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雷在酒宴上沒有喝多少酒,散宴后他便直接去了自己那八百雇傭軍的營盤。早在北平剛剛被攻克的時候他就下了令,雇傭軍要隨時隨地整裝侍命,為的就是這一刻。
來到營盤中悄聲下令,八百傭軍片刻之間就已經(jīng)集合完畢,趙雷滿意的了頭,領著這八百傭軍徑向東門而去。
“來者何人,報上名號!”
夜『色』下東門守軍攔住了趙雷人馬的去路,趙雷不慌不忙的上前道:“我是北平候趙雷,你們不認識我?”
“原來是趙將軍!趙將軍是要出城嗎?”
趙雷道:“不錯。方才山寨中傳來急報,是有胡騎來犯,我必須馬上趕回山寨迎敵。”
“可有丞相手令?”
趙雷道:“今日犒軍歡宴,丞相已然大醉,不敢驚擾丞相。且山寨本是我的私族部曲,豈能有勞丞相軍兵?今日事急,各位且容我出城回山救應,待破敵回城趙某自會向丞相請罪。”
“趙將軍請勿見怪!丞相有令,但有軍兵非持其手令者不得出城。請趙將軍候至丞相酒醒討來手令再行出城。”
趙雷皺了皺眉頭道:“救急如救火,各位不能通容一下嗎?”
“對不起了趙將軍,我等也是依令而為。”
趙雷嘆了口氣道:“那——休怪趙某得罪了!”
城門的暗處突然閃出十余道黑影,片刻之間就已經(jīng)將守門的士卒一一擊暈在地。不等城墻上的其他士卒反應過來,雇傭軍們已經(jīng)打開了城門,瞬息間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夜幕垂垂,郭嘉半醉半醒的兼半臥在院中。抬頭望了眼夜空中的弧月,獨自一人輕聲笑道:“時候差不多了吧?該出去幫他們打打圓場了。”
喚過想在城中巡視一下便出了門。走在街道上,郭嘉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亂』走,實際上他是豎起耳朵在聽動靜。『亂』逛了一陣,郭嘉查覺到東門附近有些『騷』『亂』,心中已然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當即帶著衛(wèi)士真奔東門而去。
趕到東門附近,見東門的城門大開,一眾士卒均『亂』成一團,有要馬上關門的,也有吼著要出去追趕的。郭嘉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急令眾衛(wèi)士大喊道:
“黑夜之中敵情不明,眾軍士各回其位,關閉城門御敵!如有大聲喧嘩自『亂』軍心者,斬!”
有郭嘉這個軍師祭酒發(fā)號施令,混『亂』不堪的曹兵們漸漸的安定了下來,該上城墻的上城墻,該準備器杖的準備器杖。墻上墻下的正忙著,張遼聞迅也帶領親衛(wèi)趕東門。見到東門已經(jīng)大致恢復秩序,郭嘉正在城門邊上的亭里閉目養(yǎng)神,手中那個標牌的酒葫蘆還在不停的搖晃,遲疑著下馬過去問道:“郭祭酒,此間發(fā)生何事?”
郭嘉搖了搖頭道:“我也尚且不知,不過看情況不像是城外有敵來襲……喂,那些個被打暈的門卒救醒了沒有?”
一眾被趙雷暗伏的傭軍打暈的門卒已經(jīng)被冷水澆醒,聽到郭嘉的傳喚個個低頭喪氣的來到郭嘉、張遼的跟前跪下。
郭嘉看了眼這些倒霉的門卒,心中暗笑,臉上卻一本正經(jīng)的問東門發(fā)生了什么事。門卒據(jù)實相告,張遼的臉上微微變『色』,郭嘉卻閉上了雙眼作沉思狀。
張遼道:“郭祭酒,趙雷如此不守主公調(diào)度,強行奪門而去,主公若是酒醒必然震怒。且容我?guī)б恢卉娙⑺纺没貋怼!?br />
郭嘉擺了擺手道:“不可不可。于理而論,趙雷雖身受主公封爵,但印綬未曾發(fā)給,彼尚屬白身,縱然有違主公號令亦不算大過。再者若真如他所言,山寨被胡騎侵襲,強行留截于此只怕會使其心芥蒂……讓他去吧。”
張遼猶豫道:“可是……”
郭嘉正『色』道:“方才所言者不過是場面上的人情話。就大勢而言,我軍方占北平,河間大軍尚未能攻破易京前來接應,我們現(xiàn)在是置身于兇險之地,且兵不過萬余。現(xiàn)如今當取穩(wěn)妥守勢以保平安,為此等事將軍就引軍出城如同節(jié)外生枝,只怕有損于主公破袁大計。”
張遼聞言還有些猶豫不決,郭嘉站起身笑道:“文遠,我且問你,你想追拿趙雷的話,彼即已從速離城,我軍混『亂』才稍寧,彼已去得頗遠,我先機已失。再者我軍越海至此,不曾帶有騎兵,況且在海上漂泊一月又疾行兩日,士卒皆以疲困,不及他們蓄銳日久。諸般種種,你認為你帶兵出城能追得上他們嗎?”
