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空氣特別清新,到處都是鳥語花香的景色,只消站在自家院子里,便可以聞到滿山醉人的香氣,那淡淡的松脂味混合著柴香化成裊裊炊煙飄散到空中,一下子飄出去老遠(yuǎn)。圈仔在院子里散步,這只狗兒已經(jīng)長得很壯實(shí)了,看起來比村里其他的土狗機(jī)靈,它似乎對墻頭的麻雀倍感興趣,時不時的低吼兩聲,驚走了那些歇腳的雀兒。
周家的幾個孩子都起來了,早起的習(xí)慣是在老宅養(yǎng)成的,周翼虎要掃院子,上山打柴;幾個小的要幫忙喂豬,喂雞鴨;林氏呢,天不亮就要起身到菜園子里忙活著施肥,除草了。一家人的日子忙碌卻帶著幾分膽戰(zhàn)心驚,生活不能受自己支配,不能隨心所遇,稍有不適就要招來好一頓罵,好像有所有日子都被浸在了苦水當(dāng)中,除了辛酸,再沒有別的了。
“娘,好香啊!你做了什么?”周翼興的鼻子最尖,幾步竄到了廚房,黑溜溜的大眼睛盯著鍋里瞧。
“瞧你那饞樣!”周大海一邊往灶里添些,一邊道:“有好東西,自然不會落下你,你娘蒸了雞蛋糕,還有肉餡大包子,人人有份。”
“娘,你太好了!”周翼興一蹦多高,半大小子正是嘴饞的時候,雞蛋糕和肉餡大包子對他們來說,可是難得的好東西,以前一年半載的也吃不上一回,如今搬了新家,卻日日都能吃到,兩者之間的差距實(shí)在是太大了。
林氏笑,只道:“你個皮猴,趕緊打水洗臉,你大哥都去撿柴了。一會等他回來了,咱們就開飯。”以前的林氏,做夢也不敢想能過上現(xiàn)在的日子,搬進(jìn)新宅已經(jīng)七八天時間了,林氏每每醒來,仍覺得像是在做夢似的。
周翼興答應(yīng)了一聲,一下子從耳房里竄了出去。速度之快。讓讓嘖嘖稱奇。
周大海失笑道:“真是個皮猴,比不得文兒文靜,又不似虎子那樣沉穩(wěn)。古靈精怪。”不過,孩子們倒是出息了不少,個頭都抽起來了,身子骨也比以前結(jié)實(shí)了不少。特別是文兒,以前病病歪歪的樣子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任誰看到他現(xiàn)在水靈的模樣,都不會想到他以前是個從胎里出來就帶著病的。
林氏笑著應(yīng)是,把家里腌的地環(huán)撈出來一些,裝在碗里。拌上點(diǎn)子白糖,辣子,準(zhǔn)備張羅吃早飯。
周大海撤了灶里的火。抬眼瞧到院子里放著幾口醬缸,不由得嘟囔著道:“你呀。最近越發(fā)慣著他們幾個了,小米要下醬,你居然也由著她。”
醬塊子是去年冬天分家時做好的,周小米當(dāng)時出了不少力,還跟林氏道自己要幫忙做醬,一定要做出頂好吃的醬。許氏下的醬味道苦,口感也不咋樣,家里人吃慣了,可是周小米卻吃不慣,所以搬進(jìn)了新宅以后,這做醬的差事便被她討了去。
林氏只道:“你知道什么呀,咱家閨女啊,做吃得可有一手了。不說別的,就這地環(huán),腌得多好吃啊!這醬啊,交給閨女弄我放心,你就等著吃就是了。”
周大海只得道:“好好,啥事都聽你們娘倆的,我不說了,行了吧!”
林氏笑笑,揭開籠屜,把冒著熱氣的大包子往盆里撿,再把蒸好的雞蛋糕端出來,招呼周大海放桌子。
碗筷剛擺好,周翼虎便回來了,他擔(dān)了兩捆柴,手里還拎著一只活蹦亂跳的灰兔子。
“正好,虎子回來了,開飯,洗手就能吃了。”
周翼文看到周翼虎手里的兔子,頓時樂得直蹦,“大哥,這兔子能給我養(yǎng)嗎?”
周翼虎把肩上的柴挑到西邊耳房去,隨手把兔子遞到周翼文面前道:“本來就是給你的,先前一直沒逮到好的,這只就給你養(yǎng)吧!”
