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開著浮游運輸車,一路瘋狂沖峰,很快就繞了半個島。
寒野負責阻擊追殺的傭兵,先后殺掉近三十人,并毀掉了三駕地行戰車。
剩下兩駕戰車在大隊長的招喚下,及時剎車回隊,保住了小命兒。
見傭兵們沒有再窮追不舍時,寒野也終于放松下來,尋到了運輸車,將之開進了一片密林中。
隨即,寒野以半變異的狀態,發表了一場演說。
“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
一,跟著我走。我可以帶你們去邊境,那里有一個村子可以供給你們生活所需,相對自由的活動權利。你們要做的就是,提供自己的勞動力,干活,賺取自己生存的資本、權利和尊嚴。并且,未成年可以獲得同人類一樣的教育條件。
二,跟那些傭兵走。他們抓走島上的人到底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三,繼續躲藏在島上,直到那些人離開。這一條路我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也許,你們也可以試試。”
他的話一落,就沒有再多說什么,吩咐了女人照看眾人,因為女人手上是有槍的,便轉身沒入了黑暗之中。
此時,已經入夜。
傭兵們也搜索了一整日,需要休息,暫時還算安全。
等到寒野一走,五十多人便開始騷動起來。
一部分人追問女人,關于寒野的一切,從哪里來,為什么要救他們。
女人端著槍,神情冷肅,毫無情感,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救了我和我的兒子,我要跟著他走。只要能活,去哪里都行。”
立即有一部分人就表示不贊同了,“這怎么行。那人的來歷都沒弄明白,萬一跟著他走又是一個更大的魔窟,怎么辦?”
“是呀!以前我聽說,這亡靈之島可以收容咱們這些有意識的異體,這才上島沒幾個月,咱們就被島主賣了。”
“別提了。那個殺千刀的候賽因,拿了我那么多信用點,現在一拍屁股就徹底走人。老子的豪華獨立小院兒都泡湯了!奶奶的!”
一時間,都是人們的怨聲載道,咒罵不甘。
抱著槍的女人聽得直皺眉頭,低頭看了兒子一眼,兒子像是什么抱怨都沒聽到,只眨巴著單純的大眼睛,兩只小手撫了撫肚子。
女人心下一軟,面上表情立即軟了十分,對兒子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隨后就借口帶孩子方便,繞到了一顆大樹后,才悄悄將之前從寒野那里得到的干糧,塞給兒子吃。
孩子拿過那面包,聞到濃濃的香味兒,像是從來沒有聞到過如此香的食物般。大眼里都是垂涎的表情,但他看了又看,就撕下了一小塊,將一大塊遞給母親。
女人看著孩子單純暖心的舉動,心口一陣悶痛,蹲下身將孩子緊緊抱進了懷里。
小家伙輕輕拍著母親的肩頭,伸出的手卻只有三根手指頭,且手指之間連著奇異的蹼皮。
隨后,等女人回到人群時,人群已經分成了三派。
一派直接同女人一樣,選擇了不問前程,直接跟女人一起走。
一派還抱著天真想法,想要躲到傭兵們離開,繼續生活在島上。
最后一派派了個代表,與女人交談想要獲得更多信息。
“能不能拜托你,再幫我們問問那位先生,那個村子的情況?”
詢問的這幫人,大多是普通人類,帶著變異的親人躲到島上來的,還擁有一定的公民權。再去一個陌生環境,太多不確定需要考量。
女人點頭,掃過三伙已經分群的人,心下很清楚:這看似三伙人里,其實還存在第四類人。
那就是見風使舵的墻頭草,正在暗中觀察其他人,等著關鍵時刻才會做決定。
……
那時候,寒野順著原路往那海邊斷崖的方向趕。
行到沒多遠時,就感應到了姑娘的存在。
兩人很快就在密林邊緣,見了面。
“寒野!”
小小的身影從一片樹影里奔出來,如乳燕投林般,撲進男人懷里。
男人的整顆高懸的心,終于穩穩地落了地。
抱著人兒,就仔仔細細地打量一番,直弄得小姑娘有些不滿地嚷嚷起來。
“好了啦,都說了人家沒有受傷,是不是要脫了衣服你才信啊!那要脫,你先脫了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你跟那么多傭兵對戰,百多只槍炮,你讓我怎么安心自己跑掉?!”
