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張了張嘴,正要出口再添加幾樣利害,卻被逢紀搶先打斷道,“但便是這區區幾利,卻如何能當迎駕之弊!?”
“大漢行四百國運,外戚,宦官之流橫行已久,卻是惡疾膿瘡覆滿全身,雖存,但實亡。』』Ww』W.』X』S⒉②2.COM有董卓,李郭等流先后為亂,天下諸侯暗中不服號召,各自為政,割據一方,漢室衰敗久矣,主公若要興漢,豈不困難重重?此其一!”逢紀挑釁的看了沮授一眼,接著又道,“若置其漢帝在身旁,其歲年幼,又久顛沛流離,不識國政,不通社稷,主公動輒表聞,若從之,則主公權輕,而后被聞奉圣駕所來者,巧取分奪主公之威,河北豈會還在主公之手?此其二!倘主公違命而不尊,則非計之善者也,群臣莫不當主公為董卓,李郭之流?世人若以主公為逆臣,則受千人唾罵,雖能成功業,也難于董卓之流劃分界限,青史何載?此其三也!秦失其鹿,先得則為王,天下各自逐鹿,則何人還奉王命……?此其四……”
到第四,逢紀心翼翼的看了袁紹一眼,卻見后者眼眉微微跳動一下,沒見半惱怒,反而還有些微歡喜,卻也便只輕輕一不再深入談論,便道,“迎帝,則使主公進退失據,聲名或不得正反得惡,大義為據實,保有何用?還請主公三思!”
“逢先生所言甚是!在下附議!”卻在這時,遠遠處郭圖,淳于瓊先后趕來,逢紀聲音并不算,這閣皆是袁紹心腹,左右也早被屏退,所以郭圖能聽到一半大概,當即便高聲呼道。
“哦!公則來了!?”袁紹哈哈一笑,壓下剛才因為逢紀挑動而蠢蠢欲動的心思,當即掩飾著笑道。
而論及察言觀色,沮授又何嘗比他人差,心中卻也是泛起了一絲駭然,袁紹分明便是有了稱皇的心思。沮授并不在意袁紹這種篡逆的野心,天下者,有能者居之,他既然身為袁紹的臣屬又是一個有能力的人,自然也不甘心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即便將袁紹推上皇位,也自然能夠成為他的動力。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袁紹便有了稱帝的野心,以他對袁紹的了解,那他是斷然不會想將一個皇帝留在身邊了。
沮授不甘心,即便袁紹有意要得天下,但能夠得到獻帝,也并不妨礙他的野心。
而一旁田豐更是早便做耐不住,當即便又出言反對道,“安君則為恤民,擁帝是為正名,漢室雖衰,但百姓皆從漢命,主公若能先定皇權,借大義征討四方,何愁不能平定天下!?”
“但若如此,軍權受皇權掣肘,河北之地,還能在主公之手否?若權輕,主公之利不在,若權重,則天下皆以主公為董卓之流,共討之!”見了老對頭終于出聲了,審配也不等逢紀出言反駁,當即冷笑道。
袁紹聽著帳下謀士激烈辯駁,心中卻始終圍繞著逢紀所,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心中那股跳躍的野心滾滾燃燒,似乎便要占據了他的整個身體。
事實上,袁紹從來便不是一個甘于寂寞的人,沒有人知道,當初他進言讓何進引董卓入京,并非他的愚鈍,實則……也正是他預料中的將漢室推入了萬丈深淵。
天下將亂,何嘗不是王者降世?他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及天下,當了幾代劉家的家臣,憑什么不能一躍跳上最高的寶座?甚至當初他計議與王芬,許攸等人商議廢除皇帝而另立劉虞為帝,便是早早便存了澎湃的野心。
而今,他執掌幽州,冀州,黃河以北除了并州盡入手中,天下亂作一團,也唯有他冀州如今修養生息,養精蓄銳,不就是等著有朝一日,兵鋒所指,天下大定么?
而沮授要將一個皇帝放到身邊來,而且在他如今權勢滔天的時候,將一個掣肘留在身邊,無疑便是使他權利大為受到縮減。而逢紀的話,顯然是最得袁紹贊同的,他是一個權利極盛的人,是決然不會將權柄分攤給別人,即便那個人現在還是這個天下名義上的皇帝,也不行!
“郭圖,淳于瓊!你二人,以為如何!?”袁紹臉色依舊是波瀾不驚,沒有絲毫變化,卻是那兩眼間的狠厲掃過,使得在座眾人心中一凜。
郭圖,淳于瓊二人剛來,從剛才沮授,田豐,審配,逢紀之間的爭執開始,便能夠清晰明白了整個過程和雙方的意圖。顯然,袁紹的心思,才是這兩人最需要揣摩的。
半晌,郭圖才皺眉道,“在下以為,主公還是不宜出兵搶駕為好……”
“末將也是如此認為……”淳于瓊見自己的盟友也這樣了,自然也是附議道。
袁紹捻了一下長髯,終究拍案道,“既如此,我便按兵不動,且等我信都修養生息,糧秣充足,先奪回鄴城,再做計較!”
