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清一直都是冷眼看著老爺子等人的所作所為,眼中沒有半分悔改之色。這會兒,她心里連葉蘇春和秦氏、葉良壽都怨恨上了。
她一心為三房謀取利益,爹娘卻被二房誘惑,為了二房那點兒名聲,居然直接將她拋棄了,她心里怨。
是的,葉冰清并沒有領會到族老們、村長和葉子衿對她的好意,在她看來,這些人之所以不愿意讓平安鎮(zhèn)的姑娘入選秀女,分明就是擔心平安鎮(zhèn)再出一個比葉子衿身份高或者平起平坐的姑娘。
哼,二房越是擔心,她越是不會放棄。
最后的結(jié)果,自然是葉冰清躲進了后房,而秦氏則是哭著離開了衙門。
回去的路上,一開始誰也沒有說話。等到了村頭下車的時候,葉禾衣忽然盯著葉子衿問,“出賣作坊樣圖的人真的是妹妹?”
“難不成你覺得子衿在冤枉她?”葉蘇涼一聽就生氣了。
葉子衿微微一笑,不急不慢地反問,“你覺得她身上有什么值得我算計呢?”
“你胡說八道。王妃既然說出她是叛徒,那么肯定就有證據(jù)。”二族老生氣,其他幾個族老地臉色也很難看。
“子衿姐姐才不會說謊了。”葉蘇春氣呼呼地也瞪了葉禾衣一眼,“耳朵不好,你在衙門里也聽到了她親口承認了。別說我們是一家人,就是沖著我們都姓葉,她也不能這樣,這樣算什么呀?”
說著說著,他居然哭了起來。
葉蘇春覺得委屈,還有些心酸。他雖然不是很喜歡葉冰清,但葉冰清到底是他親姐,他再狠也不會真的不認葉冰清。但葉冰清背叛了葉家村,就等于選擇和整個葉家村的人為敵,以后,讓他在書院里怎么見人?
葉蘇春的表現(xiàn)讓葉子衿微微有些吃驚,當初這小子一向看不上她,這回倒是表現(xiàn)不錯呀。
秦氏只是哭,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葉禾衣臉上露出寂寞悔恨的神色,頓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她當然知道葉子衿不可能冤枉葉冰清,葉子衿說得很對,葉冰清身上根本就沒有葉子衿值得算計的東西。
只是,她心里難受,她就想找個借口發(fā)泄一通。
“子衿,你和王爺大人有大量,這件事能不能別在村里再提及呢?”葉良壽懇求地看著她問。
二族老不滿意,想要反駁。在幾個族老看來,村里人背叛村子,就是天大的事情,就該借機拿出來敲打一下大家。
葉子衿點點頭,“這件事本來我就沒想提及。就如小弟所說,我們身上都流著相同的血脈,她丟人,我的臉上也未必好看。三嬸和三叔被人戳脊梁骨,我爹娘的名聲也未必好。此外,蘇心哥、蘇協(xié)哥,還有蘭澤和她都還沒有成親,我也不想節(jié)外生枝。”
這話聽起來很大氣,沒有人懷疑葉子衿的用意,老爺子和陳氏聽了,心里更加難受起來。幾個族老卻越加認為葉子衿心胸開闊。
岳氏卻不這么認為,她覺得葉子衿完全是說好聽話在哄著三房。
要是葉子衿擔心葉冰清壞了三房的名聲,她為什么還要當著那么多人面前提起葉冰清的不堪呢?
