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董卓北上,韓遂苦苦經營的基業短短兩年變冰消瓦解,雖然他從起事起,一切都是李儒的設計,但最關頭而致命的一擊,卻是華雄三萬人馬的倒戈,這一步埋藏了接近兩年的暗著,便是李儒一手最為毒辣的妙筆,如同一把尖刺,直接切中了韓遂的要害。Ww』W. X S⒉②2.COM倘若沒有華雄的倒戈,韓遂即便會輸,但也未必會那么慘,慘到最后舉眾向董卓臣服來換取生存的機會……
韓遂既有野心,又與董卓有瓦解不了的恨意,倘若不是他手中還握有北宮伯玉等羌氐之兵,怕他垂死瘋狂反撲,李儒早將他除去了……
但也偏偏是這一絲顧忌,給了衛寧可趁之機……在衛寧的設計當中,卻又借用了楊氏的名頭,假楊奉大義,透露了稍許天機。這天機,自然就是未來十八路諸侯討董了。楊氏四世三公,這是金字招牌,號召力不可謂不大,以楊奉如今的聲名,如果共招諸侯討董,也未必不可,韓遂當然不會懷疑。
韓遂畢竟還是老奸巨猾,沒有公然舉旗,只暗中籌備結交被董卓奪權的耿鄙舊部,其中便有馬騰等人,事情確實隱秘,遠在洛陽的董卓李儒本來是根本不會探查到的。可韓遂根本沒料到的是,他做得再隱秘,衛寧卻一面結交他,一面在洛陽散播流言,加上衛寧故意布置在西河的詐兵,就算讓李儒不注意韓遂在金城的動向都不可能了,更何況……韓遂根本不知道,他真真正正的,不過依舊是衛寧犧牲的一枚棋子而已,李儒派出的人并沒有查出什么蛛絲馬跡,卻是被楊奉這個名義下的頭號幕僚衛寧給轉手賣了……
可以,從頭到尾,衛寧根本就沒將韓遂當做半個盟友,敵軍后方不穩,在所有正常人眼中本該是萬般慶幸而要抓住的良機,卻偏偏被衛寧奢侈的用來換取阻止兩個月涼州軍北上的腳步!自然韓遂也根本不知道,原來自己這個董卓背后的刀子,如此廉價……
于是乎,在涼州守軍大規模壓境準備清除他這個隱患的同時,并州軍卻沒有絲毫救援的跡象,也不見天下諸侯共討董卓的聲音,韓遂只能在最為絕望的情況下倉促起事……
面臨的卻是涼州軍血腥的鎮壓……
看了一眼這封情報,衛寧很欣慰,眼睛幾乎都笑瞇了起來,十八路諸侯共討董卓,雖然有馬騰的參與,但實際上,對董卓造成的威脅幾乎沒有,所以犧牲他們換取兩個月收繳并州的時間,這筆買賣很是劃算。
騙過李儒并不值得高興,高興的是,所有局勢似乎又重新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依照韓遂如今的實力,被涼州軍擊潰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倘若能堅持兩個月,韓遂還沒滅亡的話,衛寧倒不介意助他一把……
而最后一封公文,又正是洛陽方面的了,衛寧只瞥過一眼,眼睛就幾乎挪不開了,而臉色也變得微微有些凝重……
無他,上面醒目而熟悉的兩個字,吸引了他幾乎所有的眼球。
曹操!
曹操竟然已經行刺了董卓,因為失敗而負罪東逃……
衛寧有些坐不住了,腦袋在飛的旋轉計算。曹操行刺失敗必定是要東歸尋機起事的,而這一標志性的事件,卻正好是十八路諸侯共討董卓的楔子。
衛寧并非沒有想過讓楊奉先號召天下諸侯起兵,但如今并州未平,準備還未充分,如何能動?而曹操竟然在這個時候行刺董卓,那勢必便要打亂衛寧的部署,衛寧有些急了……
“一但天下諸侯共起,這樣的盛會,勢必不能放過……以袁紹為的那些家伙各個明里暗里互相不服,不過是區區烏合之眾,根本就沒有給董卓帶來多少傷害,實際上還因為李儒一計退避三舍,弄得自亂陣腳,互相敵視。我絕對不能容忍打擊董卓最好的一個時機出現差錯!該死……我曹老板,你咋就偏偏這個時候動手咧……”衛寧很是郁悶,一拍額頭,不停的詛咒起曹操起來。
