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男”驚訝地道：“你什么？你還是堅持認(rèn)為有人想害你？”

    張玨垂下頭，不言語。

    “眼鏡男”的自信一下子就消失了，他摸著因為雄性激素分泌過多而造成的禿，：“你要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你這樣的不配合，負(fù)隅頑抗是不對的。”

    因為我在邊上，“眼鏡男”勉強(qiáng)擠出一副和藹的樣子，：“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到底有沒有人要謀害你？”

    張玨如老僧入定一般，就是不理他。

    “平板臉男”走過去用手里的寫字板敲了敲張玨，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張玨一下子就倒在地下不動彈了。

    張玨被“平板臉男”敲了幾下以后，身子往一邊歪，然后整個人慢慢地從座椅上出溜下去倒在光滑的地板上。

    兩個醫(yī)生非常吃驚，“平板臉”更是對在一旁觀看的我：“我，我沒有打她，是她自己倒在地上的，是她自己倒的。不關(guān)我的事啊！”

    他這話一，一邊的“眼鏡男”也替他害臊，有些惱怒地：“少廢話！趕緊看看。”

    “眼鏡男”把張玨放平躺在地上，正打算用聽筒給她聽聽心肺，在地上的張玨突然睜開眼叫道：“你們干什么？”

    大家一時間都面面相覷，只聽張玨低沉著嗓音：“我就瞇了那么一會兒，你們想干什么？”

    睡著了？她前一秒還在喃喃自語，死亡，終什么的，下一秒便能睡著了？

    “眼鏡男”推了推自己的厚邊框眼睛，：“你從什么時候開始睡著的？”

    “就剛才，一會兒，打個盹而已。你們測試測完了嗎？”張玨蒼老地臉上閃過一絲不愉快。

    “眼鏡男”翻了翻張玨的眼皮，又聽聽她的心跳呼吸，一系列簡單的檢查沒看出來異常。他又問：“你還是堅持認(rèn)為有人想害你？”

    張玨又冷笑：“你以為我像你一樣白癡？全部都能答對，你還不把我送出醫(yī)院！”

    “眼鏡男”從醫(yī)幾十年，大約從來沒有遇到過張玨這樣不想出院的病人，竟然在精神病醫(yī)院里樂不思蜀，怎么樣都不想出院。作為張玨的主治醫(yī)生，他已經(jīng)給過她很多次機(jī)會了，如果一直治不好，肯定會影響到他的聲譽(yù)，讓人懷疑他的醫(yī)術(shù)水平。

    “眼鏡男”和“平板臉”最后只能悻悻地走了，而我留下和張玨幾句話，我陪著安保人員把張玨帶回自己的病房。

    進(jìn)了一無所有的病房后，張玨從漏風(fēng)的牙齒里擠出一聲冷哼，：“幾個娃娃，每個禮拜都要換花樣打一回，真是不勝其煩。”

    我笑笑，“既然不勝其煩，那方才答題的時候干嘛不故意都打錯，好叫他們別來煩您。”

    那老太婆從我翻起略微黃的白眼球，“笑話，這種弱智題目還要答錯，豈不是對自己的侮辱。”

    “你沒瘋啊？”

    “丫頭，怎么和長輩話的？”張玨沖我咧嘴，露出一口的黑的牙齒，一副為老不尊的模樣。她打了一個哈氣，張大著嘴，我看見她嘴里一口牙齒已經(jīng)所剩無幾，參差不齊和狗牙差不多。她拿眼睛望望我，見我沒有反應(yīng)，就拿話我：“又和上回一樣空手來的？我鐘正凱那子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弄得一規(guī)矩都沒有，每回探望老人家都是兩手空空。”

    一直都聽她管我爸爸叫那子，也看她一副老猢猻的干巴瘦樣，想來年紀(jì)定是大出我爸那一輩人許多。就當(dāng)是自己行善積德，接濟(jì)生活有困難的老婆婆，我把上午準(zhǔn)備好的幾個菜從餐盒里拿出來，里面有一些雞鴨魚蝦，各色的葷菜，都是我上午做的。又拿出了一個紅包，紅包里面只有兩百塊錢，算是一心意。

    我：“阿婆，快要過年了，這個紅包你拿著吧，里面也沒多少錢。”

    她大大方方的拿走了我的紅包，打開飯盒就吃了起來。我也不知道什么菜對她胃口，就隨便做了一，沒想到她這么大年紀(jì)了倒也不挑食，樣樣都愛吃。

    我看她把雞腿，撕皮去骨吃的頗為帶勁，心里暗自嘀咕，牙齒都不剩多少了胃口還這么好，不多見啊。

    “哎呀，這雞燒的不錯，當(dāng)年你爸媽剛結(jié)婚的時候，我去你們家吃飯，你媽燒得那菜還沒這個好吃嘞。”她邊吃邊。

    張老太婆每每提及和我爸爸是舊相識的時候，我就疑心，秦承志讓我來見張玨的目的，怕是他沒法從張玨那里套出話來，借我這位故人之女的口，問出話來。

    不過，張玨畢竟年紀(jì)大了，僅僅只是狼吞虎咽了一會就慢下來了，她：“年紀(jì)大了，就是挨餓了以后吃了幾口也不覺得香甜。你下來。”她用一根手指指著我，讓我從椅子上下來，和她一起坐到地上。我只好從命，和她并排坐到冰冷的地上。

    她一直用手抓菜吃，地上讓她搞得一片狼藉，我撿了干凈地方剛坐下。張玨突然又撕下一只大雞腿，伸到我面前叫我吃掉。

    我嫌她手臟，不想吃，但是又怕她不高興，只好吃了，剛剛勉強(qiáng)將一口雞肉硬咽下去，就聽她：“丫頭真是一防備心都沒有，不怕我下毒。”

    我尷尬笑笑，；“阿婆，你別開玩笑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又是送東西，又是賠笑臉，還不是想從我這里問出十年前的事情！”她喜怒無常，猛然怒道。

    我被一口想吐吐不出來，想咽咽下去雞肉噎住，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這老太婆精的很，一沒瘋。

    “要這姓秦的癟三把生意做到這么大，卻還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是敗在了猜忌上。他找到我的時候，我向他吐露了實話，這么多年下來，我只想安穩(wěn)度過余生，我還能有幾天好活，何必再對他撒謊？可他不信我，給我注射藥劑，以為能逼迫我實話，我還是那套法，可他還是不信。又叫你來問我。他沒有一個信得過的人，總把問題越搞越復(fù)雜。”

    我想了一下，他和柳昭也互相不信任，只不過秦老板用抈牽制住了啞巴。

    “他已經(jīng)那么有錢，地下古董生意也做的風(fēng)生水起，何必要趟這一灘渾水。人的，永遠(yuǎn)沒個止境。”老太婆像是吃飽了自言自語。

    “那你對秦承志是怎么的呢？”

    “我要是告訴了你，你下回還能來看我，還能來帶吃的東西給我？”老太婆很精明，心里也明白。

    “能！”我斬釘截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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