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阮棉棉也擁有一架非常珍貴的鳳首箜篌。
“珍貴”指的并不僅僅是它近二十萬的價格,還有她二十多年的人生經歷中與溫暖有關的所有記憶。
所以即便是在生活最困難最窘迫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把它賣掉。
當然,她更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生命竟然會以那樣的方式終結。
想想那些差點因為付不出房租被房東掃地出門,甚至只能以泡面充饑的艱苦歲月,阮棉棉真是欲哭無淚。
早知道還不如……
自己不用忍饑挨餓,也絕不會死得這么早,更不會穿越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是因為箜篌?”見她情緒有些低落,鳳凰兒走過去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袖。
隔了好一會兒阮棉棉才用力揉了揉臉頰:“是我鉆牛角尖了,上輩子的事情同這架箜篌根本毫不相干,遇事縮手縮腳的都不像我了。”
“想聽什么曲子?”她低頭看了看鳳凰兒,臉上終于再次有了笑容。
鳳凰兒見她的笑容并不勉強,輕聲道:“那就隨意吧,我想咱們聽過的曲子肯定不一樣。”
“那就給你彈一曲……”
然而,曲名還沒有說出來,阮棉棉就傻眼了。
之前忙著顧忌箜篌上雕刻的那“鳳首”,她并沒有仔細觀察,或者說根本沒有動腦子。
除了相似的“鳳回首”,眼前這架鳳首箜篌是地道的古代箜篌,同她從前彈過的箜篌其實并不一樣。
這一架箜篌是單排弦,弦線用的是絲弦,不僅弦的數量少弦距也不一樣,整體的尺寸也小很多。
而她從前那一架是在雁柱箜篌的基礎上進一步完善的轉調箜篌。
雙排弦,弦線用的是尼龍鋼弦,每排四十四根,一共就是八十八根弦,音域達六個八度還多。
而且通過踏瓣的控制,箜篌可以轉十二個調,轉調后各音階、音程關系也非常準確,幾乎可以同鋼琴相媲美。
這樣的一架箜篌,尺寸和重量自然小不了,否則她也不至于被砸到這里來。
當然,也不是說這樣略顯“簡單”的古代箜篌她就不會彈,畢竟仿制的古代箜篌她也見過許多。
而是要想彈奏這種樣式和尺寸的箜篌就必須采用跪坐的姿勢。
古人或許不覺得有多困難,但對于一個只習慣坐著彈琴的現代人而言,的確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阮棉棉從來都是個說一不二的人。
雖然有些別扭且演奏效果不一定好,她也絕不會因為樂器不順手姿勢不舒服就臨陣脫逃。
“既然咱倆如此有緣,那便贈你一曲《高山流水》。”她提起裙擺,微笑著跪坐下來。
鳳凰兒微微頷首,乖巧地跪坐在一旁。
阮棉棉雖然只念了一年大學,但在箜篌演奏上是下過十幾年苦功的。
簡單試了幾下音之后,優美的樂曲便從她指下緩緩流了出來。
這是鳳凰兒第一次聽司徒蘭馥之外的人彈箜篌。
她從前也聽司徒蘭馥用瑤琴撫的《流水》,和阮棉棉這一曲不管是曲調還是風格都完全不同。
馥姨姿態優雅令人賞心悅目,但琴音中卻充斥著哀怨纏綿,聽了之后心情會陰郁好幾日。
而棉棉姐揮灑自如讓人心生向往,琴音中滿滿都是蓬勃的生機,聽過之后整顆心都是明朗的。
鳳凰兒從前欣賞過司徒蘭馥的琴技,但也僅限于她那嫻熟的演奏技巧。
而她此刻卻是真心喜歡阮棉棉的琴聲,和技巧毫無關系,就是單純地喜歡她琴聲中的那份大氣和瀟灑。
“棉棉姐,這是我聽過的最動人的演奏。”曲畢,鳳凰兒毫不吝惜地夸贊了一番。
自己有幾斤幾兩阮棉棉心里非常有數。
水平肯定不低,但距離“最動人”還差得很遠。
當初她的啟蒙老師就說過,她在音樂上的天賦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就算是拼盡全力也未必能成功。
她一開始是不信的,畢竟在周圍認識的孩子中,學習音樂就沒有誰能比得過她。
直到踏入音樂學院那一日,她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天賦,什么樣的人才叫真正的音樂天才。
備受打擊的她并沒有氣餒,反而更加刻苦了,老話說勤能補拙,她相信自己能通過勤奮拉近同“天才”們的距離。
可殘酷的現實告訴她,勤奮的確可以讓人有所收獲,卻永遠無法改變天賦不如人的事實。
在藝術上尤其如此。
不過這些事情她早些年就已經看開了,她只上了一年大學就輟學了,再提那些有什么意義?
不過她承認也只是一個俗人,小鳳凰剛才的話雖然有些夸張,她聽了卻是真的高興。
她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一定是這架箜篌曾經的主人。”
鳳凰兒坦然道:“不錯,這是我的父親親手制作的箜篌,名字叫做‘鳳靈’。”
阮棉棉看了看鳳首下的兩個篆字,贊道:“這架箜篌用料考究制作精美,音色也非常純正,的確是不可多得的精品,配得上叫做‘鳳靈’。”
鳳凰兒道:“棉棉姐,從今日起你教我彈箜篌好么?”
這是阮棉棉早就料到的,她自是不會拒絕,便笑著應下了。
接下來的三日,兩人幾乎都沒有出門。
練字、學箜篌,鳳凰兒全身心地投入,吃飯睡覺都比之前減去了一半的時間,多余的話都不愿意說半句。
就連阮棉棉這個曾經勤奮無比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幾日的教學,她已進看清楚了一個事實——小鳳凰實在是太聰明了!
過人的聰明加上不要命的刻苦,這女孩子是想逆天么!
她伸手奪過鳳凰兒手中的筆,板著臉道:“小鳳凰,在這么下去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鳳凰兒道:“我怕時間來不及,我們差不多該回國公府了,那兒可不比田莊里清靜,煩心事多著呢。”
這話不是她亂說的,段云春那邊每日都有消息傳來,據說好些離京的人都已經回來了。
阮棉棉不以為然道:“我不管,外面佃戶們正割麥呢,你肯定從來沒見過,咱們叫上段李氏和紅兒她們一起,人多了熱鬧。”
說罷不由分說拖著鳳凰兒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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