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白云深處

    呂剛忽然住了口，因為他忽然發現了馨兒那一臉失神的表情，微微一怔，便一步步走了過去，臉上帶著難以言說的得意與險惡。

    馨兒猛地抬起頭，就像是冬蟄的蛇兒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悚然驚醒，急速后退幾步，一臉惶遽，道：“你……你要干什么？”

    呂剛嘿嘿冷笑，道：“干什么？哼，美人，我來了！”話音未落，便縱身撲了過去。

    馨兒驚叫聲中，倉皇而逃，可她哪里能逃開對方的掌握？跑出幾步，不提防，腳下一拌，哎呦一聲，撲倒在地，倒在假山前面的花叢中。

    馨兒本能地翻過身，不住向后躲去，像是一只受驚的小鹿。滿頭青絲已然散亂，額前冒出了冷汗。

    “你不要過來！你……啊喲，姓呂的，你這畜生，你放開我，你不得好死！你……”馨兒驚叫聲中，呂剛已裸　露了上身，獰笑著撲在了馨兒身上。

    馨兒拼命掙扎，拼命反抗，可她哪里能抵擋住呂剛那粗魯且粗暴的動作。很快，她的上衣已被撕碎，露出了一抹潔白如玉薄若蟬翼的肚兜，在這落日的光里，似乎還散發著瑩潤而神圣的光澤。

    這里的傍晚靜悄悄，偌大的庭院，除了他二人，哪里還有半個人影。馨兒雖在嘶聲呼救，但誰又會聽見呢，又有誰會來救她呢？！

    馨兒的呼聲，反而刺激了呂剛那獸性的**。他雙目赤紅，布滿血絲，這一刻看來，也像是一雙野獸的眼睛。他大口的喘著粗氣，臉色紅得嚇人。

    馨兒聽著這老牛般粗重難聽的呼吸聲，小小心兒忽然碎了，晶瑩的淚滴無聲的劃過她那美麗的臉頰，悄然滴在旁邊的青草叢中、鮮花瓣上。微風吹過，花瓣似乎也變得嬌柔無力，竟然承受不住這淚滴的力量，一次次俯下身去，但色彩卻更加潤澤。

    呂剛咧嘴笑著，哈喇子順著嘴角流了下來，忽然一揚手，嗤剌一聲，扯開了馨兒那身青翠的長裙。

    馨兒尖叫一聲，忽然放聲大呼：“風睿，風大俠，你在哪里，救命啊！”

    此時此刻，她竟然想到了風睿。不知為何，她對自己的這殺父仇人竟是提不起半點仇恨，反而內心深處盼望能再見他一面。可是，風睿已離開多時，如何能聽見她的呼救？

    呂剛獰聲道：“你喊呀，你就是喊破喉嚨，看誰來救你！風睿？他可是你的殺父仇人啊！”說話間，抬手就是一記耳光，隨即俯下身，以口相就。

    馨兒拼命去推他的腦袋，可是怎么也推不動。她連連尖叫，雙手不住亂抓，忽然觸手一物，想也沒想就抓過來，對準呂剛的腦袋，用力砸了下去。

    呂剛一聲慘叫，就此不動了。

    馨兒再次去推他的腦袋，卻是觸手一片濕膩，與此同時，一股刺鼻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她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灼傷似的驚呼一聲，用力一推，咕咚一下，呂剛栽落在地。

    馨兒爬起身，看了看沾滿鮮血的雙手，再低頭看了看一旁的呂剛，啊喲一聲，向旁挪開幾步，胡亂抓了一把被撕裂的衣服碎布片擋在胸前，神魂未定。

    原來，馨兒情急之中，摸到的是一塊尖角石頭，她這用力一砸，無巧不巧，正中呂剛的太陽穴。呂剛登時腦　漿迸　裂，尸橫當地。

    曾經橫行江湖的一代黑道高手呂剛就這么死了，死在了一個弱女子之手。他好色成性，也算是死得其所，恐怕他自己也想不到他的生命會是如此結局。

    馨兒看了看這空寂的庭院，忽然悲從中來，又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這一刻，落日余暉中的她，看起來是如此的無助，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盲童。

    凜凜的晚風肆意的吹拂，嘆息著吹來又吹去，竟也帶有了嗚咽，風也學會了嗚咽？風也學會了嘆息？

    過了許久，從馨兒那悲傷的嗚咽中居然透出了耳語般的話聲，氤氳在這冷冷的風中，更是說不出的凄涼：“風大俠，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風睿在哪里？

    此刻，他已到了一處亂石岡上，相距沙家莊十幾里外的一個亂石岡。他并不知離開后沙家莊里發生了什么事，自然也就聽不到馨兒的呼救，更不知馨兒的心聲。

    春花秋月本無聲，春風何處惹人憐。

    四下里怪石嶙峋，雜草叢生。無論誰都能想得到，這里并不是個落腳的地方，但風睿卻停住了腳步。

    過得許久，他將戒空大師葬在了此處，卻沒有立碑。他在那石頭堆成的墳前悵立良久，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嘆了口氣，轉過身，向著遠處大踏步走去。

