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營房里。

    下鋪的大栓兒抬腳踢了上鋪一伙，上鋪的二狗正迷糊著被吵醒了很不爽，一跺腳，麻桿裝的襦子就落下一蓬的灰，嗆得大栓直打噴嚏，惹來其他鋪位的不滿嘀咕聲。

    大栓索性爬到上鋪，攘了二狗一把，喝聲道，“我你媽不是有個超靈的治感冒方子嘛？讓你媽過來幫幫忙，要是治好了，回頭你母子倆那篇兒也算翻過去了。”

    二狗嘴一癟，側身冷哼一聲。心想母親可沒那么好心，現在還攥著剩下的信用他想摳回來都難，要她獻愛心免費幫人治病就更不可能了，到時候討價還價的更丟臉。

    “哎，哎，你倒是放個屁吶！難道你不想再償償那個肉餅兒。我覺得那可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了。梁副隊能跟大城市的級廚師媲美了。那丫頭多半就是從大城市來的，不然……”

    二狗突然翻過身，大栓差跌下去，兩人對瞪眼。

    “你丫就知道吃！”二狗罵。

    “我去！你特么不想吃，你媽摳寒隊的錢還不是為了給你吃吃喝喝娶媳婦兒。哼，不去算了，明兒我自己去。要不是被無良醫生橫插一杠子，姑娘可是給我們每個人都做了餅的，比你和你那摳門老娘可愛多了。”

    其實，剛才二狗被吵醒時，正憶起那晚回營時，從廚房里跑出來的身影，被寒隊抱著的樣子乖恬可人，那張瘦伶伶的臉明顯圓潤了不少，顯是被寒隊養得極好。與那晚他們全村人追殺女孩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那時他就想，原來，這就是女孩子啊！

    他們金嶺村，已經有10多年沒出現過娃子了。最近村長家得了個雙喜，整日混在一堆男娃堆里，比男娃還野，完全沒有書上所寫的那種弱質纖纖、佼佼其華的女性柔美。可是，那晚看到她笑，他似乎突然明白了那幾個字的意思。

    這個曾經弄傷了他們村三個成年男人的女娃，黃板牙現在還下不了地，不僅軟萌可愛，還會做那么好吃的東西，簡直就是……

    這下他被大栓一腳踹出將將編織的美夢，意識到自己的想法，覺得丟臉沒出息，自厭極了。

    ……

    無良醫生不愧是個地道商人，辦事效率極快，不出一周時間就賣掉了好幾張異獸毛皮，拉回了一臺供暖裝置。

    這時候，楊麥的感冒也好得差不多，可以下地活動了。只是寒野仍是不愿她出門，大雪已經連著下了幾日，進入封山階段。士兵們沒有再出去巡山，目前的主要任務變成了除雪，開路，在營地內訓練。

    “寒野，麥，我來啦！”

    無良醫生很是得瑟地沖進鐵皮屋，一邊抖身上的雪沫子，一邊樂呵呵地宣布自己近日忙碌的功績，那種得意中的討好，討好中的得瑟完全溢于顏表。

    誰料寒野先一把將他推到了角落里的暖風口，道，“離麥遠，別把寒氣傳給她了。”

    楊麥微微笑著，擺擺手，表示自己沒關系。

    無良醫生自然又跟寒野怨懟一翻，等到身上寒氣散了，突然伸手進自己的大皮衣，從后背處掏出鼓囊囊的一包東西來。

    楊麥正驚訝這人怎么出去一趟，背就駝了，原來是藏了東西呀。

    那包東西抖落開來，竟然是一件兒童版大的毛皮氅子，棕黑色，還做了兩個像熊爪子一樣的大包包，很是可愛，一看就感覺很溫暖的樣子。

    “麥，來來來，快試試，看合不合身。這碼子雖是寒野給的，不過下擺太長了，他還堅持保暖就要包嚴實兒，我短你也好運動，這靜態的保暖效果還是沒有咱多動動來得對身體好。嘖，寒野，你看多合適，即保暖，也不會影響姑娘活動。”

    楊麥穿上身后，觸手感覺特別柔軟，不知是什么動物的毛皮。和她印象中200年前的毛皮大衣完全不同，非常輕巧。很快感覺一股熱氣升起來，還真是比軍大衣要暖和很多。

    寒野看著姑娘紅潤潤的臉，心下也非常滿意。

    楊麥抬起頭，沖著兩個大男人甜甜笑，忙回頭寫了字，在“謝謝無良哥哥”的旁邊，還加上了兩顆“心”，和一個笑臉表情。

    無良醫生看了，更得瑟了，“寒野，你看你看，姑娘多高興，多滿意。嘖，還有愛心表示，哦，你都沒有。嘿嘿！”

    這人還忒厚臉皮地翻看別人前面的筆記，開始翹尾巴了。

    “太可愛了。難怪大叔們都養女兒最幸福，你子都白揀了。”他還故意用力肘了人家一下，上前哄問楊麥哪里學的字和畫，還要人家教他。

    寒野伸手一把提起某人后衣領子，拎出了屋子，一邊，“別想哄騙姑娘。制暖裝置我要驗貨，要是沒達到我的要求，錢都給我吐出來。”

    “喂，有你這么過份的嘛？那些毛皮是我運的，是我叫人制好成品，是我費了多大勁兒賣了個好價錢，還特意給麥留著最好的料制了件大衣，那大衣的價格……啊呀！”

    楊麥聽著外面傳來熱絡的叫鬧聲，撫著身上又軟又暖的衣服，不禁又微微紅了眼。

    想到時候的自己，父母都十分節省，她在進入青春期前都揀著哥哥不穿的衣服被母親改好了給她穿。可想而知，男孩子的衣服穿在女孩子身上，有多么奇怪不倫不類。這也造成了她長大之后穿衣品味的扭曲，在學校里常被人背地里嘲笑。

    然而，等到上了大學之后，她漸漸發現，自己的穿衣品味尚有彌補的余地，身體上的先天缺陷卻成了她最大的致命傷。

    她抬手又撫撫自己的唇，看到鏡子里映出的稚嫩臉，卻從那雙眼里映射出更多的堅韌和不屈。

    他們都是好人，她也不能讓他們太擔心。

    ……

    屋外空地上，無良繼續碎碎念。

    “這絕對是當前最好的制暖設備。我敢拿本醫生的名譽跟你打包票！”

    “你還有名譽這東西？”

    “我去，姓寒的，你要不相信那咱就安上試試。不過這批貨的信用我都花光了，沒有安裝師傅，必須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你有意見！”

    寒野沒理無良醫生那副欠遍臉，這制暖裝置和百年前的大3P空調外裝機差不多大，他一手就提了起來，往鐵皮屋上跳。

    “我去！真不是人！喂，這里有安裝明啊，你不看看，要是安裝失誤造成的機器損壞可別賴我頭上啊！”

    無良醫生晃晃手上一本薄薄的書，就被人拉住了，低頭一看正是楊麥。

    “喂喂，你先把屋的雪給掃了再裝啊！哎，麥，你拿著。我去，姓寒的，你特么存心壞我生意是不是？”

    無良醫生就著梯子爬了上去。

    楊麥拿著那個本子，看了起來。

    咦？這個線路看起來其實挺簡單的，應該很好安裝。

    楊麥的父親學的無線電專業，動手能力很強，家中的水電煤家電都會裝配維修。幼時楊麥就是爸爸的尾巴，跟著楊爸學了不少相關知識，一眼就看懂了裝修圖。

    －－－－－－題外話－－－－－－

    注意：咱們麥麥的職業體系要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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