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看到衛寧一直不曾舒展的眉頭,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躍前幾步,道,“留于雁門,補給受制于人,而董卓見兄長與鮮卑糾纏,見起泥沼,而必然再增兵以圖河東。Ww W. X『S⒉②2.COM比之兄長家眷受困于楊奉手中,落于董卓之階下,才是兇險萬分。區區十萬平民,兄長又有何不舍!?”
………………………………………………………………………………………………
安邑郡守府中,饒是陳宮再三下令封鎖衛氏逃脫的消息,但終究還是傳入了楊奉的耳中,侍從渾身顫抖的看著病榻上,那個孱弱的人影,嚇得的心驚膽戰。
“混……混賬……!到底是哪來的惡賊,哪來的惡賊!反了,全部都反了!啊!”楊奉瞠目欲裂,凄厲的大聲吼叫,終究怒火攻心,蒼白的臉上驀而泛起一絲血色,卻順著嘴角噴涌而出,昏死過去。
而在這個時候,陳宮臉色陰沉的看著來自河內的消息。
就在兩天前,本來隸歸于楊奉的那個城池,卻被兗州刺史劉岱所破,而后東郡太守曹操起兵借為楊奉守城之名,不僅吞并了兗州本屬于劉岱的地盤,更于河內城下,斬劉岱。
如今,曹操控制河內,假河內人心思動,為楊奉鎮守而不肯退兵,反集重兵屯于河內。
這樣的消息,無疑讓陳宮也幾乎昏闕……
昔日手握大軍在手,楊奉在大漢崩塌的時候,便已經是董卓之下唯一可以與他抗衡的強大軍閥。但如今,日暮西山,馮翊一戰,不僅折去了廖化這個忠心耿耿的心腹大將,同時連帶著將數萬精銳埋葬在了賈詡的手筆之下。
面對董卓的咄咄逼人,衛寧的拒不聽命,山東諸侯的狼子野心,北方蠻夷的鐵騎威脅,內憂外患,幾乎已經將陳宮的心力耗干枯竭。
陳宮有智,但卻并非那種足夠以一人之力扭轉乾坤的逆天英杰。所以,到了現在這般局勢,本身就智遲的他,更顯得惶恐。
混亂的腦袋,幾乎已經被一道道負面的消息所淹沒吞并,失去了冷靜,更是難想出有效面對如今局勢的辦法。
到了現在,陳宮,終究對衛寧浮起了萬般的怨怒。若不是衛寧抗命不尊,為了那到底虛無縹緲,而又是否存在的民族大義,而脅控十萬邊軍按兵不動,楊奉如今可用之兵,又如何只得那區區數萬人馬?而在三面樹敵的情況下,又如何會顯得捉襟見肘?
陳宮越覺得衛寧定然是有謀反的野心,在心神震動之下,甚至認為衛寧是早有預謀。
在安邑時,對于衛寧的眼光,陳宮便未曾有過絲毫懷疑,如今更加重了他內心猜測的肯定。
如今他先下達的軍令,便是快馬加鞭周告四郡,嚴密封鎖任何一道衛氏族人逃脫安邑的消息北上,傳入衛寧的耳中。
同時,在楊奉如今昏迷不醒的情況下,身為軍師之職,理所當然的替其令。召大陽一萬守軍星夜北上,屯兵駐扎于聞喜,拱衛箕關以及做好隨時西進增援安邑的準備。又措辭嚴厲令徐晃務必恪守浦版,死命纏住徐榮大軍,使其不得東進威逼安邑。最后調動平陽,西河,絳城三大守軍集合收縮防線,向南回援。
這樣的部署,擺明了便是決意放棄河東以北廣袤的土地,而換取河東這塊富庶之地的牢固。
陳宮到現在為止,卻還是將希望寄托在那走脫的衛氏族人身上。原本,這些人質不過是要挾衛寧,壓制住他的野心而為,而作為本土河東的第一望族,陳宮也不敢擅自草率處置。
但現在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情況已經萬般危機,陳宮已經下定主意,倘若抓住衛寧的家眷,這一次,必然是要用狠辣的手段,逼迫衛寧就范了。
陳宮并不知道衛寧已經引兵南下,而衛寧也并不知道他擔憂的妻兒老已經脫離了楊奉的桎梏而漸漸的進入了箕關的范圍。
而陳宮將最后的救命稻草寄托在以脅迫衛氏族人而驅策衛寧大軍南下解圍的同時,事實上,衛寧也一直在焦慮,倘若他真的盤踞住了晉陽,會不會讓楊奉失去理智。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三日來,星急火燎的向南后撤,每個人的身心都已經疲憊不堪。
四萬人馬,歷來便是拱衛邊疆的驍軍,守土有責,對于衛寧南撤的命令,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遵從。
