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聽雪樓

    于是，這四匹健馬尾隨著那輛馬車，緩緩向城內(nèi)駛?cè)ァ?br />
    老趙突然壓低聲音道：“小紅，今晚上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咋樣？”

    “你？我不喜歡長胡子的男人。趙大哥，你是個男人呀，怎么能長胡子呢！”紅塵撇撇嘴，“你看看你，賊眉蛤蟆眼的，你先去整整容吧，本小姐不伺候！”

    老趙望著紅塵遠(yuǎn)去的倩影，突然朝地下吐了一口濃濃的唾液，恨恨地道：“我呸！一只雞也敢蔑視鴨子，我服了你！”

    不多時，馬車停在了一幢巍峨的高樓面前，門楣上掛著一塊橫匾，上書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聽雪樓。

    白袍大漢攜妻子走下馬車，老趙跑步過來，拱手道：“屬下備好了一桌上等的酒席，三菜一湯，專為樓主及夫人接風(fēng)洗塵。二位，樓上雅座有請——”

    “雅座？”那美婦笑了，“搞的跟傳說中的太后大酒樓似的。老趙，你以前是不是當(dāng)過服務(wù)員？”

    “沒有。”老趙搓著手，“我做過男公關(guān)。”

    “蓉兒，過去的事就不要再追究了，誰還沒有點(diǎn)兒過去呢！”白袍大漢微笑道，“上樓吧，樓上有雅座！”

    長夜漫漫，漫漫長夜。

    漫漫長夜中已有了風(fēng)的怒吼，風(fēng)也會吼？狂風(fēng)，狂風(fēng)吹起地上的落雪。一時間，雪花飛舞，彌漫半邊天。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白袍大漢夾了一塊豬頭肉，道：“蓉兒，你別光喝茶呀，吃點(diǎn)兒肉吧！”說罷，便將這塊豬頭肉放進(jìn)自己嘴里。

    那美婦搖搖頭：“吃了肥肉會發(fā)胖的，我不吃肥……”

    “是呀，胖了就不好看了，你還是吃菜吧！”白袍大漢道，“你來嘗一嘗這油燜咸菜條的味道如何，很好吃的！”

    那美婦嘆了口氣：“我還是喝茶吧！”白袍大漢道：“你別光喝茶，偶爾喝點(diǎn)兒酒也不要緊，反正你也不開車。”

    那美婦端起茶碗，又呷了一口，道：“我不太擅長喝酒，茶水挺有營養(yǎng)的，也挺好……好痛啊！”說著便捂住了小腹，臉上寫滿疼痛。

    白袍大漢不禁一怔，隨即將妻子扶住，柔聲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又來例假了？”

    那美婦搖搖頭。白袍大漢便轉(zhuǎn)向了老趙，急道：“快！快去弄點(diǎn)益母草顆粒，紅糖水也行呀！”

    便在這時，那美婦“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黑血，黑色的血液，內(nèi)中定是摻雜了不少黑色素。白袍大漢臉色一變：“茶水有毒？”

    “是的。”老趙忽然站了起來，“茶水有毒。”

    白袍大漢眉峰緊蹙：“茶水怎么可能有毒呢，香水才有毒哩，你會不會搞錯了？”

    老趙淡然道：“茶是正宗的嶗山特產(chǎn)‘鐵觀音’，所以……”

    “鐵觀音茶是嶗山上產(chǎn)的？”白袍大漢皺眉道。

    “我對茶葉沒有研究，不太清楚。”老趙道，“應(yīng)該是碧螺春或是龍井吧！”

    “我暈！”白袍大漢捂著額頭。

    “先別罵人！”老趙道，“咦，我說到哪里了？”

    “所以！”白袍大漢沒好氣地道。

    “所以什么？”老趙愕然道。

    “是你說到所以了，笨蛋！”白袍大漢搖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噢，我是笨蛋，不對！”老趙道，“所以說……”

    “說什么呀，快說！”

    “容我想一想！”老趙道，“對了，所以說茶水根本沒有毒，但是杯具上有毒。”

    就在這時，那美婦又是一大口黑血吐在地下，隨即癱軟在地，腦袋歪在一旁，眼見已是香消玉殞。

    “悲劇啊！”白袍大漢仰天一聲長嘆，“老天無眼啊！咦，莫非是你下的毒？”

    “不錯，就是本人。”老趙道。

    “趙一刀，你……我對你這廝不薄呀，你為何？你這是為何？！”白袍大漢嘶聲道。

    “人為財(cái)死，鳥為食亡。”趙一刀道，“有人比你對我還不薄，我跟了他之后，工資翻了一倍，奔小康應(yīng)該是有指望了。這就叫做……好哇，我他媽的要發(fā)了！”

    “你這便要背叛我嗎？”白袍大漢皺眉道，“就僅僅為了幾個臭錢？”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我上有老婆、下有孩子，我也要養(yǎng)家糊口的！”

    “這便背叛嗎？”白袍大漢道，“就僅僅為了老婆和孩子？你還有木有做人的原則？你還有木有最起碼的道德底線？你還……有木有？”

    “這不是原則的問題，也不是道德不道德的事兒，我還有八十歲的老母……”

    “便背叛嗎？就僅僅為了老母？你還有木有……”

    “夠啦！”趙一刀喝道，“我木有！呃……我也沒有辦法，我也是被逼無奈呀！”

