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方彩霞和印先生特意過來找葉子衿說明情況,詢問看能不能在書院里單獨設立一個食堂,也好為孩子們解決吃飯的問題。
其實書院里的問題恰巧也是幾個作坊里存在的問題。作坊里上工的人,要是本村人還好,遠一點兒的,就算是附近幾個村的人都很麻煩。中午休息的時間就那么一點兒,要是趕著二里路回去做飯,一來一往,時間上肯定不充分。
要是家里有老人幫著做飯的倒還好,他們回家可以吃到熱飯。可要是家里沒有老人幫襯的工人,根本無法回家做飯了。
所以葉子衿也在打算在葉家村單獨開個食堂,專門為工人提供吃住的地方。
當然這樣的想法,其實已經很接近現代工人管理的模式了。
“書院食堂也分為兩部分,男孩子一個食堂,女孩子一個食堂。作坊的話,也分為男女食堂吧,食堂里的人手,有我來安排,工錢也單獨結算,算是單獨的一塊。工人吃飯需要出錢,這部分費用,一半由作坊里出,工人自己出一半。每一日兩菜一湯,葷菜一份、素菜一份。”葉子衿將自己的設想說出來。
“人手我安排。”容峘笑瞇瞇地看著她說。
葉子衿點點頭,幾個作坊的人,包括酒廠的工人全在食堂中吃飯,要是有人使壞,可就要出大事情了。容峘安排的人,應該都是有點兒特別的人,比起她買的人,估計又要忠心得多。
“這樣好呀。”大族老牙齒都掉了,眼睛卻瞇成了一條縫,“這下大家也不怕中午時間太趕了。”
“對,遠路的工人、孩子到了冬季也不會受罪。”村長更是高興萬分,“我這就回去將消息告訴大家。”
“先不急著說,還是等食堂定下來以后再說。”葉子衿攔著他們。“作坊里上工的人多,食堂肯定要該大了。”
“對對,八字還沒有一撇了,不急。”二族老樂呵呵地說。
他年紀大,一把老骨頭了,黃土都埋到脖子了,沒想到還有起大作用的時候。他現在吃的飽穿得暖,家里正打算蓋新房子,他平時還負責看孫子重孫輩,感覺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更高了。
“王妃,老宅子里的大爺過來求見。”這邊事情剛商量結束,小廝就進來了。
“說明是來找我?”葉子衿皺著眉問。
“是,大房的二公子也隨之過來了。”小廝聰明地回答。
“大福啥事?”三族老不高興地皺起眉頭。他們是清楚二房沒有分家時,過得是什么日子。到現在,看看,全村的人差點兒全都在本村作坊里上工,葉良福和葉良壽卻還在平安鎮上,就沖著他這種“吃里扒外”,幾個族老心里就十分不滿。
因為作坊里一向卻少人手,連村子里原本幾家心思不純的人,現在都在晚學中接受思想再教育,努力在地里干活。作為二房親伯伯、親叔叔卻還在外面,在幾個老家伙眼中,葉良福和葉良壽就是不著調的人。
所以葉良福一進來,滿屋子的人根本就沒有人給他好臉色看。
葉良福有些發懵,他沒想到村子里的幾個族老和村長全都在葉子衿這兒,更讓他感到腿軟的是,越清王居然也在。
民怕官,哪怕容峘是他的侄女婿,葉良福還是怕。
相比之下,葉蘇心要穩重很多。他先和滿屋子里人打了招呼,特別是按照規矩還給容峘行了禮之后,又將來意說明了,“王妃,蘭澤病得真的很厲害。鎮上請了幾次郎中過來,藥吃了不少,但發熱的情況還是沒有半點兒好轉。蘭澤躺在床上已經好幾天沒有吃一口東西了。”
“怎么蘭澤還沒有好?”村長知道這事,不過他不知道葉蘭澤居然病得這么厲害。
葉子衿不語,好人當一次就夠了。
哪怕葉蘇心過來,她也不會主動提及讓玉衡過去看看。