    落日的余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遠處黃沙衰草間陣陣歸鴉，秋風蕭瑟，一派凄涼！

    殘陽已落下了山頭，夜幕降臨。

    東方明珠忽然站起身，嗔道：“天快要黑了，我們去哪里落腳呀？！”

    任問仇淡淡一笑，還未開口，身旁的鐵誠便搶先道：“我累了，哪里也不想去了。”說著，便躺在了一塊大石上，看那表情，還很愜意舒適哩。

    東方明珠顯然不樂意了，撅著小嘴：“在這里？荒山野嶺的，天又要黑了，我——若是那張子重和馬駿追上來，可如何是好？”

    鐵誠閉著眼睛，頭也不抬，道：“都這么久了，我看那張子重和馬駿已經死在山下了吧，沒事的，睡吧。”

    “睡？”東方明珠緊蹙著秀美，轉頭看了看任問仇。

    任問仇呵呵一笑：“你看，前面有片小樹林，我們去打些野味，即便露宿野外，也得找個像樣的地方嘛。”

    東方明珠抬眼看了看前方，不遠處確有一片稀疏的小樹林，但云靄重重，有些看不真切，心里還是不太樂意，咕噥了一聲：“這深山老林的，光線又這么暗——問仇哥哥，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是餓了。”

    說到最后一句，明珠臉上竟有了甜甜的笑意。只要跟相愛的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天堂，哪里都是樂土。明珠當然會開心了，不管前面障礙多強，她也要陪在任問仇身旁。

    這時，鐵誠一骨碌坐起身，似笑非笑地道：“俗話說，山高必有怪，萬一前面……”

    他還未說完，明珠便跳著腳叫起來：“問仇哥哥，你看，鐵大哥老是欺負人！”雖是嗔怨，但卻一副小女兒情態，滿滿的撒嬌味道。

    任問仇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澀，附在明珠耳畔輕聲道：“莫看鐵誠兄弟這么灑脫，其實他心里并不痛苦，他是裝出來的，想借此來淡忘唐詩姑娘，可是他又怎能忘記呢！”說著，嘆了口氣。

    明珠聞言直直地看著任問仇，眸中的深情溢于言表。然，任問仇卻沒有發現，因為他轉頭看了看四周，又道：“有詩云，遠上寒山石徑斜，白云深處有人家。這山這么高，還云霧繚繞的，說不得有什么寺院或是道觀，我們去看一看！”

    明珠拍手道：“好！”話音甫落，不遠處的樹林中突然發出了奇異的聲響。

    明珠不虞有此，嚇得一聲尖叫，撲在了任問仇懷里。

    任問仇還是笑了笑，渾無半點懼意，輕輕拍了拍明珠的脊背，柔聲道：“莫怕，我在這里。”

    鐵誠忽然來了精神，一個箭步沖過來，嗆地一聲，已經拔刀在手，凝目望著數丈外的那片樹林。

    陡然間，啞地一聲怪叫，四下里更有風吹草動的聲響。明珠下意識地摟緊了任問仇的脖子，嬌軀還在不住輕顫，顯是心里害怕極了。

    任問仇柔聲安慰：“沒事，是只烏鴉。”

    鐵誠忽然吁了口氣，回刀入鞘，一臉蕭索落寞之意。

    明珠抿著嘴點點頭，離開了任問仇的懷抱，抬手攏了攏鬢邊的幾絲亂發，玉面忽然飛上了兩朵紅云，一副嬌羞的模樣，更增艷麗。

    任問仇看著她，一時間，不由地癡了。四下里又是一片寧靜，一派祥和的安謐。

    明珠也是靜靜地看著身旁的愛人，這一刻，心里是滿滿的甜蜜。處在熱戀的男女，心里總是滿滿的甜蜜，墜入愛河的戀人，回憶里都是難舍的溫存。

    過了片刻，鐵誠忽然咳嗽一聲，明珠便慌亂的挪開了眼光，一顆心怦怦亂跳。她口唇微動，正要說些什么，忽聽“咻”地一聲銳響，一物從那樹林中撲出，劃過一道黑影，直襲林前的三人。

    鐵誠一聲淸嘯，長刀再次出鞘，青光一閃，向著來物急速斬落。熟料，那物甚是靈動機敏，輕輕一個轉身，便躲了開去。身軀又是一動，便起了一道罡風。

    枝椏樹梢間雖升起了一鉤狼牙彎月，但在這荒山疏林前，無盡的夜色還是四面八方地包圍過來。光線幽暗，鐵誠看不太真切，擔心有失，不敢托大，長刀一擺，防敵進襲，同時腳步錯動，飄身退開了幾步。

    撲啦啦一陣響，那物半空中一個折身，輕飄飄地落在了一株碗口粗的松樹之巔。

    三人不由地抬眼望去，借著淡淡的月色，但見那物居然展開了翅膀，原來是只飛鳥。

    隔得太遠，看不出這是只什么鳥兒。不過，什么樣的鳥兒會有這么大的體型呢。

    那物足有一尺多高，雙翼一展，幾達丈余。說是蒼鷹，又不太像；說是蝙蝠，更不可能。

    任問仇凝目極眺，忽然眉峰一蹙，失聲道：“是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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