    “逼？”白袍大漢一呆，“誰的逼？哦……誰逼你了？”

    “我——”話落人現(xiàn)，一個頭戴儒巾、面如冠玉、頜下微須、錦衣壓飾的壯年大漢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白袍大漢雙目一緊：“伊劍歌？”那人微微一笑：“回答正確，就是我。”

    這人竟是杭州織夢城主伊劍歌。

    白袍大漢皺眉道：“幕后指使之人就是你？”伊劍歌笑道：“錯不了，就是鄙人。”白袍大漢哼了一聲：“我本來是去找你的，沒想到你先來找我了，你倒機(jī)靈！”

    “廢話少說！”伊劍歌沉下了臉，“蕭樓主，你已沒有選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錯了！”白袍大漢道，“我是聽雪樓的主人，怎能……”

    “明白。”伊劍歌道，“蕭靖，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蕭靖濃眉一蹙：“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這是為何？為何？！”

    “云荒秘圖。”伊劍歌淡然道，“我要《云荒秘圖》。”

    “你也想要這幅圖？”蕭靖一臉困惑。

    “只要是個人類，就沒有不想要這幅圖的。”伊劍歌道，“我是個……”

    “畜牲，我必將你碎尸萬段！”蕭靖的聲音冷若寒冰，若千年的寒冰。

    “不要！”那美婦突然睜開眼，“靖哥哥——”

    蕭靖登時大喜，撲過去將妻子緊緊抱在懷里，歡聲道：“蓉兒，你醒了？”

    “我根本就沒有睡著。”那美婦道，“你們的談話，我都聽見了。我……”

    “你放心吧，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他們就不敢把你怎么樣的！”蕭靖道。

    “我知道。”那美婦道，“我們完蛋啦！”

    “沒事，我有倆蛋。”蕭靖道，“只要我的夕影劍在手，就憑他們？我呸！”

    “太好啦！”那美婦歡聲道，“快使用夕影劍，哼哼哈嘿；習(xí)武之人切記，仁者無敵；快使用……”

    “蓉兒。”蕭靖神色一黯，“我手里沒有夕影劍！”

    那美婦登時一愕：“劍呢？”蕭靖道：“落在馬車?yán)锪恕！蹦敲缷D微一沉吟：“沒事，用我的血薇刀吧！”

    “我只會耍劍，不會使刀呀！”蕭靖苦著臉。

    “這……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呀！”那美婦一聲長嘆，“老天爺呀，我的命咋就這么……”

    “蓉兒別怕，我會保護(hù)你的。”蕭靖道，“今天說什么我也要跟他們拼啦！”

    “別……別跟伊城主過不去！”那美婦有氣無力地道，“靖哥哥，你不是他的對手，你……你趕緊跑路吧！”

    “不行！”蕭靖肅然道，“我怎能丟下你不管呢，就算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這……這我就沒辦法了！”說罷，那美婦腦袋一垂，便閉了眼。看樣子，這次她是真的不活了。

    “蓉兒！蓉兒……”蕭靖呆了一呆，便撲在妻子身上，放聲慟哭。

    “你的馬子‘血薇刀’舒蓉已經(jīng)死了。”伊劍歌忽道，“她活著的時候，你也不這樣；她現(xiàn)在死了，你……你真會演戲！”

    蕭靖猛然抬起頭，目中射出了一串火花，一串看不見的火花，吼道：“四大護(hù)法，快把這家伙宰了！如有阻攔，格殺勿論！”

    “樓主。”趙一刀愣了，“你是不是瘋了？你可真會逗你自己開心。對啦，你是猴子派來逗比的嗎？嘿嘿，我們早就不是你的人了！”

    “老蕭。”紅塵秀眉一蹙，“都什么時代了，你還傻乎乎的，你是不是秀逗了？”

    “為了這么個并不是高帥富的家伙，你們就背叛了組織、背叛了革命？”蕭靖惑然道。

    “叛了，早就叛了！”紅塵道。

    “叛徒！”蕭靖怒道，“你們可知道叛徒的下場嗎？”

    “你們看，老蕭這家伙可真會裝！”紅塵嘻嘻笑著。

    “一群白癡！”蕭靖霍然起身，咬緊牙關(guān)，“好哇，今天我要滅了你們！”

    “老蕭，你真是個白癡！”趙一刀忽然笑了，“快坐下歇會兒吧，你中毒了。”

    “中毒？笑話！我……”話還未完，蕭靖噴出了一道黑色的血箭，“我……我中毒了！”

    “你完了！”紅塵咯咯大笑。

    “我……我怎么可能中毒呢，我沒有喝茶呀！”蕭靖眼中寫滿驚疑。

    “酒里有毒。”趙一刀淡淡道。

    “這難不倒我，我還有夕影劍！”蕭靖笑道，“只要……”

    “你的夕影劍在馬車上，你忘了嗎？”老趙截口道。

    “蕭先生。”那車夫捧著一柄通體通紅的長劍走上樓來，“你的東西忘在車上了。”

    “哈哈，我有劍了！”蕭靖一邊笑一邊手舞足蹈并深情地唱了起來，“我刀劃破長空，愛與恨誰也不懂；我劍一片朦朧，對與錯……”

    驀地里，趙一刀飛步過去，劈手奪過夕影劍，跟著一劍斬在了那車夫的頸子上。鮮血如匹練般噴出，那車夫喉中格格兩聲，隨即仰天跌倒，斃命當(dāng)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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