分的長劉海遮住了半邊臉,皮膚異常白皙,本就精瘦的體格包裹在修身的黑色皮夾克內,更顯纖弱,跟電視上那些肌肉發達的大力士完全不沾邊。
“原來是醫館的人,怪不得!怪不得!我算遇上貴人了!”中年大漢指著年輕男子脫口而出,語氣中難掩興奮。
高陽不知中年大漢何處此言,不解地順著對方的視線看了過去,發現令中年大漢興奮的原因原來是年輕人皮衣領口處戴著的一個類似“領扣”的東西。
這個“領扣”不過一元硬幣大小,形狀是某種類似蝴蝶的昆蟲,“蝴蝶”的尾部被嵌在一個類似蟲蛹的繭里,整個畫面被定格在蝴蝶欲破繭飛出的剎那,生動異常,十分精致。整個“領扣”通體灰褐色,看不出是什么材質,戴在黑色的皮衣上很不顯眼,難怪高陽沒有注意到。
“醫館?你也是醫生?”聽到醫館倆字,身為醫生的王辰頓時來了興致,以為遇見了中醫同行。
“人家可比醫生厲害多了!二位爺們兒聽口音不像外地人啊,難道沒聽過‘朝螻醫館’嗎?”中年大漢說罷詫異地看向王辰,好像王辰來自火星一樣。
王辰沒有理會中年大漢,而是對著眼前的年輕人文縐縐地說道:
“醫者不分中西,皆是懸壺濟世,在下王辰,鐵城市醫院急救科的,不知您怎么稱呼?”
“莊暮椿,叫我大椿就行。”
年輕人嘴角上揚,笑著回道,語音十分溫煦柔和,讓人聽著很是舒服。本來高**據對方的穿著打扮,還以為這個年輕人應該有些高冷,沒想到竟然看走眼了。
“大叔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有一位復姓‘昆侖’的老先生,在共村開一家文玩店,你知道他家怎么走嗎?”年輕人說罷十分誠摯地看向開拖拉機的中年大漢。
“不會吧?這么巧!”聽了這個叫莊暮椿的年輕人的話,高陽和王辰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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