“洛陽到陳留,出虎牢,汜水,中牟等地,快馬加鞭最少也得過十天半個月吧……更別提曹老板還是一個通緝犯的身份了……唔,這樣一耽擱,也就是最少需要大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回到陳留!加上他還要服衛弘資助,還要招募鄉勇,訓練手下,就算那是他家族私兵,不需要準備多少,那么整裝待也得花個一個月左右……時間還夠!時間還夠……那么我也得早做準備了!嘿……溫酒斬華雄,三英戰呂布,這樣的好戲,怎么可以放過呢?對了,我還得撒鹽!撒鹽!!哼哼!對了,呆會下班叫人多做得豐盛,今天可要慶祝一下,終于可以擺脫董卓,李儒這兩個變態了!哈……哈哈!”衛寧仔細推敲幾許,當即長牙舞抓的放聲大笑了起來,真看時,只覺得衛寧滿臉紅光,洋溢著某種詭異的笑容。
內院外一干衙役聞聲幾乎人人打了個冷顫抖,這聲音越聽越覺得陰險呢……
衛嫻努力的向衛寧懷里擠了擠,一只手抓著串糖葫蘆伸出嫩紅的舌頭一舔,兩只大眼睛幾乎歡悅得瞇成月牙,四下好奇興奮的打量著周圍欣欣向榮的氣象。
時不時因為糖葫蘆的糖汁淋在手上而微微皺起眉頭,順勢,便在衛寧一身雪白的長衫上擦了擦,留下一條細長的紅黃痕跡……
衛寧一臉哭喪的抱著衛嫻,仿佛一條可憐的騾子,指東走東,指西走西,倘若有絲毫抱怨,一只沾滿糖汁的手便抓向了他的下顎……
這是一次補償,曾答應從洛陽買來的禮物在那場突然的急變之中,卻是盡數丟失了。所以,或許出于內疚,又或是出于脅迫,衛寧只能老實的帶著懷中那個機靈古怪的女兒游玩在街上。
河東蓬勃展,事務本是多為繁重,衛寧身為太守,責任不,但他天性始終過于懶散,大手一揮,下面的從事官卻都累得腰酸背痛。但其中關鍵之處便是,衛家畢竟在河東太根深蒂固了,而楊奉如今已漸漸有了一方諸侯的城府,衛寧也知道不該太過招搖。以他為河東太守,不過也是全權之計,倘若衛寧在表現出來活躍手段,就算楊奉再天真,也難免有所猜忌,尤其在現在這個局勢,天子無威望,諸侯成大勢,難保不會被他人所妒而讒。
衛嫻晃著可愛的腦袋左顧右盼,忽而現南門處一簇擁擠的人群想起歡騰的掌聲,兩只明亮的大眼睛霎時興奮起來,兩只胖胖白嫩的手根本不顧上面的糖膩一把抱住衛寧的脖子,一指城南,撒嬌道,“父親,父親,我們去那邊,那邊!”
衛寧感覺著脖子間那股粘膩,臉色幾乎漲成豬肝,連連哭喪道,“嫻兒啊……先把手擦了,別動,別動啊……”
“緑萼……快取手巾……”衛寧求救的回過頭來,郁悶而慌張的急聲喚道。
緑萼微微一笑,慌忙取出手帕細心的擦拭著衛嫻手上的糖膩,緊接著看到衛寧脖子上的那串糖漬,又條件性的拂了上去,驀而手指一僵,似卻想起自從衛寧成婚,也有六年未曾緊隨于他了吧……看了看如今風華絕貌,胡髯已成的男子,哭喪卻又充滿慈愛的臉,緑萼摸了摸臉頰,心里浮起萬般心酸……
衛寧沒有覺到緑萼那頓然的心思,在衛嫻駕馭下,老老實實的抱著擠向了人群,一干如虎似狼的護衛蜂擁而上,輕易的便撥開的人群。
這便不過是一簇外地來的雜耍班子,在當時生計也成問題的漢末,娛樂不過是一種奢侈的游戲,當然,經過六年展的河東,也算是漢末最為富饒的地方之一了,即便如此,雜耍也難在安邑有所一見,所以周圍圍觀的百姓卻是異常歡喜。
“見過公子!”眾人見衛寧抱著一個女孩突然殺出,頓時驚慌失措,呼啦啦一片拜跪在地。衛寧不僅是河東第一大家的少主,如今更是河東名義上的最高行政長官,官為天地為父母,一眾安邑百姓莫不是充滿敬畏的看著衛寧一行。
“咳咳……都起來吧!我不過帶女兒出來閑逛,不必如此拘泥……我現在非是太守,而是與大家一般,只是一個父親。都起來,都起來吧……”衛寧咳嗽了一聲,面有無奈,慌忙對眾人道。
直到此時,那支外地的雜耍班子才知道那個身體柔弱的男子便是河東的衛家少主,帶給這片土地生機勃勃的大恩人。
“人不知是大人親來,大人身份尊貴,我等微末技……”那雜耍班子的領班當即滿頭大汗的迎了上來,但欲近前,卻被兩名兇神惡煞的護衛所阻,尷尬而敬畏的立在五步開外。
“你們不是要表演么……快呀,快呀,人家難得讓父親帶我出來呀!”衛嫻見那些穿著古怪的人都恭恭敬敬的立在一邊,嘴一撅卻不樂意了,氣鼓鼓的便不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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