葉良福到底也在外面打拼多年,見過世面的人。他看到葉子衿并沒有順著葉蘇心的話,主動要求救人,心里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葉蘇心更是羞愧難當,他想起了先前一次岳氏的所作所為,心里暗暗嘆了一口,也老實地沒有主動開口。
“子衿,以前的事情是大伯和大伯母對不住你。可你一向和蘭澤關系不錯,不會真的看著蘭澤就這樣下去吧?”說著,他的聲音哽咽起來。
“所以大伯的意思?”葉子衿裝傻。
“你身邊的玉衡姑娘醫術高明,求你讓她隨我們走一趟。她過去不管蘭澤怎么樣,我們都對你感激不盡。”葉良福滿臉通紅,讓他做長輩的人去求小輩,他的面子也不好看。
“王妃,我保證,這一次絕對不會再出現上一次的事情。我娘已經知道錯了。”葉蘇心尷尬地解釋。
“子衿。”馬氏和葉良祿聞訊過來,正好聽到了后面幾句。
看到葉良福低聲下氣的模樣,葉良祿原本心里的火氣全都消散了。殺人不過頭點地,既然葉良福作為長輩先低頭,子衿要是再擺架子,名聲必然會受損,何況幾個族老如今還坐在屋子里了。
“老二、弟妹。”葉良福看著葉良祿,心里百感交集。
“玉衡,你先過去。看看缺少什么藥,等會兒讓蘇心哥過來抓好了。”葉子衿淡淡地發話。
見好就收,她又不傻。
不過,胖丫頭又生病了,這丫頭的體質真心不算好呀。
“我們也跟著過看看。”馬氏張口說。
雖然不待見老宅子那邊,但該有的氣度她還是有的。再說了,葉蘭澤那孩子也算不得讓人討厭。
“行,一起過去看看。”葉子衿笑嘻嘻地說。閑著也是閑著,上一次葉蘭澤病倒,她就沒去。這一次跟著過去看看熱鬧。
葉良福沒有想到葉子衿居然也愿意過去,頓時心里大喜。
他認為玉衡是葉子衿身邊的人,葉子衿不過去,玉衡未必會全力以赴。但葉子衿跟著過去,意義就不同了。
容峘有些不高興,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還要子衿跟著過去?
不過葉子衿的興致高,他也就沒有攔著,心里對老宅子那邊卻半點兒好感沒有。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老宅子,陳氏和老爺子看到葉子衿也跟著過來,都覺得挺意外,不過兩個也沒有說什么。
岳氏倒是對葉子衿一家感激涕零,“他二叔、他二嬸,子衿,還是你們大度,不和我一般計較。我這心里不好受呀。”
“蘭澤怎么樣呢?”馬氏看她紅了眼睛,心里的那點兒隔閡也就消散了,反而出聲關心起葉蘭澤。
“還發熱,水都換了兩盆了。”岳氏提到葉蘭澤,淚珠子一個勁往下掉。
“玉衡,進去看看。”葉子衿吩咐,不管岳氏十分真心悔過,她對岳氏依舊沒有半點兒好感。
“你別進去。”陳氏攔著葉子衿。
葉子衿……
“娘是擔心你進去被傳上病氣。”秦氏擔心陳氏惹怒葉子衿,趕緊解釋一句。
陳氏耷拉著眼皮,也不解釋,繼續坐在外面,老爺子卻逮著葉良祿問了一些村子里的事情。
傅氏見狀,眼神閃閃,卻也不說話,而葉禾衣臉上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沒事,我身體好著了。”葉子衿打著哈哈,第一個竄到了屋子里。
馬氏其實也不想葉子衿進屋去,她覺得陳氏的擔心是對的。可葉子衿卻不聽話,直接進去了,她連忙跟著也進去了。
葉蘭澤住的房子,是老宅子里最好的房間,甚至比老兩口住得還要好。
此刻,葉蘭澤就躺在床上,幾日不見,她胖胖的臉蛋已經縮小了兩圈,眼眶一圈發青,嘴唇干得裂口。她緊緊地閉著眼睛,嘴里無意識地叫著,“錢公子,錢公子。”
聲音很低,也很輕,如果不仔細聽的話,根本聽不清楚。
可偏偏葉子衿就是聽清楚了,葉子衿頓時勾起了嘴角。
原來,葉蘭澤犯得是心病,不,是相思病。這下好玩了!