寒野失笑,伸手擰了下姑娘的小鼻尖,“行,都是我的錯。”
“哼!一樣的借口,已經不管用了。”
姑娘雙手抱臂,一臉的“我已經不相信你的話”的小表情,看得寒野陣陣心軟,心下矛盾,又無奈。
萬里州上前,與寒野交換了一個同樣無奈的眼神,道,“寒隊,我覺得咱們還是盡快離開這個島比較好。之前對方已經發現咱們的計謀,雖然之前咱們還是從他們眼皮子底下跑掉了,可是下一次就不知道能不能騙得過那些家伙。”
“是,必須盡快離開。”
說話時,一股大風呼地一下刮過,眾人抬頭時,就看到黑黝黝的云層外似乎有什么巨大的物體飛過,物體上的導航燈若隱若顯。
“哇嗚,好大的一艘飛艦。”
寒小麥只消一眼,就掃描出那巨大的物體真相了,喃喃道,“小州,好像就是之前我們突襲過的那只飛艦呢。”
萬里州黑線,“女神,我已經不小了。”事實上,他的實際年齡比寒野、牧放都要大。
寒小麥回頭看著寒野,小眼神厲厲的,說,“我們來的路上,截獲了他們的通訊。貌似島上的人向他們的總指揮部求支援,這個飛艦應該就是來支援的。另外……他們好像還說,再過幾個小時,這個小島就要投燃燒彈,全部轟掉了。”
“燃燒彈?!”
……
隨即,這個倒數計時的消息,傳到了幸存的島民耳中。
那一波存著僥幸心理想要留下的人,頓時面面相窺,不敢置信,一再追問信息的真假。
這吵得那女人一聲咆喝,“叫什么叫,還怕不會把那些熊兵都引來嗎?!不相信的人盡管留下,我們不會強迫任何一個人。選擇你自己做,沒人逼你們。”
她狠戾的警告聲,當然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但又礙于寒野和防暴兵等在場,不敢造次。
隨即,那一批還在猶豫的人,上前詢問“異人村”的事兒。
寒小麥才知道,原來男人是想將這些人送到異人村安頓。只是,這里面還有不少在人類世界擁有合法公民權的正常人類,要去那種全是異體的世界,恐怕會很難適應。
寒野道,“我只能保證,你們可以安全地生活在那里,不會再發生今天這種無緣無故被人裹挾的事。其他的,你們能否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無法保證。”
這話,已經說得很實在了。
但是那些人還是猶豫不決,擔憂驚恐。
寒小麥看著那些瑟縮在親人懷里的小異體,感覺到他們的恐懼擔憂,和求生的欲望,心下也一片戚然。
她很理解他們的擔憂,只是眼下的情形,其實算來算去,也只有一條路可走。
就是賭一把!
她立即走到一邊,開始搗騰起信號接收器。
防暴兵們一看,全都雙眼霍亮,上前圍在小姑娘身邊,等著看奇跡的誕生,低聲交流著八卦。
“哎,咱們大師未來的小夫人還真是讓人驚奇啊!”
“沒想到,咱們小女神真是十八般武藝,樣樣驚通啊!”
“可不是,之前我還以為咱們死定了。沒想到,女神的那個什么模擬器,竟然又騙過了那群熊兵。果然,都是一群熊瞎子。”
眾人低笑起來,就被萬里州給一人狠敲了個爆粟子。
“叫什么叫,別打擾女神做事兒。去三點方向巡邏,警惕著點兒。現在還不是瞎樂呵的時候!”
那時候,三腳蹼的小男孩背著媽媽,一點點蹭到了一邊,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大姐姐竟然能用東西變出電火花似的東西,驚訝極了。
寒小麥一抬頭時,對上一張綠呼呼小臉,剎時浮起一股熟悉的親切感。下意識地就用精神力刷了一下小家伙,小家伙感覺到一股綿厚舒服的力量掃過身體,頓時舒服得打了個哆嗦,張開嘴時,那看起來本來小小的嘴巴竟然變得好大,然后發出了一聲異于常人的叫聲。
“呱!”
耶?!
小麥驚訝了,她說怎么有種熟悉的感覺呢!原來,這孩子似乎有著蛙人的基因啊!
小號牌的忍者神龜么?!