“子衿之所以當著大家的面說開,是因為擔心老三夫妻對她有心結(jié)。”關鍵時刻,葉良祿頂上去了,“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還希望幾位長輩能保守秘密。”
“如若再有發(fā)現(xiàn),必殺無疑。”容峘冷冷地插一句,他的目光警告似的落在了岳氏身上。
岳氏頓時打了一個寒戰(zhàn)。
葉蘇心兄弟見狀,心里又氣又怒,恨不得立刻將岳氏拉回去關起來。剛剛岳氏眼中露出的鄙夷神色,他們也看的很清楚。
葉蘇心幾個在作坊里做事,因為和漕幫接觸多,加上過來的商客也多起來,他們的眼界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說實在話,現(xiàn)在的生活,雖然忙碌累了一些,但每天過得十分充實,手里更不缺銀子。他們半點兒也不想發(fā)生節(jié)外生枝的事情。
可岳氏作為他們的母親,卻是不定時的炸藥,只要想想,兄弟幾個就覺得累。
岳氏也是膽小的人,被容峘威脅一番,再也不敢亂說一個字。
葉冰清的事情,在葉家村鬧得太大,何況村長族老們都去了,老宅子就是想瞞也瞞不住。
凡是有人過去打聽消息,老宅子那邊也沒有太過隱瞞。不過,葉冰清偷盜作坊里的圖紙事情,無論是族老,還是老宅子那邊,全都保持一致的沉默。
秦氏回到家中的當天晚上,就發(fā)熱,接著連續(xù)燒了三四天,葉禾衣沒有辦法,親自到作坊請了假回去照顧她,就是葉良壽也沒有鎮(zhèn)子上上工。
這一場病,讓秦氏的身體大傷元氣,等十來天后,她身體才好轉(zhuǎn),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很多。
原本的秦氏說不上八面玲瓏,但在村子中婦人之中也是能言善辯的人。可是病好了以后,她就再也不愛說話了。到了作坊也是十分用心地做事。
她尚且如此,葉禾衣的情緒也就不高了。
母女兩個在作坊里一同變得沉默寡言起來,不過因為能靜下心來做事,她們的繡活也就做的更好了。
很快,定州一帶的選秀結(jié)束,而葉冰清果然也通過復試,跟著被選中的秀女去了京城。
葉家村的人聽了以后,個個都在背后唏噓不已。沒有人不笑話葉冰清的目光短淺,放著好好的人生不要,卻要去當奴才!
“趕緊趁熱切開。再不切的話,就黏了。”秋天的時候,葉家村的糖作坊正式開張。
錢多串立了大功勞,在他的推廣和帶領下,定州一帶很多地方全都種植了甘蔗。這些甘蔗大多是種在梯田上,并沒有占用良田。
而梯田的賦稅很低,這樣一來,凡是種植甘蔗的人家,今年肯定不怕餓肚子。
“一千斤白糖、三百斤砂糖、紅糖一千袋、奶糖八百斤、冰糖一百斤,乾州要貨。”守門的賬房用鑷子夾住賬單,順著鐵絲甩了過去。
很快作坊里的人接住,查看賬單以后,核對無誤,馬上有人開始搬運貨物。
雖然說葉家村所有的產(chǎn)業(yè)都屬于葉子衿和容峘,但是,各個作坊所有的東西全都單獨核算。因為各個作坊里的工人的福利、工錢和獎金,全都是按照作坊里的產(chǎn)量所得。所以各個作坊里的賬房之間也存在著競爭。
“爹,我想回村子里干,你看,我能不能找二哥說說去。”這一天晚上,葉良壽小心翼翼地到老爺子面前探聽消息。
“老是去鎮(zhèn)上,的確不方便。”老爺子點點頭,“回來可以,不過,你也甭想著那些沒用的。蘇心和葉蘇明能做到管事,那也憑的是他們自身的本事。”
“爹,我沒有多想。就是進作坊干苦力也行,我也是從村里出去的,能吃苦。”葉良壽嘆口氣答應,“我是擔心孩子他娘想不開,死丫頭走了以后,她這心里一直悶著一口不痛快。”
“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她心里不痛快倒也說不得過去。不過,你們可不能將賬算在子衿身上。”陳氏板著臉教訓他。
“哪能呀,那天我們都看到了。是死丫頭自己不爭氣,連帶著給我們整個葉家村臉上抹黑了。兒子這心里也難受呀。”葉良壽紅了眼睛。
“你能明白事理最好。眼看著家里的日子越來越好過,爹和娘就擔心你們再出什么幺蛾子。”陳氏嘆口氣說。
葉冰清這些天成了家里咽不下去的一根刺,只要提到葉冰清,誰的心里都不好受。
經(jīng)過葉子衿的事情,老兩口的思想也在變化,以前他們將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葉蘭澤一個人身上,別的孫女全都被他們忽視了。現(xiàn)在看來,當初真的是大錯特錯呀。
“多謝爹和娘。”葉良壽大喜。
第二日葉良祿和馬氏聽了老爺子的話以后,一愣。隨即葉良祿苦笑著解釋,“作坊里要進人,不是我說了算。爹也看到了,作坊里要的都是勞力,現(xiàn)在馬車騾車多起來,咱們村四周比平安鎮(zhèn)還要熱鬧,看看路兩旁,幾乎已經(jīng)和平安鎮(zhèn)成了一路。王爺和子衿在背面又蓋了廉租房,外地有很多人過來上工。三弟在鎮(zhèn)子上是賬房,安排他干啥好?”