周翼文稀罕的不行,摟著那兔子就不撒手了。
“趕明兒個爹給你編個籠子。”周大海招呼孩子們進(jìn)屋吃飯,只道:“先放下它,吃完飯正稀罕。”
周家?guī)讉孩子把兔子的腳拴住,又囑咐圈仔不許咬它,這才魚貫進(jìn)了屋。
周家現(xiàn)在就房子寬裕,宅子大,院子也大,顯得特別空。周小米本來是想去后面的罩房住的,林氏覺得后面太背靜,說啥也不同意,沒辦法,周小米只好搬到了前邊住,把東廂房靠北邊的兩間屋子做了自己的閨房。
飯菜就擺在正房的堂屋里,一張紅木圓形四腳桌,八張紅木靠背椅,是周小米打得第一套家具。
他們也不是啥大富大貴的人家,黃花梨,紫檀啥的就免了吧,造價太高,周小米就是有錢買,林氏也不會值得用的。紅木就不一樣了,雖然對于普通百姓來說,它也不便宜,可是這個價位對于現(xiàn)在的周家來說,還是能承受的起的。而且看上去,也比較有檔次,跟宅子也配。
林氏雖然報怨閨女在花錢方面手腳有些大,可是看了這套桌椅以后,也是歡喜的不行,一邊十分喜歡輕撫著,一邊暗嘆這可是好東西。
“吃飯。”大伙入座后,周大海笑著說了一句,一家人這才紛紛起筷,吃起了早飯。
熱騰騰的大肉包子,金黃色的小米粥,油汪汪的雞蛋糕,香脆咸辣的地環(huán)。
周家的早飯跟以前比,提高了好幾個檔次,量足管夠,幾個孩子吃得都很開心。
“娘,這個肉包子真好吃!”周翼興感嘆了一句,這大肉包子就是讓他吃一輩子,他也不會吃膩的。
周小米捧著碗喝小米粥,一邊喝一邊笑。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著早飯,心情都是無比的輕松,喜悅的。
飯后,周小米對幫著林氏收拾碗筷,一邊說一邊道:“娘,我覺得咱們家的作坊可以開始做豆腐了。”
雖然她手里還有不少銀子,可是坐吃山空可不是什么好事。當(dāng)初賣靈芝的錢已經(jīng)全部花掉了。蓋房子的錢超出了周小米的預(yù)算,后面的人工錢加內(nèi)部裝修的錢,都是從賣人參得來的那一千兩里扣掉的。林林總總的加起來,一共花了她五百多兩銀子,雖然第一筆花銷都有帳可尋,可是周小米還是覺得,錢太不禁花了。
現(xiàn)在她手里只剩下不到八百兩銀子了。這讓周小米意識到了財政的危機(jī)。書房還沒有布置。她想要的拔步床也還沒有打,加上院子里的園景,幾個哥哥念書學(xué)藝的錢……
周小米想想就覺得頭大。人就是這樣,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好日子過慣了,便再不想回到過去那種苦日子里去。所謂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雖然小富即安的日子是她向往的。但現(xiàn)在她們除了這宅子和手里的那點(diǎn)積蓄外,可以算是一無所有,離小富二字,相去甚遠(yuǎn)啊!
周小米決定。先把作坊開起來!家里有了生計,哥哥們才好不懈怠,做豆腐是個累人的活計。只有讓他們看到了爹娘的不容易,他們才會更加懂得珍惜。其實(shí)周家的幾個孩子都是好孩子。本性善良,淳樸,但是周小米希望他們的將來會更好,不會因為一些事情而影響,改變了他們身上的這些美好的品質(zhì),所以,有些事情必須得做起來。
林氏一邊忙活,一邊道:“我跟你爹也想問你這事兒呢!這作坊都蓋好了,石磨啊,大缸啊,訂做的十字架和粗紡布都置辦起來了,連豆子都收了不少呢!作坊后邊那口井是白打的啊?該準(zhǔn)備的都準(zhǔn)備好了,你要是再不提這事兒啊,我都得上火死!”
林氏是心疼那些花費(fèi)呢!
周小米呵呵笑,為了取水方便,她特意找了打井的師傅來勘探地形水層,這里靠近山,如果找到了水源的話,水質(zhì)應(yīng)該是不錯的。果然,經(jīng)驗豐富的打井師傅在后院一個比較偏的位置找到了水源,打了四五米深,就見水了,水質(zhì)還真不錯,甘甜冷冽,帶著山泉的味道。周小米不放心,又讓他們往深了打,結(jié)果打到十米深,水質(zhì)還是一樣好,她這才放心了。
打這口井,就足足花了十多兩銀子,林氏心疼得十抽抽。家里的財政大權(quán)都在閨女手上,自己說得也不算,這種別樣的憋屈感受,可不是誰都能體驗到的。
不過,家里要是沒有閨女,也過不上如今這樣的好日子,周小米在林氏和周大海的眼中,簡直就是小福星!而且她年紀(jì)雖小,可是做起事情來卻是有模有樣的,想事情的時候,思路條理分明,很有見識,比林氏想的周到多了!所以林氏干脆,就讓閨女當(dāng)家了,心想著日后姑娘有了管家的本事,婆家也能高看她一眼,誰不想娶個能干的媳婦啊!
