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嫻不依不饒的抓住衛寧衣襟,輕車熟路的擠上衛寧懷中,長牙舞抓的模樣仿佛一頭生氣的雌虎,“父親你又騙我,你往日出門都是乘車,今日又沒讓人備車架,不是出外游玩還是什么?”
道此處,衛嫻這才想起手上還抓著毛筆,威脅似的舉起要在衛寧臉頰上揮舞,道,“還有,父親,我聽衛瓘那子進了父親舉辦的國學,我一個人在家學文好無聊,不如讓我也去國學里嘛!”
衛寧眉頭一皺,道,“那畢竟都是男孩,你女孩家家的,怎好和他們一起?”
衛寧倒是沒有他人重男輕女的想法,只是在弄個獨立特性,少不得又讓人多嚼舌根。』Ww W.XS⒉②2.COM
衛嫻一聽,耷拉著腦袋,本想再糾纏一下,卻想到母親嚴厲,無奈只能苦著臉,卻還是不依不饒嘟囔道,“明明就是教授學問的地方,為什么衛瓘那子能去,我便不能去了……”
衛寧摸了一下衛嫻腦袋,寬慰道,“好了好了……你在府院中,便已經無法無天了,再使你去外面撒野,惹出禍事,又讓為父如何收拾?改幾日,若你還嫌孤單,我便讓各家和你同齡姐入府中來陪你玩耍如何?”
“不要……”衛嫻那陶瓷般的臉連連搖動,悶悶不樂道,“她們話都是細聲細氣,軟綿綿的,反弄得我更無聊了!”
倒是衛嫻的話,讓衛寧有了那么一觸動。雖然在這個社會是男尊女卑,甚至不少家庭只將女子作為家族利益的一個籌碼而已。衛寧固然不敢再去刺激天下禮教,但如果只是女孩童子,學些知識,也未必不是好事。
假若要開設一些學社,專門教導女童,想來也應該沒有什么關系。衛寧自然是不愿意讓衛嫻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這樣一座威嚴的宅門長大,活活潑潑才是他所希望。
想到此處,衛寧便還是多了那么想法。便是這執行的人選,衛寧躊躇不定,看了看衛嫻那長牙舞抓的模樣,腦中不由閃過一人。
衛寧摸了摸衛嫻的腦袋,這才微微一笑道,“好!為父改日,便專門為你修一所學舍,也讓你不至于在家里悶得慌!”
“真的!?”衛嫻卻是沒想到衛寧竟然會有此一,不由得眉開眼笑,大眼睛砸巴砸巴,又生恐衛寧反悔一般道,“父親話當真么?別騙嫻兒喲!”
“呵呵……當真,當真!”衛寧呵呵一笑,這才道,“既然你想陪我,那便一同去見你郭叔父吧,還有……你的一個姨娘!”
道此處,衛寧伸出手來取下衛嫻的毛筆遞給侍衛,又取了手絹細細將衛嫻臉頰,手心擦干凈,也不顧身上同樣沾著墨跡,便抱著衛嫻緩緩出了宅門。
雖然衛寧不愿驚擾四里,但侍衛隊長卻不敢怠慢,暗中早使人加派了人手跟隨,便在衛寧出門后,便涌出了數十來親衛尾隔著數十步隨在后保護,便好似出行一般。
這么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衛寧了,且看一路走來,陣勢浩浩大大,認出衛寧的行人,紛紛行禮避讓,恭敬候在一旁。衛寧無奈,也便任由他們去了。
西市本就是貴族豪宅群,這些行人不是身有名爵,便是豪門家丁,見了衛寧出行陣仗,有機靈者也看出衛寧懷抱女兒,不過是心起游玩,更見那群保鏢護衛兇神惡煞,也不敢上前打擾,只等衛寧走后,這才站起身來,或回府稟告自家主人,或繼續要干的事情。
這西市便多透露了幾分森嚴的等級氣息,沒有城北皇宮的森冷,也沒有城東鬧市的喧沸,更沒有城南各部衙門的肅然,只多了幾分貴氣,也多了幾分清凈。
除了幾家得到豪門支持的店面能夠開設在這里外,便只有幾家酒軒茶館了。富麗堂皇的店鋪,自然是那些世家貴族喜愛憩聚集的地方,或有文人高歌辭賦,談論國事,又或是有世家子弟,眉飛色舞。當然,若你是天下有名的士子,就算不是本地人,也能在這里得到相應的禮遇,先條件,便是你有足夠的名聲,或許沒多久,便會有人認出你來,而結好相談。
西市,并不是普通人可以參入的。或有人從酒樓高處,看到衛寧的身影,卻也不敢唐突下來求見,人人充滿了敬畏,等衛寧過后,幾乎無一例外的都將話題牽扯在這樣一個傳奇人物身上。
在這條貴族道上,最受世家子弟或是公卿貴族歡迎的,自然便是衛家開設的酒軒。在高層上,有衛寧昔日專享的座位,依舊打掃得干干凈凈,曾經的衛寧最喜歡坐在這個位子,可以恣意眺望街道的繁華和喧鬧,觀看過往客商的行走,不過,卻在樓下那條大道變成貴族們專享的權利后,這個座位,也便沒了往日的身影。但這個位子,卻是一直留了下來,沒有人敢覬越坐在上面。
衛寧不知道,在他走后,酒軒上本來高談闊論的士子們都將話題牽扯在了他的身上,語氣中多有羨慕,更多的卻是崇拜。而在酒軒的一處雅閣中,卻傳來了一聲冷笑。
只聽一人道,“人稱英雄,不過如此,沽名釣譽,世人趨之若鶩,好不可笑,哈哈!”
