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顧為西的飯局結束之前,王為先接了個電話,然后對陳宇瞻和顧為西,“兩個外地人已經抓獲,同時被抓獲的還有一名司機。”
陳宇瞻笑著對顧為西,“聽過你對古玩的鑒賞能力,飯后一起上古玩街轉轉?”
顧為西知道這是要他一起等審訊結果的意思,有了審訊結果,陳宇瞻才方便后手安排,有顧為西在身邊,當然是給顧為西一次出頭“報仇”的機會。
顧為西很干脆道:“但愿不會讓陳市長失望。”
陳宇瞻笑著起身,“我對古玩沒有特別的偏愛,有喜歡的目標,但以我的財力和精力,幾百元的雜件可以入手,價值太高的東西,我收藏也是浪費。”
這等于給顧為西劃定了一個標準,一會去逛街看中什么玩意兒固然可以入手,但不會考慮價值過高的物件,哪怕撿漏也不可以。
顧為西心中有數,了聲,“明白了。”
三人遂一起離開桃園,出了餐廳,向左行三百米,就是新市口的古玩店鋪集中地。
新市口相對于八仙廟古玩城和大吉廠古玩巷來,店鋪和人流量以及名氣都不大,滿打滿算不超過20家店鋪。
但這個地方卻是省文物局國營文物店所在地。
不管橫向還是縱向比較,省文物商店比市縣一級的文物商店在逼格和擁貨量和品級上都超出一大截。
很顯然,王為先選擇桃園酒家吃飯,明顯是沖新市口的省國營文物商店而去的。
要論大而全,這個時代的國營文物商店比“東張西楊”強太多。
陳宇瞻在路上向顧為西請教瓷器方面的一些知識。
加上沒見面前,王為先已經在電話里暗示“老板”只對瓷器有興趣。
關于瓷器收藏知識,顧為西也不出什么世駭俗的言論,他只是轉述了一段著名瓷片集藏家吳忠信先生過的一段話:“官窯器、元青花當然好,但我玩不起。殘瓷碎片大量存世,一樣很好玩。在我眼里,它們都是生命的造化,古代的文明。我與瓷片朝夕相處,能相互談天地。這些摯友教我以知識,明我以眼力,更潤我心田,悟我人生,玩得竟不知老之將至。”
陳宇瞻笑,“我時在家里見過幾件老輩人留下的盤和碗!這大概是我認識古瓷的入門的向導。后來,不斷的學習和工作,很少有機會和精力去愛好什么。”
顧為西不知道怎么接話,笑笑,“安西地面上還是有不錯的瓷器出世的,我一個姓董的朋友,就是個不錯的瓷器愛好者,他手中倒是收了不少精品瓷器,您若有機會,可以去看看……”
他想從陳宇瞻這里推廣或者打開老堂口的知名度,不管怎么,陳宇瞻這類都屬于高端人群,況且還是一個瓷器愛好者。
王為先是個絕對的外行,他了句,“太貴的看了也沒用,憑白多個念想。”
顧為西道:“在古玩界有句名言——入我眼,既我有。”這是二十年后大名鼎鼎馬觀復的一句名言。意思是,好的東西看見了,看見過,不一定非得把它請回家收藏,看到了,就等于已經擁有。
當然,這話有阿Q。但對于財力有限,或陳宇瞻這類身份復雜的人來,這句話是個很好的注釋。
陳宇瞻倒是第一次聽這句“名言”,他頻頻頭,“這話有收藏哲理。”
顧為西搞清楚了陳宇瞻的底線,對癥下藥道:“我認為,了解與收藏瓷器應該先從殘片玩起,這是一條少走彎路的捷徑。因為瓷片雖,卻可以窺見整器的大部分特征,如胎質、釉汁、青料、畫工等。?”