“就是進作坊干小工也好。”老爺子連忙解釋。
葉良祿和馬氏聽了,面面相覷。要是村里其他人求過來,他們還好開口。可葉良壽的身份擺在那兒,哪能真的讓他去干小工。可是讓葉良壽當賬房先生,肯定是萬萬不行。
葉良祿和馬氏都有些為難。
不過他們也不能不給老爺子面子,中午的時候,葉良祿試探地將葉良壽想進作坊的事情說了一遍。
“進什么作坊。”葉子衿淡笑。
“子衿。”葉良祿的目光帶著一絲央求。
“爹,我知道你的意思。這樣吧,你讓大伯和三叔晚上的時候,到家里來一趟。”葉子衿嘆口氣說。
她能體諒父母的為難,說實在話,對于葉良壽和葉良福,她雖然不是很有好感,但也說不上厭惡。那對兄弟兩個就是心眼多了一些,倒也算不上極品。
最起碼,從二房發(fā)達了以后,他們沒有像狗皮膏藥一樣粘過來。
就沖著這么點兒情義,她決定幫他們一把。
老爺子不知道葉子衿為什么連老大也要叫過去,來二房的路上,憂心忡忡地再三叮囑了兄弟兩個,老實聽葉子衿的話。就算葉子衿不讓他們進作坊,也不得心生怨恨。
兄弟兩個諾諾地答應下來了。
“坐吧。”葉子衿看到葉良壽和葉良福身為長輩,在她面前卻是帶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心里又嘆了一口氣。
葉良福和葉良壽心里真的在發(fā)懵,因為他們到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兩房的男丁全在。過了以后,居然連秦氏和岳氏她們也都來了。
“子衿,這是?”葉良福先開口。
“你們進作坊不合適。”葉子衿淡淡地說。
她一開口,葉良壽和葉良福的心就涼了半截,還以為她在記恨當年他們欺負二房的事情。想到過往,兄弟兩個悔恨得恨不得直接給自己一個巴掌。
“大伯和三叔都是聰明人,我的作坊里安排的都是踏實能干的人。他們都是最先跟著我創(chuàng)業(yè)的人,而你們半途進去,想要做輕松的活,肯定不行。”葉子衿解釋。
“我們不僅賬房,就進去當個小工。”葉良壽趕緊解釋。
“對對,啥事我們都能干。其實我們在鎮(zhèn)上,也就相當于小二。”葉良福說出這話,臉都紅了。村里人以前一直認為他們在鎮(zhèn)上做事,有的是臉面。實際上,掌柜、二掌柜、東家和顧客,誰都可以給他們臉色看,做的就是孫子的事情。
可惜,這些話,他們回到家中,根本不能說。
“你們誤會了。”葉子衿擺擺手,“想必你們也發(fā)現(xiàn)了,葉家村附近的地皮已經(jīng)漲了好幾倍。”葉子衿淡淡地說。
“村子里發(fā)展快,外面又有幾個少爺買了地蓋上院子,過往的商客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自然將地皮的價格帶起來了。”葉良壽點著頭說。
“不錯。”葉子衿點點頭,“來往的商客多,加上外來的勞力多,以葉家村和平安鎮(zhèn)為中心,已經(jīng)形成了一定的商業(yè)市場。我們?nèi)~家村目前來說,最缺的就是人手。村里人在作坊里都有事情在做,反而疏忽了許多其他的商機。我和王爺給你們批下一塊地,你們在那兒蓋一家酒樓兼顧客棧如何?”