岳氏也聽到了葉蘭澤嘴里發出的聲音,她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尷尬,馬氏也覺得尷尬。
雖然是鄉下,但閨中姑娘因為男子而生病,傳出去,葉蘭澤的名聲肯定會受損。
還能怎么辦,馬氏只能裝作沒聽到的模樣,小聲詢問身邊的岳氏關于葉蘭澤的病情。
玉衡進了屋,就抓住了葉蘭澤的手腕開始診脈,練武之人的耳力更好,葉蘭澤的嘀咕,她當然聽得更清楚。
“憂思造成肝臟郁結,內火上升,我給她開點兒藥,等會兒讓人跟著到宅子里拿過來,加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給她喝下去。”玉衡的速度很快。
岳氏見她并沒有拿出上一次的藥丸,有心想問問,可卻不敢問。上一次玉衡給的藥丸十分好用,葉蘭澤一顆下肚,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整個人就好了。
“大夫人,葉姑娘身上的病好治,但心病卻難治。如果心病不去除的話,即便是退了熱,她還會燒起來。常言說,解鈴還要系鈴人,話我就說到這兒了,至于后面葉姑娘恢復成什么樣,就別怨我了。”玉衡一番話說得有些不客氣。
岳氏臉上卻不敢露出半點兒不滿,她也聽說了。玉衡其實是越清王送給葉子衿的人,這丫頭身份不低。
“多謝姑娘提醒。”岳氏趕緊道謝,多余的話,一個字也不敢說。
“屋子里門窗緊閉,屋內的氣流不新鮮,王妃還是和夫人出去吧,省得被傳染上了病氣。”如冰提醒葉子衿。
“人多站在這兒,蘭澤更不舒服,子衿,我們出去吧。”馬氏也擔心葉蘭澤的病會傳給葉子衿,如冰的話正好給她出去的借口。
出了門以后,葉子衿就要回去,岳氏送他們出門,又是狠狠地感激了他們一下。
“改了性子。”出了門以后,葉子衿笑嘻嘻地說。
“只要他們做的不過分,面子上的情義還是要維持的。”葉良祿嘆口氣。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愿老話沒有說錯吧。
回到家中后,葉蘇心很快過來取了藥,馬氏見狀,又讓人取了人參和一些補品過去。
這些東西都是別家送過來的,至于容峘送給葉子衿每一日的補品,她卻是一個也沒動。
玉衡的醫術果然高明,第二日葉蘭澤的燒徹底退下了,到了晚上都沒有再燒起來,只是人沒有精神。老宅子那邊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她沒有發燒,也就不管她了。
老宅子那邊的事情解決后,葉子衿這邊又開始熱鬧起來,而且還是喜事。
“杜公子一表人才,家里的酒雖然不能和葉家村的酒相比,但也是經營幾代人。家中還是頗有些家底,杜家又只有他一個男丁,所有的家業最后肯定落入他的手中。杜夫人說了,要是親事成了,葉姑娘過門,她就將家中中饋交出來。”媒人笑瞇瞇地看著馬氏,將杜彥霖好好地夸了一遍。
馬氏倒也沉得住氣,任媒人將杜家夸成了一朵花,她也是微笑聽著,不失禮卻也不表態。
媒人最會觀顏察色,葉家家業大,又出了葉子衿這樣的一個王妃,以后葉家肯定是蒸蒸日上。如果能說成這門親事,杜家那邊給的謝媒禮肯定不會少。可惜她說了這么多,看馬氏的模樣,卻半點兒心動的意思都沒有,她暗暗焦急起來,不過她也不敢將話說狠了,這兒畢竟是葉家,再也不是原來小家小戶的門頭。
說實在話,以葉家現有的門檻,杜家真的處于弱勢呀。
