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紅兵面帶微笑著把顧為西和石江鋒送出金香玉，看著他們走遠的背影，身后的矮個子男人低聲道：“紅哥，我覺得這兩人有問題……”
余紅兵臉色一冷，“他們在表演，我何嘗不是，我倒是想比比誰的演技更高。”
矮個子男人豎起大拇指，“紅哥闖蕩江湖這么多年，誰有這個能耐讓您吃虧。”
余紅兵傲然一笑，露出帶著黃斑的大煙牙，“這段時間，你在餐館盯好，瑪?shù)拢院蠖鄿蕚洳耍瑒e搞得不像個餐館的樣子。”
“好的。我明天早上就準備好。”
余紅兵盯著顧為西兩人消失的背影，眼睛微瞇，“我去見東哥，下次機靈，別老特么要老子跟你擦屁股。”
…………
…………
“剛才余紅兵其實什么都沒，我看好像是在試探和忽悠我們？”石江鋒。
“萬事開頭那。畢竟接上頭了。至于怎么斗法，以后各憑手段。”顧為西，“明天石三哥找好人，先安排一個人盯著這個余紅兵，看他最近和什么人接觸過。特別是外商……”
“金香玉餐館呢？”
“餐館暫時不用盯。我們現(xiàn)在缺人手啊。”顧為西著，眼睛不經(jīng)意掃過街旁一家古玩店，他頓時懊惱的拍了拍自己腦袋，“糟糕！”
石江鋒詫異看著顧為西，滿眼都是疑問。
“石三哥，我不能和你回老堂口了，我得馬上回家一趟。明天早上我們電話聯(lián)系。”顧為西著加快步伐，朝旁邊的一條巷走去。
他忽然想起，學校送開除通知書給他父母，甚至父母很有可能知道他被派出所羈押的事情。他回來都兩個多時，卻一直沒有回家，哪怕給家里打個平安電話。太不應該了。
他快步超近路，十分鐘不到來到求雅齋的店門前。
眼睛剛看到店鋪大堂，他腳步微滯，好熱鬧？怎么這么多人？
店里有顧爸顧媽熊華平，有令他意外的劉老，以及很難想象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白賓和周博陶，還有個人居然是邱有德，另外有文保學院的方校長和一個大腹便便的陌生中年人……
他看著店里的人。
店里的人齊刷刷看著他。
“為西……”
“顧為西！”
“顧同學。”
“你總算回來了。”劉秀又驚又喜朝顧為西沖過來，上前拉著他的手，上下打量著他，看兒子是不是在派出所吃了苦頭。
“媽！對不起，忘記給你和爸報個平安，讓你們擔心了。”顧為西挽起母親的手。
“又瘦了……”劉秀的眼角溢出淚水，她似乎想起什么，連忙擦拭淚水，怪嗔道：“讓這么多領導都等你，你呀……”
顧為西穩(wěn)住心神，先是喊了聲，“爸！”
顧春華板著臉悶哼一聲，“你還知道回來呀？”
一旁的劉老幫著打圓場，“顧為西同學，過來，過來。”
白賓也強打笑臉，“顧為西，我和劉老都是來謝你的救命大恩的……”
顧為西看都沒看他，恭恭敬敬喊了聲，“劉老！”然后沖邱有德一笑，“又見面了，邱先生。”
邱有德笑著，“早就想來拜訪你父母的，明天我要離開安西，今天正好有機會。”
顧為西，“歡迎您常來作客。”
這時文保學院的方校長上前拍拍顧為西的肩膀，“顧同學，你可是我們學院的驕傲啊！我這個校長為你自豪。”
顧為西平靜的看著方校長，“可是您卻嚇著讓你自豪的學生父母了。”
別人或許還沒覺得奇怪，因為天才在他們眼中總有與眾不同。
但顧爸顧媽卻赫然失色，他們的孩子何嘗這樣銳利如刀？
方校長露出一絲尷尬，“我親自來，就是為學校某些職工的失誤操作向你父母道歉賠禮的。”
顧為西心想，你總算沒推諉是‘臨時工’的問題。
不等顧為西回話，方校長很鄭重介紹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顧為西同學，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省教育廳孟處長，負責高招這塊的……”
高招？顧為西一時間還沒明白過來，彬彬有禮道：“孟處長好！”
“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孟處長含笑夸獎。
方校長跟著，“這次我?guī)硪粋�好消息，經(jīng)我校的努力和省文物局以及教育廳的運作，打算特批我校一個專升本的名額，由西大考古系定向招生……”
顧爸顧媽眼中躍現(xiàn)驚喜和驕傲。雖然劉老的許諾更高端完美，但畢竟跨越太大，日后的變故因素也多。所謂，少得不如多的，多得不如現(xiàn)得。現(xiàn)在省高教領導拍板發(fā)話，基本板上釘釘。
顧為西依然很平靜，“謝謝孟處。”
孟處長眼中閃過一絲不愉，心中暗惱，這孩子不知道這機會多珍貴，還是不知天高地厚？
熊華平正擔心顧為西一口答應，搶在前頭開口道：“為西，劉老還提出另一條學習道路，去京大，考劉老的研究生。”
顧為西心中一動，他知道這是劉老變相對他救命之恩的報答。但據(jù)他所知，對于專科生考研，國家有個硬性指標，那就是專科畢業(yè)兩年后才能獲得考研資格！證明你有本科的學歷或經(jīng)驗。