她的話音一落,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就連岳氏,眼中都閃過濃濃的驚喜。
“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個要求。”葉子衿淡淡地開口。
“你說,只要讓我們開酒樓,什么都成。”葉良福簡直是欣喜若狂。
他在平安鎮(zhèn)鋪子里做事,對生意一門清。正如葉子衿所說,隨著葉家村所有作坊的崛起,連帶著各路的商客絡繹不絕跟過來。無論是瓷器、漆器,還是毛巾什么的,已經(jīng)形成了一定的銷售渠道了。
這么多商客涌起來,自然不愁客源。可惜葉家村附近并沒有客棧酒樓,而客商們只能住到平安鎮(zhèn)去。如果他們在葉家村蓋個酒樓客棧的話,絕對是日進斗金。
“合伙生意最難做。”葉子衿淡淡地開口,“沒有人可以幫你們一輩子,也沒有人欠你們一輩子。你們開店,你們可以共同招人,但絕對不許用自家人。還有,大伯母和三嬸都不許插手。”
岳氏一聽就要炸毛,憑什么?憑什么,她們不許插手。
“這個不難。”葉良福卻痛快地答應下來,葉良壽也沒有意見。
“你們賺到的銀子,每個人各自回去交給大伯母和三嬸八成,還有,即便你們有錢,只要她們不犯過錯,你們就不許有花花腸子納妾找其他女人,否則的話,你們在酒樓中的股份,就交給下一代。”葉子衿淡淡地將要說的話說完了。“蓋酒樓時,我要占一成股份,這一成股份的銀子,每個月算給二老,算是我們二房的一點兒孝心。”
聽了她提出的條件,葉良福和葉良壽面面相覷。說實在話,兄弟兩個手里的銀子,現(xiàn)在還沒有家里孩子女人手里的銀子多,他們根本沒有想過要花天酒地。
他們不明白,葉子衿為什么要管他們的私生活。
秦氏卻感激地看了葉子衿一眼,岳氏這下也沒有了脾氣。
“答應的話,今天晚上就簽訂協(xié)議,明日就可以找人動工。”葉子衿淡淡地說,“大伯母做事最好三思,我言盡于此。”
岳氏被點名,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陳氏的目光更是如刀子一般了,恨不得將她身上挖出一塊肉。
“我怎么呢?我又沒有出賣作坊。”岳氏不服氣地嚷嚷。
“我說過了,我并不欠你們的。而且我也不是你們的爹娘,我和我爹娘沒有義務非要幫你。”葉子衿語氣微冷,“王爺上一次說的話,不是在開玩笑。”
岳氏想到容峘上一次帶著殺氣的目光,頓時渾身打了一個寒戰(zhàn)。
葉蘇協(xié)兄弟幾個心里真是又氣又急,他們料到。岳氏肯定又有什么把柄被葉子衿抓住了,否則的話,葉子衿不會單獨當著他們兄弟的面去警告岳氏。
葉良壽和葉良福幾乎想都沒有想,就直接簽訂了協(xié)議。
傅氏也高興,她覺得葉子衿的主意好。要是老的不爭氣的話,那么酒樓就變成他們的了。要是老的爭氣,老的手里有銀子,他們做小的跟著也會享福。反正,怎么算,她也不會吃虧、
傅氏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要盯住公公,哼,只要葉良福有花花腸子,她就發(fā)達了。
老爺子和陳氏最意外,老夫妻兩個都沒有想到葉子衿會想到他們。雖然說,每個月,二房都會送吃送喝送錢過去,但葉子衿本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他們絕對說不上親近。
老夫妻兩個也知道理虧,所以一直都不聲不響的。葉子衿這一次帶給了他們很大的驚喜,他們手里并不缺銀子,可是他們在乎葉子衿對他們的態(tài)度。
協(xié)議一簽定,動工就快了起來。
當村里人知道老葉家,大房和老三聯(lián)手要在村外兩里路那兒蓋上客棧的時候,個個都羨慕不已。
“娘,你千萬不能糊涂。”葉蘇心兄弟三人最擔心的就是岳氏不著調(diào),從而會連累整個家。
“我咋糊涂呢?我啥也沒有做,鬼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意思。我看她就是故意想針對我。”岳氏倒打一耙。
“娘不聽勸也罷,如果娘為了心里那點兒私憤,而害了我們的話,我們也無話可說。誰叫我們攤上了這樣的娘了。但越清王言出必行,想必娘也聽過外面的傳聞,不過娘可能不知道,那些傳聞都是真的,并不是戲文。王爺十六歲就能單槍匹馬深入胡地取回敵軍首領的頭顱,你覺得他是無能之輩嗎?”葉蘇心冷著臉盯著岳氏。
“你胡說啥。”岳氏不敢看他的眼睛。
“子衿說得對,這個世上誰也不欠誰的。她沒有義務一直幫我們,雖然實際上,二房一直沒有少幫我們。娘別以為子楣妹妹是搶了蘭澤的親事。”葉蘇協(xié)也跟著附和。
“怎么就不是搶?”一聽他們提到葉蘭澤的親事,岳氏又炸毛了。
“果然娘不甘心。”葉蘇心覺得身心疲憊,“我們兄弟幾個都親眼看見過,蘭澤對錢多串,根本就是一頭熱。錢家根本看不上蘭澤,蘭澤自己跑去錢家,已經(jīng)壞了自己的名聲。如果錢家不是看在二嬸他們面子上,娘覺得蘭澤還有臉面在村里走嗎?”