不過小家伙這一叫,立即引來了母親的注意。女人過來一把抱住兒子,忙向黑衣的防暴兵們低頭道歉,戰戰兢兢。
寒小麥忙解釋了沒關系,還拿出了一包上乘的營養液,悄悄塞給女人。
“他可能是餓了。”
看到女人手上拿著寒野給的槍,那槍也是她改裝的。
女人想要推辭,低頭時看到兒子翼盼的眼神,和難得對陌生人的友好態度,心下一軟,立即將營養包藏進了懷里,說了聲謝謝,就抱著孩子躲到了一邊。
隨即,寒小麥的接收器里,傳出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果然是之前那艘飛艦。那飛艦上,有大功率的異體掃描儀,我的干擾器的功率太小,可以抗過傭兵們的普通掃描儀,但是飛艦上的就不行了。”
萬里州也道,“張團他們的船要將那些人送上岸,安置好,還要避開岸上的搜索隊,再來島上接我們,恐怕這時間上趕不及。”
而今看來,逃不出去,也留不下來,又是一個死局!
……
[寒野。]
寒小麥在心里輕喚著。
男人立在漆黑的陰影里,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一雙眼眸,湛亮,清明。似乎眼前的困境,絲毫不能動搖他。
似乎是因為她的輕喚,他跨出了那片極致的黑暗,淡淡的天光照在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上,無形中就讓人感覺到一絲莫名的依賴,和安全感。
他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肩頭,捋過那上面的一片枯葉,她不自覺地將小手交給他,握在溫厚的大掌中,心下的惶惑一下被熟悉的暖流驅散了。
仿佛能聽到男人溫柔的安慰:沒什么好怕的,一切有他在。
男人的目光卻是越過了他們,慢慢落在后方,那些隱約聽到了這個糟糕消息的人質的身上,那些人都是長期生活在躲藏和驚懼之中,對于危險已經有種天生的敏銳感。
其中,那些想要僥幸偷生留在島上的那群人,應該是最恐懼最害怕最窮困落魄的人,此時的心理建設也瀕臨崩潰。
他們的竊竊私語,漸漸轉為劇烈的惶惶不安。
“早知道如此,我還不如就讓那些傭兵抓去。也許就是抓我們去做苦力,也……也比現在逃了又被抓回去,多半就是一個死。”
“哎,你說什么話啊!他們對島上的人肆意殺虐,好多雌性都……我,我可不想。”
“他說的也沒錯。待在這島上,也不見得有多好。島主定的那些規矩哪一條不是盤剝人的。咱們根本沒有那么多信用點夠他盤剝,到最后還不是輪為賣的……”有女人如此說。
更多人眼里浮出深切的恐慌,“是呀!要不,咱們干脆就投降算了,也許……”
這人將眾人心底里一直猶豫不決的渴望說出來時,其他人都抬起了頭,眼底里竟然更多希望的神色。仿佛現在就差一個人去敵營當說客,爭取個“坦白從寬”的命運,能夠幫他們茍且偷生下去。
只是這話一說出口,就被剛剛喂完孩子回來的女人給一聲哧笑打斷了。
“你們這些人還真是蠢得可以。今天咱們好不容易逃出來,害他們損兵折將,爆掉他們那么多輛寶貝戰車,殺了十幾個傭兵,還偷了他們的運輸車。你們以為,以那個大隊長睚眥必報的小人性子,咱們投降回去,會真的放過咱們。”
頓時,那個說要投降的人臉色就是一僵。顯然,這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女人繼續說,“呵,就算到時候不會把咱們全都殺了泄憤,少說也得挑幾個看著不順眼兒的家伙泄泄火兒頭。到時候,你們誰愿意當這倒霉鬼,為大家犧牲?!”
這下,那個說投降的人再也頂不住壓力,垂下了頭,還悄悄往后縮。其他人的臉色更是一片慘淡,眼神閃躲不停,完全不敢看女人了。
女人臉上都是冷笑,“你們這些膽小鬼,只巴望著別人去犧牲,自己就永遠縮在后面兒坐享其成。卻還苦巴巴的說委屈,叫可憐,埋怨世道不公。照我看,”女人一下轉過頭看向寒野,“先生您大可不必浪費精力在這些膽小鬼身上,說不定有些心思齷齪的家伙,臨到關鍵時刻還會出賣咱們大家。對于這些小人,還是讓他們留在這里,等著燃燒彈來結束他們茍且偷生的一生吧!”
