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游》: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冥蝶翼若垂天之云,絕云氣,負青天。
“昆侖,別來無恙!”
“經年未見,淖兄依舊正茂風華,汪洋恣肆,愚弟拜服。”昆侖老頭說罷,對著面前的中年男子深深作了一揖,態度竟是十分地恭謹。
“昆大爺老糊涂了吧,這胖道士看起來跟魚祿年齡相仿,怎么昆大爺在他面前自稱‘愚弟’?”王辰伏在高陽耳邊小聲嘀咕道。
眼前的一幕讓高陽也頗感詫異,只見被昆侖老頭稱為“淖兄”的男子柳目細長,面若撲粉,臉龐白皙微胖,看起來至多不過四十來歲的樣子。男子一頭濃密的黑發在頭頂處隨性地盤成一個發髻,配著他身上穿的淡青色絲綢長衫,頗有些閑云野鶴的修道風骨,難怪王辰稱其為“胖道士”。
高陽心中隱隱猜到眼前“胖道士”的身份,但又不敢確定,直到莊暮椿的出現。
“父親,‘坐館’的時辰到了。”“胖道士”被莊暮椿呼為父親,身份不言而喻
原來,這個“胖道士”就是朝螻醫館的館主,姓莊,單名一個“淖”字。高陽從昆侖老頭那里得知,莊淖其實已有七十多歲,之所以相貌和年齡看起來如此不符,據說是因為他曾經有過奇遇,機緣巧合之下激發了人體隱藏的某種潛能,以至于衰老速度要比常人慢得多。至于如何與莊淖結識,昆侖老頭則并未與高陽細講,仍是以“有些淵源”一帶而過。
……
偌大的房間被一道散發著幽香的檀木珠簾隔成兩個部分,珠簾內側以“品”字型布設著四把黃花梨木椅,莊淖、昆侖老頭居中面南而坐,高陽和王辰分列兩邊;珠簾外側,約十數個衣著各異的人此時正于地板上列成兩隊席地而坐。兩隊的隊首處分別設有一張墨黑小桌,穿著青色褂袍的莊暮椿和一位英氣女子赫然坐在桌后。
“一聽說醫館在此,我坐了一天一夜的車,馬不停蹄地趕到這里,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寶貝兒子啊!”
與莊暮椿說話的是排在隊伍首位的一個女人,女人看起來約有五十多歲的樣子,懷中緊緊抱著一個孩子,滿臉的焦急之色。
隔著珠簾,高陽注意到女子懷中抱著的男孩十分羸弱,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不見血色,屋內雖十分溫暖,可這個孩子依然被各種衣物里三層外三層裹的嚴嚴實實,讓人感覺這孩子仿佛是由玻璃做的一樣,唯恐被磕到撞到。
曾經佩戴在黑色皮夾克上的怪異“蝴蝶領扣”已然移到青衣之上,相比于與高陽和王辰初見時的灑脫不羈,此時的莊暮椿神色平和恬靜,慈悲之情徜徉于眼中,懸壺濟世的仁醫風范躍然紙上,如同換了一個人。
“中年得子,自然格外珍惜溺愛,視為珍寶,但天妒人全,這孩子小小年紀偏偏患上了血友病這種惡疾,為父母者自然心如刀絞。”說罷,莊暮椿將孩子剛剛被號脈的手小心翼翼地塞回衣內,動作異常輕柔小心。
“莊大夫您真是神醫,名不虛傳!僅憑號脈就看出我寶貝兒子的病,不瞞您說,全國大小醫院我沒少跑,各種偏方更是試了無數,可是孩子的病就是不好,今天您一定要救救他啊!我給您磕頭了!”
