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子似乎想起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她怔怔地轉頭去看沐家主。
在街上他朝她走來時,是逆著光,模糊中看不清面容,只是覺得很熟悉。
可現在在院子里,她能看清沐夫人的臉,沐家主的臉卻依然模糊,這是為什么呢?
澄子驀地清醒了,她懷疑自己進入了一個幻境,幻境中的父母就是她的親生父母,她認得親生母親的面容,所以能看清沐夫人的臉,不知親生父親的模樣,所以看不清沐家主的臉。
隨著沐夫人一聲寵溺的呼喚,澄子再一次變回了靈曦兒。
“靈曦兒,你不給娘親介紹一下你的伙伴嗎?”
澄子又一次入了戲,她開心地抓著沐夫人的手晃了晃。
“娘親,這是我的伙伴易北,他的眼睛可好看了!”
沐家主為易北捏過一個除塵術,身上雖然破爛,但卻不臟了。
易北的鞋子破了一個個洞,在沐夫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時,他低垂著腦袋,不自在的后退了兩步,努力蜷縮著腳趾頭,不讓它們從破洞中跑出來,想給沐夫人留個好一的印象,好讓他留在沐家。
沐夫人打量了一遍易北,目光再次回到澄子身上。
替她理了理歪到一旁的丫髻,再笑問:“靈曦兒想留下他嗎?”
澄子抿著唇角了頭,“爹爹讓易北留下來陪我玩!”
沐家人與沐夫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沐夫人笑得一臉溫和,“好,那就留下吧!”
就這樣,易北留在了沐家給澄子當伙伴。
過慣了苦日子的孩子大多都早熟,易北在外流浪多年,不多聰明,眼力見還是有的,他明白自己能留在沐家是因為澄子,也知道自己該討好的人是誰。
易北像個懂事的哥哥一樣照顧著澄子,在沐家留了一年,吃穿用度樣樣都不差,他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般拔高了一截,一改瘦的形象,變成一個白白凈凈的男孩。
等到年滿六歲,澄子又開始鬧了,鬧著要測靈根。
可是塑根丹依然沒有消息,沐家主又哄著她,“靈曦兒才六歲,還是個孩子!那么的孩子就該開心的玩,想養兔子就養兔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每天開開心心的玩!”
澄子用力拍開他的手,“你騙人!”
沐家主道:“靈曦兒是爹爹最寶貝的寶貝,爹爹不會騙你的!”
澄子仍是悶悶不樂,撅著嘴輕哼一聲!
“哼!我都六歲了還是孩子,多大才是大孩子?”
沐夫人與沐家主對視一眼,真是越大越難哄了,再過兩年就哄不住了!
就算再難哄,沐夫人還是溫聲細語的哄著:“再過兩年,等靈曦兒八歲了,就不是孩子了!”
澄子半信半疑地望著她,“真的?”
沐夫人肯定地頭,“當然是真的,娘親沒有騙你,我們拉勾!”
對上沐夫人真誠的眼神,澄子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指頭跟她拉勾。
倆人拉了拉指頭,澄子終于安靜下來,沐家人與沐夫人都松了口氣。
易北安靜的坐在一邊,每每看到這樣溫馨的場面,他心里就滿滿都是羨慕。
從有記憶開始,他就在外流浪,對爹娘沒有半印象,不知道他的爹爹會不會像沐家主疼寵澄子一樣視他為珍寶,亦不知他的娘親會不會像沐夫人一樣既好看又溫柔。
但也只是想想,如果他的爹娘也有那么好,他就不用流浪了。
易北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忽然聽到澄子提到自己的名字。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就見澄子一手指著他,卻沒有聽清她了些什么。
沐家主心中無奈極了,剛了八歲才算大孩子,澄子立刻想起易北今年八歲了,提出要給他測靈根,就好像給易北測過靈根,她就能放心的等自己八歲一樣。
可是對上澄子那期盼的眼神,沐家主又不忍拒絕。
這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寶貝,連她皺個眉他都要心疼半天,又怎么舍得拒絕她?
易北仍在云里霧里,還不知道澄子一句話,就改變了他的命運。
像沐家主這種金丹修士,只要他有心,可以用神識去查看凡人或是低階修士的靈根,他細細一看,竟發現易北身懷變異風靈根,好好培養一下,必定前途無量。
當然了,看過歸看過,為了哄著澄子,沐家主答應明天帶易北去測靈根。
生怕澄子知道他能查看靈根,纏著他給她看靈根,就瞞不住了。
第二天就傳來消息,易北是變異風靈根,資質不錯。
聽到這個結果,澄子終于松了口氣,可以掰著手指頭等自己八歲了。
一個大餡餅砸在易北頭上,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高興得找不著北。
沐家主是為了澄子才收養易北,而不是看中他的資質,如若教易北修煉會讓他如以前的朋友一樣輕視澄子,沐家主寧可將易北趕出沐家,也不想收這個資質過人的弟子。
就在易北剛飄乎起來時,沐家主毫不留情的一盆冷冰潑下。
“易北,我收留你是為了讓靈曦兒開心,如若你能好好照顧她,我便收你為弟子。如若你做不到,那你明日就收拾東西離開沐家吧,以你的資質去哪個門派都有人搶著收!”
不可否認的是,聽到最后一句話時,易北心里有興奮。
但是前面一句話,要讓他離開沐家,他又舍不得現在的環境。
沐家主與沐夫人待他雖然不如澄子,但也是極為寬容,吃穿用度樣樣都比得上城中那些富商家的少爺了,易北舍不得放棄現在擁有的,誰知道去別的門派會是什么樣的光景?
在心里權衡一番,易北選擇了留下,他向沐家主保證道:“我會一直將靈曦兒當成親妹妹一樣照顧,讓她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不會讓她有半分傷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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