這話一落,就驚起一片抽氣聲兒。
有人不甘心嚷嚷了兩聲什么“不公平”,什么“血口噴人”,干巴巴的,但沒有幾個人應和,只得尷尬地垂下腦袋,不敢再嗷。
寒小麥看著那個女人,一邊大義凜然地教訓著隊伍里,那些心思各異,搖擺不定的家伙,一邊將兒子緊緊護在懷里,甚至在說到一些惡毒刻薄的話時,還捂住了小家伙的眼睛。
她心里一下子浮出一句話來:這就是母親!
不管環境有多么惡劣,依然擁有母親最溫柔的一面,保護著自己的寶寶。面對外界的險峻和危機,敢于直面不躲避,不異想天開,不怨天尤人,更沒有推卸責任。
說真的,她很羨慕那個小家伙,能有這樣勇敢無畏的母親。
待到女人說完,之前那群還猶豫不定要不要跟著寒野走的人,當即就站到了女人這邊,表示一切聽從他們指揮,背水一戰。
如此,這一大群離散的人心終于被聚攏了七八成。
……
萬里州對此并不以為然,在他們防暴兵的眼里,這些異體都是死有余辜的。他的任務,從始至終只有一個:保護寒小麥。
他回頭問,“寒隊,你看咱們現在怎么辦?”
寒野的目光終于從那群人質身上收了回來,目光泠泠,像海面倒映的淡淡月光,而在這一片柔淡的月光里,偶有金芒一閃而過。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道,“不用等他們來尋我們,今晚,我們就去尋他們。”
萬里州心頭剎量片大亮,“你的意思是?”
男人的目光中,那點點金芒似乎慢慢在匯聚,越來越亮,也越來越灼人。
[突襲?]
[對。]
[奪艦?]
男人垂首看著跟前的小姑娘,唇角竟然勾起了一絲愉悅的弧度。
寒小麥已經打開了自己手上的終端,還始調試起了即將要使用的一些程序模塊,又借著自己的小背包,拿出了一些必備的儀器和工具。
語氣中難掩了一絲興奮,“哎,之前我們去突襲開艙門的時候,我就想了一下下。哎,沒想到機會來得這么快。”
她一抬頭,目光灼灼地映上男人的金瞳,“寒野,我們真的可以搶那艘飛艦嗎?那……那要是搶到手了,以后要不要……”
男人的唇角勾翹得更高,“你覺得,他們搶走島上一萬多居民,會將他們還回島上嗎?”
當然不可能。
姑娘更興奮了,“好好,等我再準備一下。好在這飛艦比起牧放那家伙的低檔多了,程序防御做得也很一般。照著鐘姐姐教給我的方法,我想應該有六成把握。如果實在不行,到時候先把飛艦的通訊程序給解密,就可以……嘿嘿嘿!要是成功的話……嘿嘿嘿……”
萬里州聽得一顆頭,兩個大,簡直不敢相信地瞪向寒野。
“寒,寒隊,我……我真的沒有聽錯,你們不會真的想……”
天哪!就憑他們這十幾個人,要跟上百個熊兵搶一艘飛艦,有沒有搞錯啊喂!那可是一百多個兵,一百多枝槍,還有地行戰車,狙擊炮數門,地對地導彈,更別提飛艦上的基本空對地武器裝備,光粒子炮,小型戰斗機等等。
“那飛艦上面,還有至少五十名左右的操作員。咱們攻上去,恐怕也,也……”
萬里州感覺自己的舌頭都要不利索了。
寒小麥不高興地扭頭,朝他哼哼,“才沒有五十人,頂多就十幾個操作員。除去幾個炮臺的炮手,指揮艙里的主要駕駛員就只有七個。剩下五個貌似是那個副團長的親衛兵。”
哼哼,這飛艦里的情況,之前她在突襲開艙門的時候,就摸了好幾次,才有把握去開艙門的。
“啊,寒隊,那……”
寒野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那群人質,開口道,“我們也有五十多個潛力戰斗人員。”
“什么?他們?”
萬里州感覺自己真是要瘋了,哦不不,要被這一大一小熊心豹子膽給嚇尿了。
寒野只拍了拍萬里州的肩膀,“兄弟,小麥的安全,我全權交給你了。”
說著,就上前招集了眾人,開始進行任務分配和說明。
男人那運籌帷幄、決勝升里的氣度,也再一次震懾了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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