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芮清寒在這六十年中,經(jīng)歷了什么!
事情雖過去六十年,但回憶起來還是滿心痛苦,八旬老人芮清寒,早已是淚流滿面,她半坐在床上,雖然背對著張道陵,可是她知道,當(dāng)初那個默默離開的男人就在自己的身后,她很想看看他,可是,她也很恨他,恨他的不辭而別,恨他的狠心與絕情。
即使過去了這么久,但愛與恨,依舊不減絲毫!
可是,雖說是恨,但是,真當(dāng)那個恨的人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時,芮清寒卻怎么也恨不起來!
人生何其短暫,何苦怨恨?
恨一輩子,愛也是一輩子,總之都是一輩子,還不如多愛一點(diǎn)少恨一點(diǎn)!
“清寒,你怎么,難道是不想見我?”張道陵道。
“不是,我!”芮清寒好似有難言之隱一般吞吞吐吐道。
“你什么?”張道陵問道。
“我怕你會嫌我老!”芮清寒道。
張道陵明白芮清寒的苦衷,他不想對她解釋什么,也不想安慰她什么,更不想說一些無聊的廢話,他對芮清寒輕聲的說道。
“清寒,你可以看看我,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樣子!”
芮清寒聽了張道陵的話,心中一怔,既然他這么說了,于是,芮清寒稍稍側(cè)了一下臉,瞟看向張道陵。
張道陵也不管芮清寒是否在看著自己,當(dāng)即用手拔下了道簪,單手解了盤發(fā)的道冠,披散了頭發(fā),當(dāng)頭發(fā)披散之時,那原本烏黑的秀發(fā)在霎那間變成了花白頭發(fā)。
一直站在張道陵身后的娃娃,看見師祖頭發(fā)轉(zhuǎn)眼間變的花白,好似垂暮的老者,當(dāng)即一驚。
芮清寒雖只是瞟看,但她也看的很清楚,也是吃了一驚!
張道陵的手繼續(xù)動作,他單手輕輕從胸前捋下,將體內(nèi)的真氣運(yùn)送到頭部,只見他憋著氣,硬是將整個面龐憋的通紅。
就在這通紅中,十多根透亮而細(xì)小的銀針被體內(nèi)的真氣從臉上逼了出來。
銀針一旦被逼出時,張道陵年輕的臉,漸漸變的蒼老而遍布皺紋。
這才是張道陵的真實(shí)面貌,之前那好似二十來歲的年輕的臉,都是被銀針控制住的!
張道陵收了真氣,取了臉上的銀針,然后俯身,湊近芮清寒。
微微的火光中,芮清寒看著張道陵蒼老的臉,蠕動了一下嘴唇道。
“你……你怎么……”
她沒有說下去,因?yàn)閺埖懒甏驍嗔怂脑挘?br />
“這才是真正的我,你老了,我何嘗沒老呢?歲月不饒人,何況,你我皆是凡人,哪有不老的?”
張道陵無奈的笑了兩聲,湊到芮清寒面前,握住她的手,繼續(xù)說道。
“你看,你是個老太婆了,我也是個糟老頭了,誰還會嫌棄誰呢?”
芮清寒見張道陵如此蒼老,也欣慰的笑了笑,她不是盼張道陵變老,只是覺得只有他老了,才算是真實(shí)!
更何況,一對夫妻,白首偕老,也包含一起變老的意思,這才算是一對真正的夫妻!
“不嫌棄,不嫌棄!”
芮清寒一邊說著,一邊用兩只手將張道陵的手攥住,一時有點(diǎn)用力過猛,張道陵頓時感覺到了她的力氣,對她柔聲細(xì)語道。
“清寒,你抓我的手,有點(diǎn)用力了!”
“我怕你,怕你再一聲不響的走了!”
芮清寒說的有點(diǎn)苦澀,的確,如今她好不容易等到了張道陵,說什么也不能再讓張道陵走了,也許他再走了,這輩子算是過去了。
張道陵明白她的心思,他頓時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很可憐,也很可愛,苦苦等了自己這么多年,有點(diǎn)傻,有點(diǎn)一意孤行。
同樣,張道陵也很感動,他哭了,他在哭聲中說道!
“不會的,不會的,從今以后,我不會再離開你半步了,清寒!”
“真的嗎?”芮清寒道。
“千真萬確!”
聽張道陵如此堅(jiān)定的說,芮清寒的心里頓感安慰,她用不太靈光的眼神看向張道陵的臉,見他臉色蒼老,情不自禁的感慨道。
“真的就好,瞧瞧,咱們現(xiàn)在都老了,老了!”
“是啊,時光飛逝,人生易老,攔不住的!”張道陵無奈道。
芮清寒深情的看著張道陵,看著這個昔日的情人,他跟自己一樣,都在老去!
張道陵也看著芮清寒,他有很多話想問。
例如那日一別她是不是很傷心?
她這些年是怎么過的?
她過的好不好?
……
而張道陵又不想問,生怕她說過得不好。
娃娃一直站在一邊看著,他不知道張道陵與這女子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不過,自打到了這里加上他們之間的談話,娃娃已知這個女子是張道陵往昔的紅顏知己!