“就是,別人看不上蘭澤。娘難道還想將人直接塞過去?”葉蘇協(xié)氣的要命,覺得岳氏簡直不可理喻。
“這事本來就是我們做的不對。娘,算我求你了。你做事的時候,先考慮我們兄弟三人一下,兒子也大了,我都有兒子閨女了。為了一個莫須有地怨恨,娘非要犧牲我們?nèi)齻兄弟嗎?還有,娘非要讓蘭澤無顏見人嗎?”葉蘇同抱著頭蹲在地上痛哭。
岳氏……
這一夜,大房誰也沒有睡好。
轉(zhuǎn)眼之間,一個月就過去了。當酒坊里開始釀造果酒的時候,客棧也開了起來。客棧的名字很簡單,就叫葉家村客棧。
客棧一開張,生意就如猜想得一般興隆。
葉良福和葉良壽作為客棧的掌柜,也跟著忙得腳不沾地,讓村子里人狠狠地羨慕了一把。
“大姑,你就這樣放棄呢?”岳冒又來到了葉家,葉家其他人都不待見他,他只能來找岳氏。
“放棄啥?”岳氏最近心思有所轉(zhuǎn)換。
她的確對二房不滿,但她同樣也看中自己的閨女兒子。前些天,一個月前,三個兒子對她說的話,她聽進去了。特別蠻橫孝順的大兒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對她的觸動更大,最重要的是,三個兒子找她談話以后,閨女葉蘭澤也對她說了,錢多串和葉子楣的事情,她已經(jīng)想開了,讓她千萬不要往心里去。
加上,岳氏看到了酒樓的希望,并且回味了葉子衿那一日說的話,她也想清楚了,葉子衿其實是在幫她和秦氏約束葉良福和葉良壽,當然,其中也對她和秦氏有約束。
岳氏清楚,只要她不犯事,萬一葉良福要是欺負她,葉子衿到時候肯定站在她這一邊,就是兩個老的也會被葉子衿所左右。反正七七八八想下來,岳氏心里的不平就平靜下來了。
二房發(fā)達不錯,她這一房也不差。就說村外的酒樓吧,雖然才開業(yè)不久,但每一日幾乎可以用日進斗金形容,岳氏相信,大房的日子也會越過越好。
因此,對于岳冒的到來,岳氏有些不高興。
岳冒也察覺到她的改變,心里更加不高興。
岳氏這邊從葉子衿那兒得到了好處,所以心里對葉子衿的記恨就消散了。但他心里的記恨還在。
他岳冒是讀書人,在書院里,就連先生都夸他的學問好。可他的戶籍在定州,要想中舉,就必須經(jīng)過越清王。
或許是因為岳蓉和大老黑家的事情影響到了他,他去年去考秀才卻直接落選了,還得了一個品行不端的評語。
就沖著那份評語,岳冒就知道他這輩子算是完了。果然,他再回到書院的時候,書院里以往對他比較賞識的夫子,再也不像以前那樣重視他了。
這一切都是葉子衿和越清王所害,他絕對不會放過葉子衿和越清王。
小人心性的人就是,但凡遇上一點兒不如意就會將責任算到別人頭上。而實際上,岳冒之所以沒有考中秀才,還得了那樣的評語,完全是因為他自己好賭,加上眼高手低,同窗之間口口相傳的結(jié)果,當然,當初他在葉家村算計人的事情,也被人扒出來了。連王妃家人都敢算計,誰還愿意和他交好?
