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變喪事，發生得就是如此的突然，使得筵席上的所有飛羽部落的族人都瞬間沉默，原先熱鬧喜慶的氛圍一下子墜入谷底，變得極為壓抑。
朔沒有回來不是因為他奪得了造化而在大荒深處吸收，反而是在爭奪戰之中身死，這種從天堂墜落到地獄的巨大打擊使得連這些只是來祝賀并吃飯的族人都連連哀嘆。
其余人尚且如此，而作為朔的親人的律長老和狩獵隊首領的狀態則幾欲崩潰，這兩個部落里的強人在聽聞朔的噩耗后差點昏死過去，這種絕望落差換作任何人來都無法承受。
“不，老夫不信！連金雕大人都說朔是在深造，我孫兒又怎么會死！”跌坐在地的律長老忽然暴起，歇斯底里地吼道。
他不愿相信自己孫兒戰死的事實，而且他說出的理由也有些道理，一時間連部分族人都一愣：對呀，金雕大人不是說朔在大荒深處吸收造化嗎？怎么幻和空卻言他給戰死了呢？
“族長，幻和空是在說笑吧。”抱著最后一點希望的狩獵隊首領顫抖著問道。
一時間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老族長三人，其中包含了太多希冀，眾多族人都不希望朔戰死的消息是真的……
但是現實是殘酷的，老族長嘆息一聲，開口道：“金雕大人也許只是不愿打擊我們罷了，要知道幻和空可是與朔一起參與了爭奪戰，他們所言又豈會有假？”
“那朔是……真的死了啊。”一群人嘆息道，他們相信老族長的言辭，因為幻和空所見的確不可能有假。
而且從理智上來想的話，這個殘酷的答案實際上更加可靠，不然憑什么比朔強不少的幻和空都失敗了，而他卻還能夠在與那些中大型部落的少年英杰的爭奪中成功呢？這很不符合現實。
“不！絕對不可能！我家朔兒不可能死！一定是那兩個小雜種在撒謊，他們怕自己被他人嘲笑，所以才說朔給戰死了！”哪知律長老還不肯接受現實，他發瘋似的吼道，將矛頭指向了幻和空。
“律，朔的戰死雖然很讓人遺憾，但也容不得你在這里歪曲事實。”老族長冷冷地說道，忍不住就要釋放自己的氣息，顯然律長老歇息地里的喝罵聲激怒了他。
空是他的親孫女，幻也被他視為親孫子一般對待，而律長老卻因為朔的死而遷怒幻和空，還想將他們誹謗得一無是處。
此時眾人也覺得律長老說得有些過分了，人家族長三人好心過來告訴你真相，盡管非常殘酷，但你也不該還不相信和接受，且還居然把矛頭指向了年少的幻和空，說他們為了保住自己的尊嚴而撒謊。
事到如今明眼人都知道老族長三人所言不假，畢竟若是朔真的在吸收造化的話，那最多幾個月后也能回返部落，到時候自然見分曉。
知道這一點的老族長三人還直言朔已戰死，那定然是不會有假了，而且眾人也知道幻和空這兩個孩子是不會撒謊的，律長老的確過分了。
“律長老，你先別急……”一位長老對暴走的律長老勸說道，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你讓我別急？他們三個不來祝賀反倒來毀我的筵席，想要把喜事弄成喪事，你讓我怎能不急！我看族長是在存心害我，還讓那兩個小雜種專挑這個時候來撒謊，族長，你是存心害怕我們一家搶走你的族長之位嗎！”律長老暴走得失去了理智，平日里不敢說的心里話全部給怒吼了出來，他丑惡的那一面暴露無遺。
這一下子在座的族人都以厭惡的目光注視著他了，律長老的丑惡一面徹底暴露在眾人眼前，他那渴望獲得族長之位的野心在這種情況下被徹底激發了出來。
“律，還請慎言！”老族長喝道，將鑄道境巔峰的氣息盡數逼向律長老，一下子就把他壓制了下來。
“律長老，我們真是看錯你了。”一些年輕人直言道，毫不掩飾地表露出對律長老的嫌惡。
本來大家還挺同情他的，畢竟在舉辦筵席之事時忽然得知自己的孫兒不是在吸收造化反而是戰死了，這等落差換作任何人來了都一時間無法接受，眾人原本是很理解他的。
但現在，老族長都說得如此清楚了他還執迷不悟，就是不相信自己的孫兒戰死了，反而開始污蔑起老族長三人，并且將自己渴望族長之位的野心丑惡地顯示了出來，讓人反感。
而在老族長氣息的壓迫下，律長老居然還死不接受現實，還在一個勁地咒罵老族長，辱罵幻和空，讓這對少年少女臉色發白，他們何曾遭遇過族人這般難聽的辱罵。
“老頑固！”一些耿直的中年漢子也不高興了，屆時已經沒幾人還對律長老抱有同情心了。
而此時回過神來的狩獵隊首領立馬過去扶著自己的老父親，在給眾人告罪后將他帶回屋內，臉上一陣陰霾。
事已至此，這個筵席是辦不成了，眾人也知再留在這里不好，所以原本坐滿了人的院子一下子就空空如也，和初時的熱鬧程度完全相反，眨眼間便門可羅雀。
“走吧。”老族長最后也帶著幻和空離開了這里，這一遭想必給兩人帶來的沖擊也不小吧。
連部落內部也還是有如律長老這等代表著部分人性丑惡面的人存在，那就更別提部落外邊了，幻和空被部落的長老如此毫無根據地污蔑和辱罵，心情更是跌至谷底。
這一天，整個部落的人都像是失去了活力一樣，但凡勞作的人也一直沉默著，不愿意輕易說話，搞得一整天部落各處都寂靜得嚇人，氣氛分外壓抑。
夜幕也終于來臨了，然而相比于白天，對于飛羽部落的人來說似乎沒什么變化，今日無論是夜晚還是白天整個部落都安靜得嚇人，天黑后所有人也都識趣地回到了自家的房子里，不像平日里還有人在院落里聚在一起喝酒論事。