96年這個時代,瓷器愛好者對于瓷器的“全品相”是非常挑剔的,一來市場不缺精品,只要荷包里不差錢,對于瓷片殘器關注的不多。
慢慢的,古董瓷器收藏益火爆,很多藏家都只進不出,市場上的惜售讓一些尋找寶貝的人犯了難。真東西越來越少,寶貝越來越難淘,如此下去不少藏家表示玩不下去了。于是,才有了瓷器殘片殘器的收藏門類的興起。
就顧為西的記憶,1996到2005這十年間,在收藏市場上有錢的是“爺”,而到了2015,2025年,市場上到處都是出手闊綽的有錢人,到了這個收藏品缺貨的年代,有貨傍身的才算“爺”。
顧為西:“現在,全品相的珍稀瓷器在市場上少見而且價格極高,但是殘瓷卻是在市場上隨處可見。殘器同樣具有收藏價值,尤其是那些精品殘器——器型基本完整、工藝水平一流、材質精良的藏品,其文物、藝術和經濟價值都不可忽視。”
陳宇瞻聽得有兒由衷期待了,因為逐漸被他體會出了味道。他倒想去見識見識顧為西所的精美瓷器殘片殘器。
很快,三人走進新市口市場。但他們沒有在一些零散古玩店鋪逗留,直接走進了省國營文物商店。
實話,國營大店的國營范兒十足,寬敞的店鋪內入眼是一排長達二三十米的長柜臺。
柜臺后是一排相對應的博古架。
柜臺之外的大堂,還擺放著六七個玻璃展示柜。展示柜里存放的大多是非賣品,都是科普類藏品,各門類中具有代表性的器物。
各文物下都有英文介紹。這都是針對外國游客,只賺外匯的架勢。
不得不,這個時代文物的流通渠道比二十年后還暢通。特別是國營文物商店,每年從外國游客手中賺取大筆外匯資金。
外國買家只要拿著文物商定開具的發票,就可以堂而皇之登機出境。
此時文物商店里坐著三名營業員,兩女一男。
女的年齡都在三十歲上下,男人年齡稍大,四十出頭。
三人看到顧為西三人,只是瞟了一眼,便喝茶的繼續喝茶,嗑瓜子的嗑瓜子。
沒有人搭理?顧為西搖頭一笑,這也是為什么國營文物商店后來逐漸被私人古玩商擠出了主流市場的原因。
三人沿著柜臺逛了一圈,實話,顧為西沒看到多少精品,而且標價比市場上的普片高出一成。
顧為西來到一個穿黃呢中長大衣女子面前,“同志你好,請問你們店里有沒有瓷器殘片出售?”
女營業員口里含著瓜子,不耐煩的了句,“沒有。”
陳宇瞻神色如常,養氣功夫十足。
顧為西也沒有任何不滿情緒,他耐心的,“我聽商店庫房有不少瓷器殘片……”
女營業員“噗”地吐出瓜子殼,“那些都是當廢品賣的,你要找,可以去廢品收購站。”
顧為西,“我的意思是,你們存放在庫房既占地方,又難以整理,如其賣給廢品收購站,為什么不賣給收藏愛好者呢。”
女營業員看了看顧為西的年齡和打扮,目光帶著鄙夷,“若古玩收藏者都是你們這樣,我們商店早關門喝西北風了。”
王為先板著臉道:“你這是什么態度?你們領導呢?”
女營業員不理不睬,眼神里都是不屑,這個時代,有關系到國營文物商店工作的,絕對比十年后想進公檢法銀行稅務單位還難。
工作清閑,收入福利高,又能經常和外國友人打交道。頭腦聰明的,私下和外國朋友建立“友誼”,隨便“搞搞鬼”,堪比十年二十年的工資收入。
顧為西就曾經聽了個故事。
有兩個國營文物店的“采購員”,A頭腦靈活,喜歡搞動作,活錢不斷;B頭腦簡單膽,是比較守規矩的一類。
某次,A和B在鄉下一起收了個后世被列入國家二類文物的一個青銅器。
正好,A的“下家”要收購這類青銅器。A和B暗地里打商量,,咱們要不換個贗品入庫,這個真品咱們偷偷賣掉,賣掉的錢平分。
B膽,這事咱不能干呀,要是被發現,不僅會被開除,甚至有牢獄之災。
A沒辦法服他,這樁買賣最后黃掉了。
十年后,B從所在的國營文物店下崗,搞了出租車輛在車站機場載客。A剛從京都回來,全身名牌外掛妖嬈年輕蜜,他剛好坐上了B的出租車。
兩人十年沒見,一番暢談。
A在京都和廣舟擁有四五家古玩店,擁有房產商鋪數套,兒子去了澳洲留學,每年要花費他百萬,離婚兩次,最近正考慮是不是要娶一個比他二十多歲的女大學生。
B則窮困潦倒,離婚至今未娶,就是糊口的計程車也是從別人手上租來的,俗稱“挑土”。
兩下對比,兩個境遇。
A下車時,甩了幾張大鈔,搖頭嘆息:“當年我要你跟我一起搞鬼,你沒膽子,所以,你就是開出租挑土的命。”
從這個故事里可分析的東西太多,但有一非常明確,這個時代的國營商店管理非常混亂。
陳宇瞻和顧為西風輕云淡,在店鋪里繼續賞析文玩古董。
王為先則去外面打了一個電話。
然后,商店里的兩女一男全部恭恭敬敬站起身來,客客氣氣主動帶他們去商店后的庫房看瓷片殘器。
就在男營業員帶三人走進庫房之際,王為先的電話響起。
他接完電話,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震驚,聲對陳宇瞻和顧為西道:“剛才汪局來電話,審訊有了結果。兩名外地男子竟然是東北通緝殺人逃犯。而且他們供出了圖謀顧為西的背后主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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