至于越清王和葉子衿,就他這樣的一個小人,夫妻兩個根本從來就沒有放在心上過。
岳氏不咸不淡的反問讓岳冒心中的怒火不住往上冒,不過他知道這時候,他不能發(fā)火,他還要利用岳氏這個傻貨了。
可是,他卻低估了岳氏的性子,“二房搶了表妹的好名聲,搶了表妹的好姻緣。二房現(xiàn)在享受到的一切榮華富貴,明明都應該是表妹的,這口氣,姑姑難道就這么咽下去呢?”
岳氏低垂眼簾,再一次聽到岳冒提起以往心頭的恨,她的內(nèi)心居然半點兒漣漪都沒有起。
“你表妹就是普通人,名聲是自己掙的,二房搶啥?至于錢家,你表妹也不屑給人當妾。”
不屑給人當妾?岳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這會兒說得好聽,當初是誰要死要活鬧的?
“錢家當初分明已經(jīng)遞了話,要和表妹結(jié)親。如果沒有二房在其中挑唆,這么親事簡直就是帖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彼凰佬倪想誘惑岳氏和他同仇敵愾。
岳氏搖搖頭,“我說了,我閨女不給人當妾。就算是再好的人家,我也不會答應讓她給人做妾。當初,錢家是遞了話,不過是個誤會,我還以為他們家是想娶蘭澤了。這就是個誤會,當初,他們不是也找了二房,還被二房打了出去了。”
油鹽不進!岳冒氣得要死,他還想繼續(xù)勸說下去。
門外卻響起了葉蘇心等人說話的聲音,岳冒立刻閉上了嘴巴。
葉家的幾個表兄弟對他可沒有好臉色,特別是葉蘇心狡猾得簡直像一只狐貍,岳冒站在他面前,總覺得什么心思都會被他看破一般。因此,岳冒對他有些犯怵。
“表哥、表弟回來呢?”岳冒先打了招呼。
葉蘇心兄弟幾個一起回來,今天發(fā)了工錢,兄弟幾個正在討論作坊里的發(fā)展,一進去,沒想到卻先看到了岳冒在。
兄弟三人如啞巴一般,頓時都不說話了。
岳冒見狀,心里氣得半死,不過他很清楚,這口氣絕對不能發(fā)。否則的話,以后再想登門,恐怕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你們幾個上工,每日可是辛苦?姑父的酒樓那么好,你們怎么不省出一個人過去幫忙?”岳冒顯得十分隨意。
常言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葉蘇心兄弟幾個就算對他十分厭惡,看到他笑瞇瞇客氣的模樣,也不好直接趕他走。
“酒樓又不是爹一個人的,我們過去湊什么熱鬧?”葉蘇協(xié)不客氣地回答,“我們兄弟三人在作坊里干,每個月也少說有小二兩的銀子拿,加上獎金和福利,比鎮(zhèn)上的賬房先生還要實惠。”
岳冒聽他言語之間都是自豪,心里更恨了。哼,葉家生活好起來,居然直接就甩了他們岳家,半點兒也不仗義。
既然葉家不仁,就別怪他不義。
即便是葉蘇心兄弟幾個對岳冒不喜,也不好將人趕走。岳冒頂著壓力,在葉家吃了中午飯才回去了。
“二哥,他咋沒事就往我們家里跑?”葉蘇協(xié)擔憂地問。
“只要管住娘就行。”葉蘇心淡淡地說。
葉蘇同聽了,點點頭,“我們兄弟三人都留心一些,就是爹那邊,也讓他留心一些。”
兄弟三人雖然對岳冒的到來不高興,不過好在岳氏最近沒有流露出半點兒不對勁來。她將家里安排得十分妥當,也愿意幫秦氏或者傅氏下廚房喂豬喂雞,到點則是安靜地在作坊里做事。
兄弟三人一連盯著她半個多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她身上有什么不妥,于是就放棄了。
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大房真正出事的不是岳氏,而是葉蘭澤那個悶葫蘆。
