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幾個人將話開，各人心里都裝了一桿秤。

    葉良祿和葉蘇離吃飽以后，大家重新上了車往回趕。牛車的速度真的很慢，天擦黑的時候，他們才到了村頭，葉蘇離和葉蘇涼借著給牛割草，偷偷地將食盒藏在了村外破舊的院子里。

    “咋這么晚才回來？”地里的活少，馬氏今日也在家中。看到他們幾個人回來，立刻打了井水給他們洗把臉。

    “野物不太好賣，回來看天色早，又割了一些草和雜菜回來喂豬、喂牛。”葉良祿果然不是死心眼的人，很快找了一個借口。

    陳氏看到牛車上滿滿的野草，臉上終于露出了幾分笑意。

    “娘，這是賣野物的錢。”葉良祿按照老規矩，回來后就將銅板上繳給了陳氏。

    陳氏接過錢袋倒出來數了數，發覺這一次比上一次還多了幾枚銅錢，臉上的笑容就更多了幾分，“都等著你們了，吃飯吧。”

    晚上的時候，二房關起門后，葉子衿將銀子分了。她主動上繳了五兩給馬氏，馬氏從來沒有一次性見過這么多銀子，嚇了一跳。

    葉蘇涼壓低聲音，又將葉子衿賺錢的經過講了一遍。

    “子衿，這些銀子真的是你賺的？”葉子楣問話的時候，聲音都打著顫，天啦，這些可都是真的白銀呀。記憶中，二房手里就沒有見過銀子長啥樣，就是銅板，也就那么一兒了。

    她激動地反復摸著銀子，不愿意撒手。

    “剩下的銀子，是我的私房錢，我得考慮一下，以后做什么生意才能賺錢，這些就是本錢。”葉子衿嘆口氣明，她還是想分家，可是分家得有借口呀。

    嚴格來，陳氏和老爺子雖然偏心了一些，但大的惡事還真沒有做過。最起碼這些年來，葉子衿的名聲這么壞，他們不喜歸不喜，卻從沒有想過要將葉子衿給扔掉。

    沖著這一兒，葉子衿也不好對他們下狠手。

    “既然野菜干能賺錢，明日我們一起去挖野菜。”葉蘇離躍躍欲試。

    這個可以用！大錢暫時不能賺，錢還是可以用！

    誰知道第二日天公不作美，葉子衿他們還沒有起床，外面就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這一場雨還是連陰雨，一家幾口人被雨折騰得狼狽不堪。

    沒辦法，一家三口住的房間全都漏雨，馬氏將家里能用來接水的工具全都用上了。

    老爺子見狀，虎著臉，終于松口，讓葉蘇離取了一些稻草，上屋冒雨鋪上了。

    第四天的晚上，葉良福和葉良壽哥倆一起從鎮上回來了。

    “爹，岳父答應出一半錢去私塾讀書，你看這事？”吃完晚飯，葉良壽帶回來的一個消息，讓老葉家炸鍋了。

    “他三叔，你不是想讓公中出銀子給蘇春讀書吧？”岳氏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不是我做大嫂的反對，誰都知道讀書是燒錢的事情，咱老葉家從來就沒有出過讀書人，蘇春想讀書我們不攔著，但讀書的銀子不能從公中出。”

    秦氏偷偷在桌底擰了葉良壽大腿一把。

    葉良壽忍住痛，笑瞇瞇地看著二老，“大嫂得有道理，大房、二房男丁都沒有讀書，到了蘇春這兒，的確不能壞了規矩。”

    葉子衿聽了，眼皮子跳了跳，葉良壽話還挺有藝術性呀。

    “既然三叔同意娘的話，那三叔和三嬸還是回自己屋商討蘇春讀書的事情吧。”大房的葉蘇心立刻接著他的話，斷了他的后路。

    精彩！如果不是場合不對，葉子衿都想為他們鼓掌了，她猜想，以葉良壽的精明，哪能沒有想到他的提議會遭到大房和二老的反對，這家伙肯定還有后手。

    果然，葉良壽接二連三被大房的人擠兌，他也不生氣，依舊樂呵呵的笑著，老爺子和陳氏陰沉的臉，同樣也沒有嚇唬到他，“爹、娘，起來，我同意讓蘇春去讀書，也是為了蘭澤考慮。”

    葉蘭澤臉一沉，“三叔愿意讓蘇春去讀書，怎么又扯上了我？”

    “老三，你這就不厚道了。”葉良福也開了口，他不傻，大家賺到的錢，大多都在公中。公中的銀子，不就是為他女兒做準備的嫁妝，就等同于是他們大房的錢。

    要是被三房拿去培養兒子，吃虧的還是他們大房，至于二房，反正夾在中間，什么虧都不吃，什么便宜也占不到，所以二房只是在看熱鬧，誰也不得罪。

    “大哥，你別急呀。聽我將話完了。”葉良壽陪著笑臉繼續，“蘭澤是福星，以后肯定要嫁人高門大戶去。爹、娘，大哥大嫂，你們想想，咱們家就是鄉下一個門戶，蘭澤以后少不得被別人看輕了去。大哥在鎮上做事，應該也看到了富貴人家娶親最講究門當戶對。雖蘭澤的名氣在，但如果沒有足夠強的娘家給她做靠山，以后少不得還要看人臉色過日子了。”

    “誰敢？”陳氏一聽急了，“蘭澤是福星，誰娶了回去，那就是娶了一個福星回去，他們還想怎么的？”

    “娘，大戶人家不是咱門戶。”葉良壽嘆口氣解釋。

    高！果然是狐貍精！葉子衿暗暗對葉良壽佩服不已。葉蘭澤才是二老的心頭寶，要想讓二老出銀子給葉蘇春讀書，也只能從葉蘭澤身上入手，葉良壽這一手玩得漂亮。

    還別，等他話完，老爺子果然沉默不語了，他陰沉著臉皺著眉頭誰也不看。

    “要是讓蘇春讀書，那也得讓三哥去讀書。”葉蘭澤遲疑地開口了。

    “對對，爹娘，讓蘇協讀書。等他讀出名堂來，看誰還敢欺負咱蘭澤。”岳氏也轉變態度，為自己的兒子爭取機會。

    “爹，岳父那邊可是答應出一半銀子的。”葉良壽看了一旁人高馬大的葉蘇協，心里直嘆氣，葉蘇協都十五了，還要去讀書，大房的人臉皮真厚，他們怎么有臉開口？

    “好了，都別爭了。”老爺子不耐煩起來，“容我和你娘想想。”

    既然老爺子沒有將話死，看樣子是真的動了心。不過至于讓誰去讀書，還真不好，大房和二房的人全都憋著勁回去了。

    “爹，看到了沒有。”回到屋子內關上門，葉子衿又開始鼓動葉良祿。“搞來搞去，就我們是外人。”

    “憑什么大房、三房都有人要去讀書，就外了我們二房。”葉子楣也氣憤地嘀咕。

    “哼，我們才不想護著葉蘭澤了。要護，我們也是護著你們兩個。”葉蘇涼也很生氣，他倒不是想去讀書，而是氣憤老爺子處事不公，就憑葉蘭澤幾句話，老爺子的心就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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