周小米只道:“行啊,這事兒也不用咋張羅,咱們就先試試,反正要是不成的話,就當(dāng)浪費(fèi)點(diǎn)豆子唄!”她心里是很有把握的,只不過當(dāng)著林氏的面前,不好把話說得太滿。
“還浪費(fèi)點(diǎn)豆子!那都是糧食呢,糟蹋了可是罪過。”林氏一本正經(jīng)的。
周小米麻利的把碗碼在一起,放進(jìn)碗柜里,只道:“娘,你放心吧,肯定錯不了。”
林氏干完了好里的活,把抹布洗了洗,搭在一旁晾好,接著甩了甩手,感嘆的道:“哎呀,娘啊,做了小半輩子的飯,從沒想過能在這樣大,這樣干凈的灶間里忙活。”
東耳房一共有兩間半大小,靠近正房的那一間房,被周小米設(shè)計成了放糧食的地方,屋里堆起幾個高高的木架子,上頭整整齊齊的碼著好多糧食袋子,大米,高糧米,小米,玉米面,黑豆,黃豆,花生……為了防老鼠,還特別安放了幾個老鼠夾子。這一間房,儼然成了周家的小糧倉。
另外靠近院墻的一間半房子,被周小米設(shè)計成了廚房,地上鋪著青磚,兩個灶臺方方整整的,周小米讓木匠打了一個大大的碗柜靠在墻邊上,碗柜的上邊是一層一層的木頭格板,家里的鍋碗瓢盆,油鹽醬醋都有了合理的安分位置。碗柜的下邊是四扇帶門的儲物柜子,可以放些雞蛋啊,菜啊什么的。
整個廚房里十分干凈,整潔有序,讓人看著就舒心。林氏本來就是個愛干凈的人,對這個新廚房別提多滿意了。
“娘,我不是說了嘛,咱家以后啊,會過得越來越好的。當(dāng)初蓋房子的時候,你還說房子蓋得大,屋子多了浪費(fèi),現(xiàn)在怎么樣?”周小米得意的抬了抬小巧的下巴,“證明我是有先見之明,是不是?”
林氏點(diǎn)了她的額頭一下,才道:“啥先見之明啊,你瞧這院子空的,要我說啊,還是大了點(diǎn)。”
“現(xiàn)在是空,將來我三個哥哥都成了家,給你娶了媳婦,添了孫子,到那時候就不空了。”
林氏啼笑皆非的刮了刮周小米的臉,“一個姑娘家的,嘴上也沒個把門的,羞不羞?”真是不知道害臊。
周小米嘿嘿一笑,“這兒不是沒有外人嘛!娘,我以后肯定注意。”
娘倆笑著出了廚房,周小米轉(zhuǎn)身帶好門,把廚房的窗子支開一個小縫。林氏在一旁見了,只覺欣慰,這孩子啊,從小就招人疼,啥事都想得周到,真真讓人窩心啊。
院子里,周大海正在用荊條給兔子編籠子。
他的手很修長,指節(jié)微微有些大,看起來不像莊稼人那么粗糙,但也不像富貴人家那么細(xì)膩。他的手指很靈活,荊條桿在他手里飛快的擰成各種形狀,層層疊疊的纏繞在一起,緊密而用美觀。周大海編得很用心,他的眼神專注的盯著手里的半成品看,仿佛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到他。此時的周大海一身粗布的家常春衫,頭發(fā)被高高束起,用一塊暗色的頭巾簡單的包裹著,腳上穿著千層底的黑布鞋,整個人卻都散發(fā)著與這身裝扮格格不入的氣質(zhì)。
周小米不由得看呆了,她老爹長著一張極好看的臉,棱角分明,長眉如峰,明眸皓齒的,整個人認(rèn)真起來,身上皆是神采飛揚(yáng)的氣質(zhì),好像一塊上好的美玉一般,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心底涌出一股深深的疑惑,這樣的周大海,怎么會是周新貴和許氏的兒子?(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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