“……不能。”
郭嘉又道:“此為天時不及也。我再問你,此間地形道路有他們熟悉嗎?”
“不如……這是失了地利吧?”
郭嘉仰頭灌下一口酒,擦擦嘴道:“不錯,地利亦不相及。別忘了我們這一路可都是他們帶到北平的。最后是人和。”
“……還有啊?!”
郭嘉笑道:“文遠啊,憑心而論,你帶兩千人追出城去,就算追上了,你有把握能打得過他們這些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雇傭軍?這些雇傭軍是出自你知交高順之手,戰(zhàn)力如何你該心中有數(shù)才是。”
張遼默然。郭嘉笑了笑,向一眾門卒問道:“趙雷奪門,可曾殺人?”
“未曾殺過一人,我等只是被其擊暈。”
郭嘉道:“彼既不曾殺過一個,想必是不愿與主公結下仇怨。文遠你若追出城去,反到有失主公大度了。依我看傳令全城加強城防便可,只消如此我想主公醒來是不會怪罪我們的。”
張遼頭道:“就依郭祭酒所言……只是遼聞迅即快馬而至,為何祭酒會先至此間?”
郭嘉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蘆笑道:“我的老『毛』病文遠又不是不知道。喝多了兩杯要么就在家里發(fā)發(fā)酒瘋,要么就會跑出來『亂』逛一番。不過剛才被趙雷這一嚇,肚子里的酒全變成冷汗了……唉,回去再補。”
張遼向郭嘉拱手道:“郭祭酒早些歇息,城防諸事遼自會辦妥。”
次日曹『操』酒醒,聽趙雷奪門而去的事后心中不快。有心想派兵去追襲,但考慮到戰(zhàn)事大局與郭嘉的意見,還是把這件事給放了下來。與袁尚一樣,曹『操』知道如果派兵去打這支有護鄉(xiāng)美名的雇傭軍,對自己的聲望有損不,萬一真的把雇傭軍『逼』反了和他作對,那曹『操』絕對是得不償失。用郭嘉的話,就算想對雇傭軍下手,也得等到完全擊破袁尚之后。眼下雇傭軍是不是想和曹『操』作對也不知道,最好的辦法是馬上派使者趕回山寨去看看。
數(shù)日后,派去易京的探子回來報信,是北平被占的消息傳到了易京之后,易京袁軍人心動搖,兩萬烏丸胡騎更是直接就向北撤回了草原——誰也不想餓死在這里!
前有官渡的烏巢之失為鑒,易京那里剩下的幾萬袁軍逃亡與投降到河間的極多,河間駐扎的曹軍趁勢展開猛攻,袁尚已然勢危。如果這個時候曹『操』果斷的出擊,相信袁尚一戰(zhàn)可擒。
另一邊右北平的消息也傳了回來,是山寨并沒有受到異族的襲擊。趙雷一回到山寨后,馬上就與高順一同將山寨中的傭兵與愿同去夷州的幾千百姓登船離岸,連寨中的糧草雜物都沒有盡數(shù)運走。倉庫門上貼的封條竟然是——留于曹丞相犒勞將士!
接到這個消息曹『操』差沒吐血。原本滿心以為能得到一員上將與數(shù)千精銳,想不到最后卻是被張仁狠狠的玩了一把。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人家走的是海路,曹『操』現(xiàn)在可以是兵多將廣糧草充足,還偏偏就是沒有海船!而且能夠遠航的海船又不是隨便就能造出來的,曹『操』這回真的是要望海興嘆了。
看著眼前的郭嘉、張遼等人伏地謝罪,曹『操』無可奈何的擺擺手道:“罷了罷了,此非汝等失查之罪,是孤未曾防范。所幸世清并非有心與孤為敵,此舉不過是在保全自己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部曲,孤又有劉曄在彼,可保孤無憂矣。都起來吧!”
