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看著萬里如冰霜一般的臉,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但即使看不出來,也能猜到他現在一定是生氣了。
不說萬里,他自己也是十分憤怒。
顱骨穿孔,這種手術是說做就能做的嗎?而且受術者明明沒有大腦的器質性疾病,卻平白無故要做這個手術,實在是太過荒謬。
兩個人正沉默著,卻見萬里毫無預兆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嘭的一聲,聲音震得鐘聲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怪我!明明已經入侵了研究中心的內網,卻只把重心放在那份最初的研究計劃書上,如果我當時就能仔細把所有相關資料都看一遍的話,那個時候就會發現這個PlanB,咱們就能早做準備,不會落得跟現在一樣被動!”
萬里冷著一張臉,但鐘聲覺得他已經可以把自己的牙咬碎了。
“事到如今你也沒必要怪自己……”鐘聲沉吟了半天,只得說出這樣安慰的話:“我們看看接下來怎么辦?”
萬里嚯的一下站起身,說:“還有什么可說的?直接去白銀要塞要人!”
鐘聲見他沖動非常,忙道:“你冷靜一下,現在去白銀要塞也沒有用。”
“怎么沒用?現在這事明擺著只能是硬碰硬的解決了!還能有什么別的辦法不成?”
鐘聲的手撐在下巴上,若有所思的說:“不會,至少晴空絕對不會在白銀要塞里。”
萬里稍稍一愣,問:“為什么?”
鐘聲凝眉道:“白銀要塞是絕密的研究中心,晴空并非研究對象,無論是因為什么原因,她都不具備被允許進入白銀要塞的資格。即使真琴的失蹤是被研究中心控制住了,晴空也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
萬里沉默了下來,他似乎比剛才冷靜了許多,思考了片刻后,道:“現在最大的可能就是,晴空也知道了顱骨穿孔的事,所以她獨自一人為了救真琴出來四處想辦法?”
鐘聲點頭說:“不錯,雖然我們現在不知道她具體的狀態,但肯定和這個猜測差不多。說實話,因為她是真琴的好朋友,所以打從真琴剛剛轉學來第一學院開始,她就已經知道了關于‘時之間’這個計劃的內幕。雖然不知道她是通過什么途徑知道的,不排除她曾經在研究進行過程中跟蹤過真琴。”
萬里看他一眼,冷言道:“我想先去找晴空。”
“你知道她在哪兒?”鐘聲回望著他。
“不知道。”干脆且毫不猶豫的答案。
鐘聲忍不住扶額,說:“雖然不知道具體位置,不過也能猜到她現在肯定是在15區,白銀要塞的附近周旋。算了,在家干坐著不是辦法,走吧,咱倆也過去,分開行動。你去找晴空,我去找真琴。”
萬里微微一愣,問:“找真琴?”
鐘聲站起身,點頭道:“我知道進入白銀要塞的方法,我直接進去看看,如果真的是準備做顱骨穿孔手術,那真琴一定已經被帶到了白銀要塞里頭,我得先進去找到她的具體位置。”
兩個人邊商量著邊出門奔車庫去。
“我會在白銀要塞里和你隨時電話聯系,你放心,我對那里面的構造還算熟悉,輕易不會被人抓到。”
簡單的決定了行動之后,鐘聲開著車向15區白銀要塞所在的地方狂奔。
現在時間已經很緊迫了,不知道那個手術什么時候會開始。但是這種強度的手術,一定不會很隨便的,準備一定要足夠的充分。
所以,真琴現在應該還沒有危險,必須爭分奪秒,趕在那幫混蛋研究人員的前面!
萬里在白銀要塞附近的樹林里下了車,他覺得晴空現在一定就在這附近,想盡一切辦法進入白銀要塞,把真琴救出來。
萬里攥住雙手,那個關于顱骨穿孔手術的計劃書在他腦子里不停的回放,那上面的每一個文字都讓他咬牙切齒。
生物學上確實有提到過,顱骨縫隙閉合后,人類的腦腔才正式成了封閉狀態,從而產生了顱壓,血液不會再大量流入腦部。
而一些偏執的神學家曾經提出,如果人為打開顱骨,是否會從新使血液流入大腦,使大腦重新達到飛速旋轉的巔峰期。
啟明星學院的研究人員則提出,利用這種方法促進人類大腦第二次發育,可以使大腦的利率用持續提高。原本開發出超能力的最根本方法,其實就是因為比尋常人更多的開發大腦的剩余價值。
所以,侯研做出了復雜的計算,如果利用顱骨穿孔手術,雖然危險,但可以事半功倍的提高刺激真琴精神力飆升的效率。
萬里憤恨的一掌拍在身邊的樹干上,原本就已經枯黃的樹葉在晃動下嘩啦啦的灑落了一地。
這到底是怎么個情況?