芮清寒顫顫巍巍的緩緩起身,取過張道陵手中已快燒完的火把,走到柱燈旁,掀開燈罩,點(diǎn)亮油燈。
當(dāng)幾盞油燈全部被點(diǎn)亮?xí)r,房間內(nèi)頓時明亮起來!
張道陵已站起了身,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芮清寒。
芮清寒一轉(zhuǎn)身,卻看見地上站著一個小小的娃娃,頓時一怔,隨即看向張道陵,問道。
“這位?”
“他是我徒弟,他叫娃娃!”張道陵連忙介紹道。
“娃娃?”
芮清寒在口中重復(fù)了一句,然后對娃娃道。
“娃娃,你好!”
“你好!”
娃娃禮貌的回道,又見芮清寒轉(zhuǎn)身要走,又立刻道。
“我!”
“你什么?”芮清寒看著娃娃道。
“我能問你一些事情嗎?”
芮清寒笑了笑,看了一眼張道陵,然后對娃娃道。
“你想問什么呢?小家伙?”
“這里怎么會變成這樣?”娃娃道。
“這,這里已經(jīng)荒廢好多年了,一直如此,雖然這里曾經(jīng)熱鬧過,就好像葉子會飄落,花瓣會凋零一樣,這個世上,壓根就沒有永久的繁華和喧鬧,萬事萬物總會從興盛走向衰亡,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芮清寒道。
娃娃聽了芮清寒的話,感到很吃驚,沒想到一位老太太,能說出如此富含哲理的話!
“你說的很有道理,像我?guī)熥嬉粯樱 ?br />
“哦?他是哪樣?”芮清寒好奇的問道。
“他也是一肚子有道理的話!”娃娃道。
“是嗎?”
芮清寒面帶微笑的看了一眼張道陵,心中一直對張道陵很欽佩!
“我第一次認(rèn)識他的時候,他就是個很有特點(diǎn)的道士!”
“我有些不明白!”娃娃道。
“什么不明白?”芮清寒道。
“我不明白,你為何要等我?guī)熥妫攘肆辏窟@六十年,你又是怎么堅(jiān)持下來的?”娃娃道。
張道陵聽娃娃如此問,本想責(zé)怪他,可是這些問題也是自己很想知道的,于是也就只好作罷,等芮清寒的回話!
芮清寒面上沒了笑容,盯著娃娃看了一會,然后嘴角泛起了微笑,不說什么,轉(zhuǎn)身走到床邊,拼盡力氣,從床邊拖出一個大木箱。
這木箱原本是朱紅色的,經(jīng)過多年,顏色早已深暗!
娃娃和張道陵瞧著這木箱,不知里面有什么。
芮清寒不等別人問,隨即就打開了木箱。
娃娃和張道陵稍稍上前一步,向木箱中一看,只見,這木箱內(nèi)裝著滿滿一箱的類似種子一樣的東西。
“這是蘋果種子!”芮清寒道。
娃娃與張道陵一聽,有點(diǎn)吃驚,不知芮清寒怎么弄了這么多種子,一時疑惑起來。
芮清寒見張道陵滿臉的疑惑,就問道。
“還記得你離開的時候給了我什么嗎?”
張道陵在腦海中苦苦思索,似乎快要搜素到了答案,這時芮清寒道。
“你留下了一封信和兩粒蘋果種子!”
張道陵頓時想起來,見一箱種子,又疑惑的問道。
“當(dāng)初只是兩粒種子而已,現(xiàn)在怎么,怎么這么多?”
芮清寒一笑,道。
“你是老糊涂了嗎?”
張道陵皺了一下眉頭,不知所措!
“我把這兩粒種子種在地里,幾年后,它就開花結(jié)果了,長出的蘋果的確很甜,就像你信里說的,有什么不開心的,有什么難過的,就吃幾個又大又甜的蘋果,這樣就不會傷心了,這些年,我倒是吃了不少蘋果,然后把蘋果種子一個個的都聚在箱子里,希望有一天再見到你時,讓你看看,我吃了很多的蘋果!”
張道陵看著整整一箱的蘋果種子,知道這一箱種子是芮清寒六十年的積攢,心中頓時泛起了一絲苦澀!
“你在信中還說,如果有一天蘋果樹枯死的時候,就是我們重逢的時候,于是我一直在等,等蘋果樹自己枯死,沒成想,這蘋果樹一直活到去年才漸漸枯死,我想是時候了,該我們重逢的時候了,可是,我左等右等,還是沒見你來,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傻,傻傻的去等一個謊言!”芮清寒道。
“我來了!”張道陵道。
“是的,你還是來了,可是,卻來的太遲了,我們老了,余下的日子所剩無幾!”芮清寒道。
“對不起!”張道陵道。
“不用歉意,我只是在怪,又不知怪誰,是怪天意弄人呢,還是怪命運(yùn)多舛呢?”芮清寒有點(diǎn)悲傷的說道。
“怪我,都是我的錯!”張道陵自責(zé)道。
“怪你什么?”芮清寒問道。
“怪我當(dāng)初不該出現(xiàn),否則,你也未必有這樣的苦楚!”張道陵道。
“人生中難免有苦有樂,沒有這種苦,或許有另一種苦,什么苦其實(shí)都一樣,都讓人傷心,既然都一樣,我又怎么會怪你呢?”芮清寒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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