月黑風高，但見在飛羽部落附近，一座不高的矮山之上，透過黑暗可以看到有三道人影并排著站立，他們的目光都注視著黑暗中那沒有半點燈火點綴的飛羽部落。
若有大高手在此的話定然會覺得這三人站在那里充滿了違和感，其中有兩人像是與天地融為一體了一樣，給人一種不像是生物的詭異直覺；而另一人也有些古怪。
“有趣的命運軌跡，不過照這樣來的話也的確很省事，不然的話又會被‘悖論’給干涉了。”一道縹緲的人影笑道。
旋即他看向旁邊的那道同樣縹緲虛幻的人影，開口道：“‘因果’，我不方便直接施加影響，所以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來辦了。”
話罷他的身影自黑暗中消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那便開始吧，你也準備一下。”機械般的淡漠聲音響起，這一道虛幻縹緲的人影對身旁的那人說道。
“是。”另外一個明顯具備著生物特征的人恭敬地回答道，只不過黑暗中他那雙眼神卻對此充滿了懵懂之意。
而在這兩人也離開后，四野頓時又徹底安靜了下來，和往日不同，今夜飛羽部落四周安靜得出奇，仿佛是為了配合寂靜的部落一樣，周圍連半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而在稍遠的一些距離之后，可以看到有著一些路過的夜行野獸忽然暴斃，而后整個身軀都在黑暗中徹底消失，而它們所經過的行跡也被抹除，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快到午夜之時，幾乎飛羽部落的所有人都入睡了，為了保證明早的勞動，人們在晚上必須盡可能地在午夜前入睡，以得到充分的休息。
律長老所在的房屋內，狩獵隊首領提著一盞燭燈靜靜地離開自己老父親的房間，他剛剛才終于將律長老安頓下來，老實說這可花了不少的功夫，他從筵席散去后就在一直開導自己的老父親了。
獨子戰死，他雖然也很傷心，但看到自己的老父親在眾人面前發瘋他也羞愧難當，他們丟不起這個人啊。
好不容易讓律長老入睡，狩獵隊首領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熄滅了燭燈后坐在木床之上，還無法躺下入睡。
“唉，朔兒啊……”這位堅強的鐵漢在無人的角落里抽噎起來，作為朔的父親，在得知自己兒子的死訊后，他雖然不至于像律長老那般發瘋，但又怎會不傷心流淚。
然而某個時刻他的身軀忽然一震，腦海中出現了一道道魔音，不斷地影響著他的心緒。
“你的兒子幫幻拖住了敵人，可是幻卻只救走了空，而拋下了你兒子，使得他無奈犧牲自己斷后，可是那兩個人呢，回來后卻不及時告訴你們實情，還當眾打擊你們，真是沒有半點愧疚之心，和老族長一樣，不知廉恥啊……”
魔音無法驅散，無法隔離，狩獵隊首領痛苦地抱頭，他的一部分精神思維在被這些魔音侵蝕，驅使著他向惡劣的方向思考。
與此同時，剛剛入睡的律長老也受到了魔音的侵蝕，沒過多久，兩人像是入魔了一般地走出房間，在黑暗中對視一眼后相繼離開了房子，去后院撿起了一些柴火……
午夜時分，被黑暗籠罩的飛羽部落里忽然升騰起了一片刺目的火光，眨眼間照亮了整個部落，所有的房屋都被點燃了。
“怎么回事？失火了！”有族人從灼熱中驚醒，當即拉著家人沖出房子，故而看到了四面的大火，頓時大聲喊道。
越來越多的族人醒來，可是這火勢卻大得嚇人，簡直不像是被正常引燃的一樣，許多族人好不容易沖出房子卻又被困在了另一處。
有部落內的修士準備施展法術滅火，可一瞬間他們感覺脖子一涼，旋即頭顱和身軀分割開，血柱飆起，突然間就被殺死了。
“啊！”有婦孺在慘叫和哭泣，他們被人用力砍死，橫尸當場，尸體的樣子分外凄慘可怖。
“是誰，快給老子滾出來！”有狩獵隊的修士怒喝道，他們察覺到了有人在大火中趁機收割部落族人的生命。
搞不好這場火就是他們放的，難道是敵對部落的人給殺來了？一想到這兒但凡能戰的人都憑借不多的法力穿過火海，或救人，或尋找隱藏在暗中的兇手。
一道烏光襲來，讓一位融靈境后期的中年漢子警覺，他及時擋住了這一擊，并朝周圍的伙伴喊道：“兇手在這里！”
一時間好幾個融靈境的部落修士圍了過來，這點火勢擋不住他們的步伐，很快就有人和敵人交手了。
“滾出來！”一人大喝道，施展法術轟在了敵人的身上，令他的身影終于顯現在了火光之中，面龐分外清晰。
“什么！首領，怎么會是你？”一群中年漢子目瞪口呆，那放火并襲擊族人的兇手居然是他們敬重的狩獵隊的首領。
“朔兒死了，都是你們的錯啊！憑什么他必須死去，而你們還能夠活著，這不公平！”狩獵隊首領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他雙目通紅，血絲遍布，揮舞著大刀朝眾人砍殺過來。
而他全力爆發的氣息，居然已經達到了鑄道境中期的地步，比平常的修為高出了一大截，一瞬間就有離他較近的幾人被擊殺或擊傷，鮮血橫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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