雅間中只得兩人,聞得此人出聲,聽得此人出言,陪酒者本也有些醉意的腦袋霎時一冷,臉色微變,慌忙道,“正平,醉矣!”
“哈哈,文舉莫非也是那泥淖之人否?我乃實言,又有何不妥?”那先前出聲諷刺衛寧與堂外爭先憧憬士子之人,狂放舉起酒壺灌入嘴中,滿臉通紅,衣衫不整,嘴角翹起,看了勸阻他的孔融一眼,大笑道。
臉色微微起伏,孔融卻是也舉樽痛飲道,“正平遠來,今日接風洗塵,再談政事,豈不掃興!?來來來,再與為兄痛飲三杯如何!?”
能與孔融交好,又狂傲無比者,自然便是那有名的狂生禰衡了。
那雙醉酒猩猩的眼睛微微瞇起,看了孔融一眼,驀然笑道,“兄……變矣……!”
“天為天,地為地,酒亦是酒,孔融自然是孔融,有何變化?”孔融心中微動,又飲酒回道。
“天已非天,地亦非地,美酒泛苦,而兄嘛……嗝!哈哈!”禰衡打了個酒嗝,昏軟的身體幾番欲抓酒樽,卻沒抓實,反而打落酒壺灑滿整個酒桌,稀稀拉拉流個不停,禰衡索性便虛握一抓,好似酒樽已經在手,做了飲酒狀,狂笑道,“而兄如今,卻是已入了濁世,心變也!”
“天非天,地非地……”孔融終究沒有禰衡那般猖狂的境界,心中猶如鼓響,環顧左右,已經嚇得臉無血色,現在已是后悔不已,若在府中還好,但在這公共場合中,又是衛家的產業,聽到這等言語,自然是嚇了大跳,深怨自己一時心起竟在外為禰衡接風。
孔融見四下沒有動靜,勉強恢復了一下臉色,正要出口,回轉頭來,卻見禰衡早已經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上了。
孔融搖了搖頭,看著眼前這個狂傲不已的忘年之交,半晌只能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手,門外守候的家仆匆忙入內,孔融指著禰衡道,“將正平先生抬送府中吧!”
其中一名家仆應諾,慌忙上前將禰衡扶起,而孔融正要起身,卻也是酒精上體,身體軟了下,一個踉蹌,索性便也便不準備掙扎起身了,倒是看了兩名家仆一眼,道,“剛才可有閑雜人路過?”
兩名家仆皆搖了搖頭道,“回稟大人,人守候在外,未見有人過來!”
孔融終于是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松了口氣,這才凝聲對那兩名家仆道,“剛才我與正平所言,不可宣揚出去,否則……!”
兩人心中微顫,連連道,“人在外守候,如何聽得懂兩位先生高談闊論?大人放心便是……!”
孔融滿意的了頭,卻覺腦中醉意越濃烈,便揮了揮手道,“來,扶我回府……!”
事實上,禰衡并不是初來,早在年后不久,禰衡便已經到了安邑。禰衡恃才傲物,本準備毛遂自薦,但他品行狂傲不堪,竟視河東所有人為冢中枯骨,自認為自己乃是經天緯地之才,便在安邑大方闕詞,如此,惹怒所有人,反而讓他難以容身。
孔融聽聞,為了顧忌禰衡面子,詐做以為禰衡初來,方是為他接風洗塵,事實上,他對禰衡本是頗為欣賞,有意相助一番,但今日一宴,禰衡竟道破了忌諱之語,倒讓孔融舉薦之意淡了許多。
先前譏諷衛寧以及附庸在衛寧麾下的群臣也便罷了,或是能表達自己不受重視的憤慨,但后面所言,衛寧代天的禁忌,倒讓孔融也心驚膽戰起來。
不論何時何地,這樣的言語,都是殺身之禍的起由,假若由他舉薦禰衡,若在非常場合,再得禰衡如此大方闕詞出來,豈不是也要同甘同罪?
孔融雖然也自詡清高,但也素知衛寧決然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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