另外，相對本科生，對專科考生的報考要求規(guī)定更為嚴格，如必須通過英語四級甚至六級，而且專業(yè)選擇也相對狹窄，也就是必須對口專業(yè)。
就顧為西的了解，普通碩士的招生考試只有年初的“統(tǒng)考”，而統(tǒng)考以外的專業(yè)考試則由各招生單位自行命題、閱卷。專業(yè)碩士的招生考試有10月份的“聯(lián)考”和年初的“統(tǒng)考”兩次機會，考生可以自行選擇，而這兩大國家級別的考試的專業(yè)考試，也由各招生單位自行命題、閱卷。
專業(yè)考試與普通碩士不同，大多數(shù)專業(yè)碩士只授予學位證書，沒有學歷證書。但也有例外，例如工商管理碩士、法律碩士、臨床醫(yī)學碩士、建筑學碩士等，就同時頒發(fā)學位和學歷證書。
大體來，“統(tǒng)考”生拿“雙證”，“聯(lián)考”生拿“單證”。
當然，這些數(shù)據(jù)大多是十幾二十年后的事。現(xiàn)在，規(guī)定相對更古板，接受變通的概念更。
他很好奇劉老的許諾，是處在什么基礎之上。完全憑個人影響力走后門？這似乎不符合劉老的個人風格。
如果可以選擇，他當然選京大考古系，格局眼界和西大完全兩個天地。至少在考古資源方面，京大國內一枝獨秀，誰敢不服。他們的考古視野不僅僅限于國內，而且長期和西方國家考古部門和高校有考古合作交流項目。
他看向劉老，很謙遜：“我一直很仰慕劉老，當然想跟您學習，可是，我只是個專科生……”
“嗯？”劉老的意思是他繼續(xù)。
顧為西直言道：“劉老一輩子風骨錚錚，我不想因為我而影響劉老晚年的聲譽。”
劉老眉頭大動，如果他主動來顧家，是因為感恩和對人才的愛惜，但顧為西剛才一句話更是深深打動他。在他眼里，才華固然重要，但品行是一切才華的基石。
“哈哈！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老頭子要給你開后門？”劉老搖頭，“對于專科生讀研方面，雖然國家有些基本規(guī)定和額外要求，但各校會根據(jù)自己的實際情況，對特別人才有定向招生考試的權限，我這個老頭子也有自己的研究生指標。當然，前提是，你是特殊人才。”
邱有德不怎么懂國內的教育規(guī)定，他好奇的問，“顧為西目前達到了特殊人才要求？”
劉老搖頭，“如果他發(fā)表過相當于學士學位水平的論文。獲獎更佳。”
眾人大悟。
劉老何必走什么后門，他完全可以幫顧為西作弊嘛。比如“指導”顧為西寫篇論文，并在相當級別的專業(yè)雜志上發(fā)表。這就“造就”了一個特殊人才。
顧為西沉默不語，這個規(guī)則他還真不知道，如果只是一篇論文的事情，他完全有資格寫篇關于周天子墓的論文。
文保學院方校長有些不安的干咳一聲，“我覺得西大升本對顧為西更安穩(wěn)，我們已經(jīng)和相關部門達成了協(xié)議，顧為西在我們學校讀到大三下學期……”
教育廳孟處長打斷他的話，“只要顧為西同學愿意，我們不必等到他在文保學院畢業(yè)，現(xiàn)在就可以通過特殊調劑去西大讀書。”
到這里，他對劉老歉身一笑，“抱歉，劉老，不是對您不敬，顧為西這類優(yōu)秀學生，我省要盡全力留下。至于跟您讀研，我覺得等他在西大畢業(yè)再考慮也不遲。”
“是的，是的，我覺得這是皆大歡喜的結果。”方校長幫腔道。
中午還是被開除被羈押的壞學生，現(xiàn)在居然成眾相爭搶的香饃饃？
連顧為西也覺得太戲劇性了。
大概實在是忍不住了，一直憋悶等不及的白賓趁眾人沉靜的間隙，忽然討好的對顧為西一笑，“顧為西同學，我對你的救命之恩永世難忘。之前，我有些對不起你的地方，希望你能諒解，我也是為了工作……”
不等白賓完，顧為西干脆直接道：“我不原諒。絕不原諒。”
白賓臉色慘白。
眾人目露驚訝。
周博陶暗暗叫好，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如果只是業(yè)務方面的失誤，我不會介意，也輪不到我指手畫腳。但涉及到生命安全……”顧為西眼神銳利無比道：“我不原諒，你的草菅人命；我不原諒，你的瀆職犯罪；還有那些因你而失去生命的家庭，他們的親人，孩子，他們也不會原諒。”
現(xiàn)場了解內情的人，都知道，白賓完蛋了。
而顧為西太過冷酷無情，他若咬死對方草菅人命和瀆職，白賓丟掉的也許不僅僅是職務，而且很有可能涉及牢獄之災。
白賓瑟瑟發(fā)抖！他太明白這段話的打擊力度了。
現(xiàn)場的氣氛也變的詭異起來。
文保學院的方校長看著白賓，仿佛看到了前車之鑒，雖然他不至于像白賓那樣遭受牢獄和問責。但他匆匆下達的開除通知書卻很可能終結他的仕途之路。
于是，他語氣微顫，“顧為西同學，我代表學院歡迎你的回歸。同時，我們會給予你重大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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