莊暮椿診脈奇準,女子的情緒立時變的激動起來,不由分說在莊暮椿的面前“砰砰砰”地立時連叩了三個響頭,引得周圍排隊的病患紛紛側目,感慨母親救子心切。
“你來到醫館不易,我自當全力施救,但自古‘猛藥祛惡疾’,要想醫好孩子的病,他受些苦頭也是在所難免,不知你能否承受得了?”莊暮椿對著女子嚴肅地說道。
聽了莊暮椿的話,女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懷里的孩子,神情變得十分糾結痛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女子正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既希望孩子的病能夠治好,可作為人母的天性,卻令她不忍讓其可憐的孩子再受一點折磨。
“長痛不如短痛!您就放手治吧,只要我的寶貝兒子能好起來,怎么都行!”考慮再三,女子終于做出了理智的決定。
莊暮椿面露贊許的神色,微微點頭,接著示意女子將裹著孩子的層層衣物悉數脫掉,孩子異常孱弱的身體隨之暴露在外,只見其肋骨根根分明可見,皮膚晦暗如同枯槁,異常可憐。
就當在場的人都在關注孩子的境況時,高陽注意到莊暮椿打開了桌子上的一個錦盒,從中取出了若干極細的銀針,并將銀針分別置于兩指的指縫之間,雙手十指,不偏不倚,正好八根銀針。
緊接著,莊暮椿突然伸出雙手,以令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將銀針刺向眼前的孩子!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莊暮椿的手速快的讓人眼花繚亂,等孩子的母親本能地伸出手臂要去遮擋時,不成想只觸到了一縷轉瞬即逝的殘影,八根銀針早已分別扎在孩子的眉心、耳側、后頸、心口、下脘等部位!
“完了!血友病本來就是活性凝血酶形成障礙,導致患者即使受到輕微的創傷也會流血不止,最后危及生命,他怎么能用針扎孩子呢!簡直是胡鬧!”王辰猛地站了起來,語氣十分激動。
高陽雖不知道血友病的致病原理,但看到孩子母親遮擋的動作,心中已感覺不妙。不料情況比王辰說的還要糟糕,此時扎在孩子身上的銀針的尾端竟然開始緩緩淌出一絲極細的紅線,銀針竟然是中空的!莊暮椿竟然在給一個患了血友病的孩子放血!
“你、你……”女子被眼前突然發生的狀況徹底驚呆,一臉驚恐地指著莊暮椿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眼眶早已被淚水噙滿。
“攢竹、玉枕、神堂、闕陰俞、章門、中府、膏盲這七個穴位連成一線恰好構成一個勺狀,正應星宿北斗。‘南斗注生,北斗注死’,這七個穴位每個都是人體至關重要的死穴,不可妄動,以七根銀針同時刺灸孩子的七個死穴,本是大兇,但我哥將第八根銀針扎在孩子頭頂的生穴‘通天’,穴位‘通天’暗合北斗七星之外的隱星‘洞明’,堪輿之勢瞬時逆轉,大兇化為大吉!”
高陽循聲望去,發現說話的人原來是坐在另一個墨黑小桌前的年輕女子,年輕女子眉宇之間與莊暮椿頗為相似,只是渾身散發出的英颯之氣相比莊暮椿有過之而無不及,堪稱巾幗不讓須眉。
“神了!大夫果然是神醫!”
稱呼莊暮椿為“哥”的英氣女子話音才落,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喧嘩,剛剛還面如死灰、悲傷不已的病童母親此時竟轉悲為喜,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只見方才形同枯槁的病童此時臉上現出了紅潤的血色,扎在孩子身上的銀針尾部竟然不再有血液流出,一直陷于昏睡中的孩子此時也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中生氣蓬勃,宛如新生!
“確實神了!陽哥你不是醫生不知道,血友病患者一旦受到創傷導致出血,必須立即進行凝血因子介入術,否則出血是無法自行止住的,時間稍微拖延就會對患者的各個臟器造成不可逆的終身損傷,甚至危及生命。可眼下莊暮椿什么也沒干,銀針扎破的地方竟然止血了,簡直是奇跡!”身為急診科醫生的王辰看到眼前的一幕,整個人變的異常興奮。
“昆侖先生,剛才那個女子說的什么穴位、北斗,是什么意思?我都聽糊涂了。”看見孩子的病情好轉,高陽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注意力隨之轉移到剛才英氣女子那番晦澀難懂的話上。
“暮蝶的話,簡而言之,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莊暮椿以銀針刺其死穴是為了激發孩子身體潛藏的求生本能,再以一針生穴導引,使孩子在瞬間承受生死須臾的強烈刺激,強迫身體的止血機能從壓抑狀態轉為活躍。此外,北斗現七隱二,八根銀針獨庇一顆隱星,暗合‘九死一生’的命理,朝螻醫館的‘天愈’之道確實精妙,有鬼神莫測之機!”
昆侖老頭一番解釋,高陽依舊聽的半懂不懂,但從昆侖老頭的話中,高陽確認了另外一件事。
英氣女子原來叫“莊暮蝶”,莊暮椿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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