審配,逢紀臉色微喜,看著對方田豐,沮授喟然長嘆,自覺得有勝了一場,“主公英明!”
沮授語氣掩蓋不了的失落,看了眾人一眼,再看了看袁紹,懇切道,“今迎朝廷,乃至義!又于是宜大計也,若不早圖……河東將之徹底化納,則萬事休矣!還請主公三思啊!”
衛寧匆匆自馮翊東返,即便是身體不適,也終究是強忍著在馬車內急忙奔馳。通過栗邑東渡黃河,直接到了蒲州再返回河東,一路上,近衛開道,驍騎在前引路,各縣郡守莫不敢讓人擋道。
而在可以安排下,獻帝車架自到了大陽后,形成放緩,終究還是讓衛寧搶到獻帝之前,趕到了安邑城中。
正如同當初郭嘉對蔡邕所言一般,后者有了十多年不曾再踏足過河東境內。隨同護駕車馬渡過黃河,初入大陽后,便頗為驚喜。
即便經過了曹操入侵,大戰麋兵,在河東集團各個俊良賢才的運作下,秉持了安民之策,不抑商農,吸取了大量的流民轉化為河東的元氣,人口富足卻是天下少有。
隨著大批大批的流民投身到修路行業去,在郭嘉刻意爭取下,安邑至大陽一路,大道修繕拓寬,護送車架,一路上卻是沒經過多少坎坷。
事實上,便是一個曾經名不見經傳的大陽城,卻也讓蔡邕驚嘆了許久。想當初拜訪安邑時,這大陽不過區區縣,但現今一看,卻是比起其余大郡也不遑多讓了。
有了河東高層的吩咐,沿路上,各郡官吏自然是不敢怠慢,即便是如今大漢名存實亡,漢帝的權威更是空談,但名義上卻依舊馬虎不得。
張楊,呂虔在衛寧西征時候,奉命鎮守大陽,箕關,河內三城一線,有呂虔親自引了三千兵馬前來接駕保護,合共郭嘉派遣的幾千人馬,并作了六千來人,隨著軍隊規模的擴大,卻也使得上到皇帝,下到大臣,心中終于是安定了許多。
以至于,沿路上,皇帝也勉強從那深深的恐懼和絕望中稍微走出了陰影,一路上,總還是能夠探出腦袋四處張望這河東繁華景象。
當然,比起對皇帝所謂表面上的尊敬,實際上,沿路各郡縣官吏對蔡邕卻是實際上的討好巴結,不提他的學識聲名,更因為他那頭上金光閃閃的頭銜。
河東真正主人的岳父,誰敢怠慢?
蔡邕深深浸在學問之中,雖然對大漢保有十二分的忠誠,但終究并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對于河東這些管理的阿諛奉承,甚至過了對皇帝的獻媚,他并沒有從其中看出有什么不妥,但在其余三個大臣眼中,心中卻是一片陰霾……
他們敏銳的現,整個河東上下,實際上已經隱隱然有了不知君,而只知衛的情勢……
即便河東做足了所有工程,對帝皇該有的尊崇,該有的禮儀,一概沒有缺失,但最根本的人心,卻仿佛并不在這個搖搖欲墜的大漢身上。
這代表著什么?
幸存的大臣們,心中驀然有股濃濃的恐懼久久繚繞,難以揮散。甚至害怕,害怕自己冒死救出的皇帝,又將落在一個類似董卓之流的人物手中,而更可怕的是,那個在不久前還是忠心耿耿的當時大儒,又將與他的女婿站在一個什么樣的立場上?
郭嘉的求詔,幾乎誅殺了所有還跟隨獻帝逃命的大臣。剩下的除去了蔡邕,也只得黃琬,伏完,董承三人,除了空頭上頭銜,沒有半分實權,陣營弱不堪。或許能夠等到獻帝安頓安邑之后,長安亂戰中逃散的大臣會6續前來匯合,但此時此刻……在河東,真正的實權者,掌握著殺伐之權的人,并非他們!
三人驀然回想起,當初獻帝一道詔書下來,殺盡那群逆臣固然大快人心,但何嘗不是將他們逼迫到了內外無援的窘困?
而隨著一路車架,漸漸臨近安邑,這股憂愁沒見半減弱,反而越濃烈,甚至有伏完當即便想再移架返回洛陽了……可外圍處,數千兵馬虎視眈眈,在此刻才感覺到,不僅沒了想象中的安全感,反而是一片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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