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雪嶺地處高原,因為氣候的原因常年積雪,在加上這里的植物稀少而枯黃,因此根本沒有那種類似大雪壓青松的神韻和壯闊的景色,到處都顯得死氣沉沉,荒涼無比,也算的上是名副其實。
不過事實上,這里以前并不是這個樣子的。
青松挺拔,臘梅綻放,獸嘶鳥鳴……千年前的荒雪嶺風景壯闊而靈動。并且那時候這里也不叫荒雪嶺,而是有一個好聽的名字,玲瓏峰……
在這玲瓏峰上,還有過仙人的傳說。
只不過,世界陰陽交替,萬物盛衰轉換乃是一種必然規律,或許不跳脫紅塵,終究難以逃脫衰落的命運。
據說千年前一場變故,讓玲瓏峰失了龍脈,散了靈氣,在漫長的歲月中逐漸荒蕪,最終成為了如今這死氣沉沉的荒雪嶺。
不過今日,荒雪嶺打破了許久的死寂。
有“咯吱咯吱”踩在厚重積雪上的聲音,也有沉悶的如同金屬碰撞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駿馬的響鼻聲,輕微的交談聲,還有木轍轉動時偶爾發出的“吱吱”的摩擦聲。
一隊人馬,五輛馬車,駛入了寂靜的荒雪嶺。
不過這隊人馬行了不久就停下了,不知是否因為這里空氣稀薄,氣候寒冷,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有淡淡的潮紅。
車簾輕動,數人從中走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很顯然,這些人,便是前往西皇山的林修等人。
當初在連天塔大軍中突圍之時,星月殿有三名護衛埋骨西北,所以加上林修在內,如今只剩下了十人。
而除了他們,剩下的便是神劍老將軍,赤虎龍子鳴,儒圣墨旬,魏景龍的親衛統領風烈和王莽,黑甲軍的統領羅云以及隨其同來的十名黑甲鐵騎中的精英。
一共二十六人,人數的確不算少,并且這樣的組合堪稱豪華,盡管龍子鳴,墨旬和蒙塵均是有傷在身,可是單單是神劍,羅云,風烈和王莽,這四人加在一起的戰斗力已經恐怖之極。
可是真正的問題是
這些人和近日江湖中不斷散播的那所謂十萬大軍相比,差距似乎有些太大了吧……
羅云走到了身披紅黑披風的林修近前,抱拳頷首道:“將軍,天快黑了,這荒雪嶺道路崎嶇,不如我們在此露宿一晚,明日再行吧”
林修微微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安排就好!”
他已經無數次跟羅云說過,不要再叫他將軍……可是對方態度異常堅決,說在魏景龍從林修手中收走黑甲虎符之前,林修就始終是黑甲軍的將軍。
林修堅持數次無果,干脆由得對方,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只是這樣一來,每次看到羅云對林修畢恭畢敬的樣子,站在人群中的龍子鳴總是面色復雜……
他可是曾經在余真等人面前夸下海口,說是大云軍中的鐵血男兒,根本不可能為一個毛頭小子所統領。
如今每當聽到羅云叫林修將軍,他的臉總是感到有些火辣辣的。
夜色很快降臨,頭頂的月距離眾人格外的近。
月光落在潔白的雪上,讓本應昏暗的夜依舊保持著清晰。
篝火升騰,在那火光的映照下,周圍的雪浮上了一層淡淡的橙霞,更是給這靜謐的夜晚平添了些許獨特的韻味。
林修和月影萱并肩坐在地上,前者輕聲說著什么,目光有些迷離,后者則是拖著香腮,聽得異常出神。
只是在兩人不遠處的龍子鳴,目光不時的瞟向兩人,面色異常古怪。
這一路之上,他對林修和月影萱的關系早已有了判斷,可是正是因為這樣,他才無法理解。
本來,小情侶之間聊些悄悄話很正常,可是若是兩人之間的話題是關于另外一個女人……并且男的講述的一臉追憶,女的卻毫無半點反常,反倒聽得津津有味,這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可是這還不算什么,真正讓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的是,待到林修講完他和那個名為千柳女子之間的故事之后,月影萱竟是挽住了對方的手臂,將頭輕輕靠在林修的肩頭,淚眼婆娑的說道:
“等西皇山事了,我就陪你去找千柳姐姐。”
龍子鳴正張著嘴巴一臉的凌亂,身后的余真忽然幽幽的說道:“或許這就是人生巔峰吧!”
龍子鳴微微一愣,這才驚覺自己只顧著震驚了,連身后何時有人前來都沒有注意到,他沒有回頭,微微皺起眉頭,張了張嘴似是準備開口。
可是他身后又有一道聲音搶在他之前響起:“你的那個或許讓我有絕對的理由相信,這應該還不是他的巔峰!”