出事的當晚,葉蘭澤除去在作坊里多加了一會兒班晚回來一炷香時間外,和往常相比,并沒有任何的不同之處。
反正老宅子里的人,沒有發(fā)覺她身上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這一天晚上,葉家村的人都早早就睡下了。半夜的時候,沉睡的人就聽到后面作坊里傳出敲鑼打鼓的聲音,還有人大聲吆喝著說走水了。
醒來的人一聽,二話不說,操起家里的水桶盆等盛水工具,就拼命往后面的作坊跑。
作坊雖然是葉家的,但平安鎮(zhèn)所有人都從中受益,特別是葉家村的人,受益最多,村里人誰也不想作坊出事。
住在員工宿舍樓中的工人,更是第一時間趕到了現(xiàn)場,接著是葉家村的人,再后來是住在背面到葉家村這邊打短工和附近村子里的人。
聲勢很大,但實際上,等人全都到齊的時候,卻傻眼了。
因為大家發(fā)現(xiàn),其實真正的作坊并沒有走水,走水的只是作坊外和幾個小作坊內(nèi)部院子里燒了柴火。
“咋回事?”馬氏氣喘吁吁地問。
葉良祿臉上也是驚魂未定。
“怎么會起火呢?”幾個族老年紀大,也顫顫巍巍在家里人攙扶下到了現(xiàn)場。
所有人全都不明所以,容峘和葉子衿站在一處面無表情,葉蘇明幾個卻是氣得半死。
“葉蘭澤勾結(jié)外人放火。”葉蘇明恨不得上去直接踹死葉蘭澤。
“你血口噴人。”岳氏也過來了,一聽葉蘇明的話,她就跳出來驚叫起來。
被葉蘇明一提醒,大家這才發(fā)現(xiàn),葉蘭澤滿臉黑灰,頭發(fā)凌亂耷拉著腦袋站在一旁。
“蘭澤?”葉蘇心兄弟幾個見狀,心都涼了半截。
“你?”葉老爺子氣得渾身打顫,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
“是我做的。”葉蘭澤耷拉著腦袋,老老實實承認。
“蘭澤你?”葉子楣驚訝地看著她,眼神里全是愧疚之色。
錢多串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趕緊抓著她的手,將她拉在自己的身邊。
“我生氣就放了火。”葉蘭澤相當老實。
“總不會是你一個人過來吧?”葉子衿冷冷地問。
村民們正議論得厲害,聽葉子衿的話,個個都點點頭,就是給葉蘭澤天大的膽子,葉蘭澤也不敢出頭呀。
“表哥和黑虎在外面接應,他們還有別的人手。我就負責給他們留門。”葉蘭澤還真單純,葉子衿一問,她什么話都說出來了。
岳氏聽了,腦子轟響,差點兒直接暈過去。
“你個混賬東西。”葉良福真想一巴掌打死她。他的酒樓剛剛在葉子衿的支持下,生意變得興隆起來,誰知家里就出了這么一個玩意。
“人找到了沒有?”葉子衿沒有和葉蘭澤生氣,轉(zhuǎn)身問身邊的人。
“王妃放心,歹徒一個也跑不掉。”玉衡過來回答。
馬氏深吸一口氣,才忍住沒有過去抓著葉蘭澤撕咬,她簡直是恨透和老宅子那邊。那邊為什么就養(yǎng)不熟呢?
“沉塘。”
“抓起來送到邊境充當奴隸。”
“開祠堂。”
村民的憤怒達到了極點。
“子衿、老二,求求你們放過蘭澤一次吧,這孩子糊涂呀。不不,是我,一切都是我指使的。”岳氏給容峘和葉子衿跪下來。
葉蘇心兄弟三人一個字沒說,也都閉著眼給葉子衿跪下來了。
他們覺得無顏見葉子衿,心里對不起葉子衿,但他們卻不能眼睜睜看著葉蘭澤就這么毀了。哪怕有一絲希望,他們也不想唯一的妹妹就這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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