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隆帝的語氣并不嚴厲,就像是做長輩的人向小輩詢問日常一般。
阮棉棉本就做足了功課,加之聽了剛才的那些玩笑話,她就更不緊張了。
潑猴兒行事本就應該潑辣,否則豈不白瞎了這么好的外號?
倒是一旁的韓皇后臉色微微變了變,心下懊惱不已。
昌隆帝雖然很寵愛她,但這份寵愛從來都是建立在她“知情識趣”的基礎之上。
不該問的不能問,不該伸手的不能伸手,不該妄想的絕不能去想。
尤其是他和元后之間的事情更是半個字都不能主動提及。
可她畢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對夫君的元配妻子怎可能做到毫無芥蒂?
加之事涉皇位的承繼,又如何能做到不聞不問?
此次沈家的所作所為雖然不是她指使,但她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如果圣上為了左家連他最信任的阮大將軍的面子都不給,她也該對他死心了。
可方才親眼見到他對司徒阮氏的態度,韓皇后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次做了一件蠢事。
不管元后在圣上心里占據著怎樣的位置,她都已經躺在棺材里十多年了,同一個死人有什么好計較的?
圣上還這么年輕,她的玦兒有足夠的時間慢慢長大成熟,成為一個各方面都遠比太子優秀的繼承人。
而太子已近而立,且不說他自己能不能沉得住氣,等圣上日薄西山時他也已近黃昏。
老邁的圣上又如何愿意把江山托付給同樣步入遲暮之年的長子?
自己今日真是多此一舉,畫虎不成反類犬!
在寬大的袖子遮掩下,韓皇后用力握緊了拳頭,這件事情她絕對不能沾到一星半點。
誰挑的事兒就讓誰去承擔后果。
拿定主意后她抬眼看向了那位傳說中的“草包潑婦”司徒阮氏。
且先看看她如何應對再說。
只見阮棉棉不緊不慢地站起身回道:“也算不上什么齟齬,就是一點點小誤會。”
昌隆帝雙手交叉在一起,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事涉兩座田莊幾千畝土地,還只是小誤會?”
阮棉棉大呼冤枉:“的確是誤會,臣婦就是看在鄰居的面子上幫了左大姑娘一個忙而已。”
“幫忙?”昌隆帝險些笑噴了。
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尚不完全清楚,但這潑猴兒用十粒金瓜子買下左周兩家田莊,還動手傷了人的確是實情。
沈貴人雖然心眼挺多,添油加醋是肯定的,但要說公然撒謊誣陷,她也是絕對不敢的。
他斂住笑意道:“既是幫忙,那左大姑娘登門討要地契時,你為何又一口回絕?”
阮棉棉暗道沈家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狀告得還挺詳細。
果然是“阮氏”草包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讓人覺得自己好欺負么?
她遂把同鳳凰兒之前商量好的說辭講了一遍。
“……我想要的只是地里的糧食,并沒有打算買那兩座田莊。”
這話連韓皇后都不相信。
她忍不住插嘴道:“司徒三夫人,今年的糧價本宮也聽說了,你就算是需要收購大量的糧食也不用繞那么大的彎子,還多花那么多錢吧?”
昌隆帝也道:“皇后的話有道理,而且你要那么多糧食做甚?莫非你田莊中的產出還不夠你一家人吃的?”
阮棉棉趕緊跪下道:“圣上和娘娘有所不知,臣婦收購糧食并非是為了自用。”
“哦?”昌隆帝是真的好奇了:“快快道來。”
阮棉棉故作為難道:“這件事家父本是不讓往外說的,即是圣上垂詢,臣婦也不敢隱瞞。
家父軍中時常缺糧,戶部征調偶有不及,所以只能讓家里人出些力。”
昌隆帝并非守成之君,軍中是什么樣的情況他比誰都清楚。
只是他也沒有想到,在大宋立國已經二十載,一切基本都已經步上了正軌的今日,他的大將軍依舊初心不改,依舊能夠像從前那樣愿意為了大宋江山,為了他付出一切。
大宋帶兵的將軍不少,其他的將軍同樣也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可他們要么就是八百里加急來他這里討要糧食,順帶控訴戶部辦事不利。
要么索性就地向百姓強征,其實就是和土匪們一般無二,強搶罷了。
要想從他們自家口袋里掏出半個大子兒,完全就是做夢!
他不是不知道,有不少人時常在背地里拿阮大猷的土匪出身說事兒。
甚至于前些年想要晉一晉他的爵位都有許多朝臣持反對意見。
可如今看來,究竟誰是官,誰才是匪?
難怪阮大將軍在民間有那么高的聲望,難怪那么多的年輕人愿意投奔到他的麾下。
大猷不僅替他開疆拓土,還替他拉攏了多少民心!
昌隆帝激動得音色都有些變了:“好!好!好啊!有阮大將軍在,我大宋無憂也!”
阮棉棉趕緊道:“圣上謬贊了。”
昌隆帝溫聲道:“這些年你田莊里的出息想必全都供應軍中了吧?”
阮棉棉道:“臣婦的陪嫁田莊也就一千畝土地,杯水車薪而已。”
這樣謙遜的態度上位者哪有不喜歡的。
昌隆帝對韓皇后道:“這樣的人都不重賞,豈不顯得朕昏庸?”
韓皇后忙道:“圣上圣明,實該重賞。”
阮棉棉暗暗撇撇嘴,具體賞什么您二位倒是說呀。
放空炮有屁用!
昌隆帝思忖了片刻才道:“有道是夫榮妻貴,可司徒曜的品級著實太低了……”
阮棉棉的汗毛倏地一下豎了起來。
搞毛啊,難道她阮棉棉出錢又出力,甚至還在這里冒著風險演了半天,好處竟要落到渣男頭上?
還有沒有天理了!
真特么萬惡的封建社會!
好在大宋雖是封建社會,昌隆帝這個皇帝還不算萬惡。
他朗聲道:“司徒阮氏。”
阮棉棉趕緊跪直身子。
“本朝規矩向來是妻憑夫貴,從未有過已婚婦人單獨封誥之說。但今日朕感念你這份拳拳之忠,破例封你為一品襄國夫人。”
“一品襄國夫人”六個字一出口,連韓皇后都被嚇了一跳。
襄有幫助,輔佐之意。
一品誥命本已十分難得,“襄國”二字更是極高的褒獎。
她忙提醒:“司徒三夫人,還不叩謝圣恩。”
阮棉棉趕緊磕了個頭:“臣婦謝圣上恩典,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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