又是一道聲音傳來:“人比人得死,貨比貨要扔啊”
最后一人開口道:“你嫉妒了?”
龍子鳴猛然轉過頭來,看著身后排成一排,均是雙手環胸,目露深邃,臉上滿是滄桑感慨的余真四人,目光緩緩呆滯。
就在這時,余真忽然看了龍子鳴一眼,向前兩步,重重在其肩膀上拍了兩下,在對方越發呆滯的目光中一本正經的說道:
“百態人生,巔峰各有不同,不要傷感,畢竟在武之一道上,你以能夠封王!”
這句話落下,他的語調忽然變得有些落寞:
“傷感的應該是我,因為我如今已在巔峰,卻注定一輩子只能仰望蒼穹”
龍子鳴依舊處在呆滯之中,場中卻忽然響起“啪啪”的鼓掌之聲,卻是那墨旬一臉贊賞的向著幾人走來,口中感慨道:
“都說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我曾經對這句話嗤之以鼻,如今遇到你之后,我才發現自己果真已經老了。”
余真面色瞬變,落寞神情怦然潰散,隨即一臉謙虛的說道:
“哪里哪里,正所謂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閣下如今正值壯年,卻早已胸中筆墨化山河,氣吞萬里動乾坤,絕對是揮劍可斬六千里,英眉一挑萬眾寒啊,怎會和老字扯上關系呢?”
余真的這句話語調激昂,聲音洪亮,是而不但他近處的人聽到了,幾乎所有人人都聽到了。
這一下,不單單眾人面露古怪,就連儒圣墨旬的面色都有些不太自然,覺得這貨把自己捧得有些太高了,一臉羞赧的說道:“過譽了,過譽了!”
哪想到余真竟是一本正經的說道:“不過譽,一點都不過譽!”
在眾人越發古怪的目光中,余真沉聲接著說道:
“三上西皇山無恙歸來,親手打下八百里洞庭,以一己之力攪動整個西北,在十萬大軍中率眾突圍如入無人之境,危難之中不懼危險以身為餌為同伴爭取逃脫的時間,如今更是以重傷之軀對我等不離不棄,隨我們再上西皇山……”
余真頓了頓,一臉感慨的說道:
“您的勇猛必然會傳頌萬載,您的仁義注定會百世流芳,您的高風亮節也必將成為人類前行歷史上一盞永不熄滅的明燈。”
話聲落,余真雙臂輕甩,伴隨著一個瀟灑之極的轉身將之負于身后,隨即仰首望天,給場中呆滯的眾人留下一個高深莫測的身影……
可謂云淡風輕,不留功與名。
靜
死一般的靜!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原來這荒雪嶺竟會如此的靜。
每一個人眼中都滿是不可思議的震撼之色,這樣的神情出現在普通人的眼中尚且情有可原,可是出現在羅云,神劍這種早已見過無數大風大浪之人的眼中,就足以說明余真的話到底有怎樣猛烈的沖擊力。
這本應持續一段時間的死寂卻在片刻之后就被逐漸粗重的呼吸聲打破了……
墨旬漲紅了臉,渾身都在輕微的顫抖,他雙目中泛著異樣的光芒,竟是忽然一步跨出,瞬間來到了黑著臉的蒙塵面前,一把拉過對方的手,語氣至誠的說道:
“蒙長老,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成全!”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場中所有人再次愣住,不由面面相覷,連余真也悄悄側過身,一臉疑惑的看向墨旬。
蒙塵更是被對方這突如其來的牽手弄得措手不及,呆呆的問道:“什……什么……請?”
墨旬深吸一口氣,忽然幾近莊嚴的說道:“我想收余真為徒,傳我衣缽!!”
眾人再次瞪圓眼睛,張大了嘴。
墨旬看著蒙塵臉上的呆滯,以為對方不答應,連忙給出十二分誠意的說道:“蒙長老放心,我只是收其為徒,傳我衣缽,可是他還是你星月殿的人,以后若是他愿意,八百里洞庭就由他繼承,若是他不愿意,我也絕不……”
可是他的話還尚未說完,哪料蒙塵的雙手竟是猛然掙脫了墨旬的手,重重的落在了對方的肩膀上,同時急切的說道:
“什么都別說了,這事就這么定了”
蒙塵的痛快,反倒讓墨旬呆住了,他吧嗒吧嗒眨了幾下眼睛,隱隱的覺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對。
至于其他人,早已被這接二連三的變故震驚的幾近麻木,目光不斷在蒙塵和墨旬的身上機械般的切換,卻不知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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