六郡邊塞,同氣連枝。放棄雁門,對于當地的百姓來,意味著什么,這是每個士兵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倘若換了一個人下令后撤的話,那必然會激起這些悍勇的士兵拼死反對,甚至是兵變犯上作亂,襲殺上官。以這些兵卒悍勇的本性,以及對六郡邊疆的情切,這樣的事情,也并非一次兩次而已。這也便是衛寧不得不放棄遵從楊奉軍令南下救援安邑,抗命不尊的另外一個原因。
但好在,衛寧在云中以北,大青山一戰的輝煌戰果,已經建立起了足夠的聲望。而作為邊塞中最有懾服力的邊軍領之一,趙陽的投效,才是壓制住這四萬邊軍的不滿不至于爆的最根本原因。
趙陽從軍近二十載,從區區一介卒爬到一郡邊長的地位,憑借的不僅僅是他彪悍的武藝和勇氣,同樣,他有著并州邊軍難得的縝密腦袋。
在衛寧紆尊降貴,聲茂并切的曉之以厲害關系,面對這樣一具勞心勞力而病態不堪的身體,趙陽最終也不得不忍痛認同了衛寧的決議。事實上,將一切罪過都敢于背在身上的衛寧,也深深得到了趙陽的敬服。
軍心稍稍壓制,但這對于衛寧來無疑也是一場賭博。敗,則從此窮途末路,身死殞命,換來的可能還是千古罵名。勝,也不過只得安身之地,而同樣必須憂心家眷安危,衛氏一門未來的出路。
衛寧確實已經厭煩了這樣的日子,肩膀上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對于他來,實在太過沉重。
但這個時代的每一個人來,何嘗不都是一場苦苦的掙扎,無論是三國的三位霸主,麾下濟濟滿堂的文武,甚至是區區兵卒,平民。每一個人都深陷這塊泥沼之中,難以自拔,難以脫身。
三日來的急馳,顯然他的身體更見虛弱。
順著大軍所向,已經跨過了汾河的源頭。三國時代,黃河高原一帶的水土流失還并不算十分嚴重,至少還未蔓延到汾河流域這里。
隨著坡勢的漸漸升高,一片片青綠的植被,洋溢著這一年最后的生機。而依稀不少地方泛起了枯黃的色澤,預示著他們最后的終結之時即將到來。
感覺到風吹過得寒意,天氣也越清冷,秋天已經漸漸過去,寒冬又將到來。只是不知道,這一年第一場雪到底會被多少鮮血所染紅。
十萬尸,又或是四萬殘軀?衛寧不知道結果,但卻只能將所有籌碼壓到他的賢弟,那個輕佻而不羈的郭嘉身上。
此時此刻,大軍稍緩歇息,密密麻麻圍繞著坡之上,黑漆漆的人頭來回走動,炊煙蒸騰,三日里,算是第一次能夠食用上熟熱的食物,顯然讓奔走疲苦的兵將歡喜不已。
典韋躡手躡腳的捧著一碗苦藥,心翼翼的遞到衛寧身前,卻現他的少主眼睛放在了兵卒起灶的那些地方。某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來回趨步在人群中走來走去,而那雙總是充滿了狡黠的眼光依舊連連閃爍。
衛寧揮了揮手,示意典韋將藥水放到一邊,果然不出他所料,很快,便見郭嘉勒馬回來。
“望兄長下令以十人為一灶,而后每二十里再減灶兩成!且行軍時,多散錢帛輜重糧草于路,以為詐兵!”郭嘉看典韋一臉不滿,這才注意到那碗黑漆漆的湯藥,卻是有些不好意思道。
“減灶誘敵之計?”衛寧摸了摸下巴,微微一想,便了頭。光是減灶未必能夠吸引這群蠻夷輕取冒進,但若再增添錢糧輜重于路上,在雁門未曾獲得補給的鮮卑人,必定以為前方將有大量糧食。
這本是衛寧最擅長使用的手段,而減灶之計確實在現在用有奇妙。
軍令很快便傳遍了整個軍營。已經初具軍紀的邊軍,沒有了往昔的散漫,對于衛寧的軍令自然也不敢有多少違抗。
“該來的總是回來,也罷……便讓我用這條性命賭上一賭吧,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衛寧拍拍衣衫站起身來,難得的浮起一絲決絕。
在衛寧遠在百里開外的時候,昔日胸廓不倒的雁門終究還是陷落在了鮮卑人的馬蹄之下。這座尖酸的城池,如今到處都鮮血所淹沒,坑坑洼洼的街道,每逢梅雨時候總是注滿了雨水的泥潭,卻在現在,充斥著滾紅的液體。
高高堆積猶如山的尸體,一把火燃,開去。猙獰,而殘忍。依稀可見,那高高的尸山之上,還保留著頭顱的每句尸體都是瞠目欲裂,充滿了不甘的怒火。
放肆,猖狂的笑聲,胡語不滿了整個城池,但同樣,聲音之中,也掩蓋不了滾滾的怒火。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