眾人起身,郭嘉適時進言道:“主公,世清這一路無需理會。眼下頭等大計乃是作速進軍易京討伐袁尚,休要教其再作漏網(wǎng)之魚!”
曹『操』的臉上閃過兇狠之『色』:“傳令!火速起五千精兵,張遼、許褚與孤同行,進軍易京!奉孝,北平城孤就交給你了,萬萬不可有失!”
“諾!”
看看曹『操』那兇狠的臉『色』,郭嘉心中大樂:“行,袁尚要倒大霉了!主公被臭子這么一氣,正愁一身的怒氣沒地方發(fā)泄,正好拿袁尚開刀。”
兵貴神速,次日曹『操』便帶著五千人馬進軍易京,去往袁尚的背后捅刀子。郭嘉留守北平,將五千曹兵分了一千出來,讓這一千曹軍帶領三千北平降卒,去右北平山寨把糧草什么的都運回來。
安排好這些雜事要不了什么時間,城防方面郭嘉安排好之后就不用太擔心什么。左右無事,郭嘉便天天呆在臨時的居所里坐鎮(zhèn),一杯淡酒,一張地圖,郭嘉在考慮今后的戰(zhàn)略。
“啟稟大人,門外有人求見。”
郭嘉連頭都懶得抬一下:“何人求見?可有名貼?”
門人遞上名貼,郭嘉接過來見上面寫的是“士子凌風”,遲疑了一下心道:“凌風?這個名子好熟啊!應該是我認識的人……嗯!?”
放下名貼后郭嘉道:“去將客人請入廳來,是我一故人來訪。”
門人應聲而去,不多時領著一個看上去大概有四十多歲,滿臉胡須一身武士裝束的人入房。郭嘉吩咐下人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要和我的故人好好敘敘舊。”
下人退下去,郭嘉看看左右無人,向來人問道:“幾年不見,原本挺雄壯的凌風怎么這副德『性』了?聽你一直跟在臭子的身邊,臭子現(xiàn)在還好吧?”
臉上貼著雜『亂』胡須的凌風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到郭嘉面前道:“多年不見,郭大人風彩更勝往日!我家大人雖偶有病患,但身體很是康健。這信請大人過目。”
郭嘉揚了揚眉『毛』道:“他不是一直都老老實實的呆在夷州的嗎?這會兒怎么知道我隨軍來了北平?是不是臭子本來差你去鄴城給我送信,你沒尋到我就追到北平城來了……也不對啊,海路的時間對不上。”
凌風笑道:“此中原委,大人見信便知。”
郭嘉拆開信封看信,看過后郭嘉瞪大了雙眼,驚道:“臭子的膽子怎么越來越大了!他現(xiàn)在居然就在北平城中!?”
凌風道:“信中之宴,大人可會依約去赴?”
郭嘉站起身轉了兩圈,頭道:“今晚三更,我當赴宴。”
入夜三更,郭嘉帶了四個衛(wèi)士,從后門悄悄的出了門。走出兩步郭嘉左右望了望,遲疑著心道:“臭子在信上寫這會兒會有人來接我,怎么人影都看不見一個?”
正猶豫著是不是要去,不遠處的巷角轉出一『婦』人,手中拎著燈籠緩步走到郭嘉的面前盈盈一禮笑道:“郭大人,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四個衛(wèi)士心的護住郭嘉,郭嘉借著燈光細看『婦』人相貌,見這『婦』人大概二十四、五歲的年紀,樣貌極美不,神態(tài)中還有著幾分女子少有的英武之氣。原本一身平平無奇的『婦』人裝,但穿在她的身上線條優(yōu)美,隱約間有著些許撩人之意。感覺有些眼熟,肯定在哪里見過,卻怎么想都想不起來。
『婦』人見郭嘉一臉的『迷』『惑』,淡淡一笑道:“我與郭大人其實只有數(shù)面之緣,大人一時間想不起來我是誰卻也無可厚非。不過這個大人應該記得吧?”
完這『婦』人伸手拂開遮住了左邊臉龐那長長的留海,借著燈光郭嘉看到『婦』人左臉上有一道淡淡的刀痕,猛然回想起來道:“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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