這個學院里到底有沒有正常人?
那些個研究人員,簡直是一個個瘋子!
晴空到底在哪里?她明顯早就知道了這個計劃。萬里想到,兩天前得知這件事之后的晴空,會露出怎樣絕望的表情。
一想到這些,他的心里就止不住的一陣悶痛。
從認識晴空的時候開始,她就一直以活潑開朗的形象面對所有人,但她心里,其實是藏了這許多事的。
她藏的這些事,她知道,真琴作為當事人當然也知道。
但她們兩個卻同時選擇對其他人隱瞞,雖然說有受到學院指示的可能性,但這里面當然也有她們不約而同的強顏歡笑。
漫無目的在樹林里奔跑,萬里想要從這里找到晴空,把她從迷失的森林里帶出來。
他不知道晴空和真琴之間是怎樣的感情,但也可以想象,身為摯友,面對真琴如今隨時可能發生的處境,晴空該是怎樣的無助。
所以,當萬里在森林盡頭的靠海沙灘邊找到呆坐在那里的晴空時,毫不意外的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片幽深的迷茫和絕望。
似是因為寂靜的四周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晴空緩慢抬頭看了過去。
“……”
空間中只有一束月光流瀉而下,微弱的照亮兩人的身體。
在這微弱的月光之下,黑發的少年來到了櫻發少女身邊。
晴空茫然的抬頭看著他,他已走到自己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那眼神中的含義,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溫暖。
萬里沒有說話,晴空也把頭稍稍偏開一些,不去看他。
不要去看他,他眼神中的……憐憫?對,就是憐憫,不要去看。
兩個人都沉默著,萬里不說話,晴空一陣陣覺得難耐的尷尬。
最后,還是晴空先開了口,她不去看萬里,只是淡淡的說:“大夜里的,來這吹著海風,欣賞著我這可憐蟲一樣的表情,你開心么?”
萬里攥緊拳頭,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她偏偏還是說要擺出這樣一張爹不疼娘不愛的表情來!
氣死,快被她氣死了!
然而,如今已經知曉一切的萬里,面對晴空如此的反應,只能說她的演技太好。這樣好的演技,卻讓萬里心里一陣疼痛,明明看上去已經疲憊到了極致,但依然要把嘴硬進行到底。
“夠了晴空。”萬里終是開口:“不要再撐下去了。我都知道了。”
他的話語中沒有太多情緒起伏,但聽到晴空耳中卻是一陣刺痛。
她依然不去看他,只是抬頭看著天空,茫然問:“你知道什么?”
“所有!全部!關于真琴,關于你。”他說的理所應當,毫不掩飾。
晴空卻換來一陣戲謔,道:“關于我什么?你知道我的什么?”
“‘時之間計劃’,你一直在阻止這個研究進行下去吧?”萬里不再和她兜圈子,直接點出主題。
晴空的肩膀晃動了一下,終于轉過頭來看向他,在他說出那個計劃的名字時,屬于宗政晴空的掩飾終于撐不下去。
晴空的臉僵硬的像是出現了故障,她現在完全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該以怎樣的心態和形象去面對萬里。
顫抖的嘴唇被她抿著,片刻后,她拼力做出無所謂的表情,道:“知道了又怎樣?不關你事。”
她的語氣已經盡量做到平靜,但萬里還是忍不住內心一陣抽痛。
晴空表現的越無所謂,越不在乎,萬里反而知道,她越是在乎,越是難過。因她就是這樣的人,逞強上癮,從不會將脆弱示人。
“確實不關我事。”萬里定定的看住她,只道:“但我就是要管!”
晴空漠然的眼神漸漸凝固,她怔怔看著他位于自己上方的臉,心情是難以形容的感受。
這樣的情景,其實她也很多次幻想過,當她知道真琴成為了白銀要塞的研究目標后開始,就不停的在做著于事無補的努力。
她也因此而無數次的絕望過,疲憊難堪。
當萬里一次次試圖闖入這個被自己圈禁起來的禁忌時,她也曾幻想過,是否可以拉著他一起,讓他陪自己承受。
兩個人一起,總好過一個人毫無進展的努力。
每每真琴因那個實驗變得疲憊不堪時,晴空總是默默的祈禱,希望有人可以救她,救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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