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跳出薄霧將大地鋪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蕭思爾沐著晨光,面色平靜的看著七八步外那個面色不定的男人:
“況且我根本不知道你說的藏雪山莊的長老印是個什么東西,如果你指的是那只小銀狐的話,那么真是抱歉,那只是朋友花了十兩銀子買來隨手送我的而已。”
聽著蕭思爾這樣一說,那人明顯一愣,可轉(zhuǎn)眼又是回過神來,指著蕭思爾道:“少騙人!這怎么可能在外面買的到!”
那人非常肯定的喝了一句,可是在說完之后又像是忽地想到了什么,明顯的那篤定不已的氣焰一下就矮了下去。
蕭思爾瞧著他這模樣,眉頭微微一動,不以為意的反駁道:“這有什么不能買到的?尋常的銀樓里像這種小物件隨隨便便都能打出一沓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那人聽蕭思爾這樣一說,抬眼看她似乎想要反駁什么,可最終還是只是動了動唇角并沒說出什么來。
蕭思爾雖然好奇這人與藏雪山莊有什么關(guān)系,可畢竟現(xiàn)在并非合適的時機(jī),所以她還是什么也沒問,反而是好心的提醒他道:
“你身上的傷我已經(jīng)幫你處理過了,你的燒也退的差不多了,不過個人建議你最好還是休息一陣比較好,不然你那胳膊早晚得落下病根,老了有的你受。”
“你是大夫嗎?”那人二十四五的年紀(jì),撤去身上的戾氣后,也算得上是個正常人。
“不是,只是懂一點點基礎(chǔ)的急救知識。”蕭思爾如今還是一副男兒裝束,而且說話的時候還故意壓低了一些聲線,所以現(xiàn)下看起來倒也算得上是個翩翩佳公子,說話間眉目里帶著一絲善意的笑容,讓人很容易信服。
“方才……在下多有得罪。”那人又打量了蕭思爾一陣,瞧著她模樣坦蕩神色淡然,怎么看也不像是個說謊的,所以他也就原諒了她剛剛心狠手辣對他出手的事情,畢竟那時候他其實也是想要?dú)⑺模怨植坏脛e人。
“不見怪是假,不過我們也只是萍水相逢,也不至于就記著。”蕭思爾坦坦蕩蕩的回了他一句。
“萍水相逢……”聽蕭思爾如此坦白的這樣說,那人怔了一下,忽地笑了起來,“那兄臺的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還請受在下一禮!”
那人話音一落便是便是恭恭敬敬朝蕭思爾行了一禮,那舉手投足之間干凈利索,標(biāo)標(biāo)準(zhǔn)準(zhǔn)的一個軍中之禮。
蕭思爾想到昨晚上被他撞暈,完了又被帶到這個破廟,隨后又莫名其妙的給他療傷半晚,起來之后還讓他嚇了那么一大跳,所以無論如何她也是受的起他那一禮的,只是這標(biāo)準(zhǔn)的行軍之禮與這人的氣度……
只等他再次看向自己的時候,蕭思爾朝他淡然一笑,“兄臺言重了,舉手之勞而已。”
接著又道:“只昨日夜出未歸,恐家中眾人擔(dān)憂,如此兄臺若是沒他事,在下就先告辭了。”
“昨日多有得罪!”那人又朝蕭思爾施了一禮,他昨日撞暈了蕭思爾,因為擔(dān)心她倒在巷子口會引來官兵,所以沒做多想扛著她就躲了起來,后來又覺得隨便把她扔在路上不太厚道,又怕官兵發(fā)現(xiàn)她之后曉得自己的行蹤,便是莫名其妙的把她帶到了這破廟。
只是沒想到昨晚他因為多日來的疲憊和身上的刀傷暈了過去,而她居然沒有醒了之后逃掉,反倒是救了他一命。
蕭思爾沒說什么,還他一禮,算是揭過了昨日晚上發(fā)生的那一茬兒,只起身之時忽地想到,這人不會是前些日子反叛的那支軍隊里的人吧?
可就在蕭思爾想到這一個問題的時候,那人也忽然想到了而今的情況。
話說,他身上那么多的傷,一看就曉得來歷不一般,況且現(xiàn)在官府到處都貼了告示要抓他,不應(yīng)當(dāng)面前這人還能這般沉得住氣才是啊!
或者說他這么沉得住氣,是因為他什么都知道,這時候離開,只是為了通知官府來抓他?
可是他心頭雖是這樣想了,轉(zhuǎn)念又覺得奇怪,既然要找人來抓他,他又何必多此一舉的給他療傷?趁著他昏迷的時候逃走,找人過來,不是更加妥當(dāng)嗎?
心頭略微踟躕,可他也曉得自己現(xiàn)下的情況并容不得有絲毫差池,畢竟造反之事與他并無關(guān)聯(lián),但爾朱績那老賊一口咬定他是同謀,又加之此前爾朱家與他史家一直關(guān)系不淺,才有此般他史家袖手旁觀卻被他拉下水的事情。
當(dāng)今皇上楊堅兵家出身,史家與楊家在前朝時同為武將,且在用兵之道上還有過不小的出入,還存在爭功之說。
所以此次他史家軍雖沒有參與策反,但也并未阻止?fàn)栔炜儯耸侣湓跅顖远凶匀皇切鲁鹋f恨,不讓史家滿門抄斬,恐不能消其心頭之恨,所以他只能逃走,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只是方才他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傷明顯有被人處理過的痕跡,而且在身邊還發(fā)現(xiàn)了一個荷包,而那荷包里居然還放了藏雪山莊的長老印。
對此他的驚訝竟是讓他直接忽略了現(xiàn)下的處境。
可現(xiàn)在想起來,才覺得事情并不簡單,眼前這人不僅不疑惑他的來歷,而且還擁有藏雪山莊的長老印,雖然他說那是朋友買了隨手送給他的,可藏雪山莊別的東西隨手能夠買到他還能信,可這長老印畢竟不是普通的東西……
“你不會是不讓我走吧?”蕭思爾瞧著那人一下就變得神色莫測起來,心里大概就確定了他的來歷,因此玩笑那般似笑非笑的問了他一句。
“怎、怎么會!”興許是被蕭思爾識破了自己的心頭所想,那人有些尷尬。
“既然如此,那你先走吧,我過些時候再回去也無妨。”蕭思爾也不惱,笑了一下,斂了袍角找了個草垛坦坦蕩蕩的坐了下來。
面對一個比自己強(qiáng)大的對手,蕭思爾是很識時務(wù)的,縱使他身受重傷,若是拼起全力她也不是沒有辦法逃走,可她明明可以和平解決的問題,又為什么要去拼力氣?況且逃走什么的那么累,外頭太陽又越來越大,她才沒那么傻。
蕭思爾的坦蕩讓那人心頭一愣,猶豫一會兒之后他才又開口道:“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萍水相逢而已”蕭思爾笑了一下,平淡而又尋常。
“……”萍水相逢的話就是說,知不知道他是誰,對她而言都沒什么所謂?(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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