“葉夫人,你看這事如何?”媒人臉上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葉家用來招待她的茶水和點心都十分精致,讓她倍有面子。
“我曾答應過,家中兒女的親事由他們自己做主,所以杜家的事情,我說了也不算。等過兩天,我問問閨女的意思,再給你答復。”馬氏直接推了干凈。
杜彥霖,她已經見過多次。后生不錯,但僅僅也就是不錯而已。看慣了家中來來往往的貴公子,馬氏的眼界明顯也高了許多。
媒婆見她舉棋不定,也不敢逼得太緊,笑著恭維,“葉夫人果然開明,親事都由著兒女,難怪葉家幾個公子小姐都是人中之龍,女中之鳳。行,那老婆子過幾天再來府上叨擾,今日就先離去了。”
馬氏見她要走,也沒有阻攔的意思,笑著讓人送她出去了。
等中午葉家人在飯桌上聚齊的時候,馬氏將媒婆的來意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遍。
“娘,你可千萬不要胡亂答應下來。”葉子楣急了。
“娘什么時候亂出主意過。”馬氏嗔怪地訓斥葉子楣,“我對媒人說了,你的親事自己做主,等過幾日再給杜家答復。”
“還答復什么,娘就該直接推掉。”葉子楣氣呼呼地說。
“你這孩子,性子還是那么急。直接推掉的話,難免會得罪人。”馬氏訓她。
“人在世間,哪能事事如意。你娘說得對,就算親事不成,也不能將人直接得罪了。”葉良祿也不贊同地教訓了葉子楣。
“子衿,你說幾句呀。”葉子楣見自己的話不管用,干脆找葉子衿做靠山。
“這一次我幫爹和娘。”葉子衿呵呵一笑,“姐姐不愿意答應這么親,過幾日讓娘回絕就是,犯不著當堂就讓人下不了臺。”
容峘笑瞇瞇看著葉子衿,對葉家的事情不發表任何言論。
杜家嘛,呵呵,野心不小呀。
葉家沒有將杜家的提親放在心上,但這件事經過一夜之間的發酵,卻很快被傳開了。
葉家村就這么大,誰家有個風吹草動,彼此之間很快就會知道。又因為到葉家村上工的人特別多,所以消息傳播得更快。更何況,只要關于葉家的事情,不論大小對于村子里來說,全算得上是大事。
在這種特別的關懷下,葉子楣的親事立刻被人放大了。
第二日,當葉子楣知道后,氣得一整天都陰沉著一張臉。
第三天,事情變得更有趣了,范家居然也請了人過來提親。
這個范家,也就是平安鎮上的范家,因為家里出了范舉人,因此家族也就慢慢得勢發達起來,偏偏,龍生龍,鳳生鳳,范家的兩位公子也十分有出息,兩個兒子居然前后都考中了秀才。可以說,這樣的家庭,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家族肯定會慢慢壯大起來。
范家也派了媒人上門來提親,就有點兒意思了。不過大家慢慢也就想通了。就算范家公子中舉能做官,但也越不過越清王。
連越清王都看中了葉家的么女,那么,范家公子要是娶了葉子楣,也不失面子。相反,在官場上,如果范家公子能得到越清王的照拂一二,不用說,飛黃騰達的速度會更快。
又有一家上門求情,馬氏有喜有憂。她喜的是,上門來提親的人家的家世都不錯,提親的對象也算是人中俊杰,以后葉子楣的親事不會差。憂的是,她根本當不了葉子楣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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