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陵頗有興趣地看著我,:“以后即便身死,也不言后悔?”
“不后悔!”我斬釘截鐵地。
“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我問。
伽陵眨眨眼,道:“你二人可真有意思。”
“有意思你妹啊。”我怒道。
伽陵笑了,笑得東倒西歪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自己的身體,他又深深的俯下身去,上氣不接下氣地咳嗽不停。咳著咳著,光有出氣沒有入氣,氣息就不夠。他沒有了聲音,只能趴著不斷的抽動肩膀。
看樣子,他的身體還是不怎么行。我見他在地上趴的久了,就上去扶正他的身體,沒想到他滿眼的淚水,不知道是不是咳嗽所致。我也鬧不明白為什么他笑著笑著就哭了。
“你,你還把我昏迷以后的事情一遍吧。”他實在古怪,我不想節(jié)外生枝。如果錯過了這一次,再想逮到機會知道答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我也想知道。”出人意料的是,柳昭停止了搜尋,也盤腿坐下。“我想知道你下到池子里以后生了什么。”
我看向柳昭。眼前的這個男人比我還要上一兩歲,但是有時他的堅毅卻讓我有種錯覺,以為他長我一輩。
伽陵斟酌了一下,決定從我昏迷時刻開始起。我的心忐忑不安,沒想到終于可以知道真相:
我昏迷以后,柳昭試圖喚醒我。當(dāng)時,我的情況不上來,照道理這失血量應(yīng)該不至于會讓我有生命危險,但是連日來奔波勞累,身體已經(jīng)嚴(yán)重透支。我?guī)缀跻呀?jīng)到了強虜之末,柳昭的那一刀不論在精神上還是**上都成為壓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伽陵的催促下,柳昭還是先按照計劃行事。誰都沒有想到那個石碗是一個無底洞,在我流失了那么多的血液,在近乎瀕死的狀態(tài)下只填滿石碗容量的三分之一而已。但我再流血過多,必死無疑,所以柳昭就止住了我流血的手腕,血池的水并沒有按照原先設(shè)想的漲滿。
在我昏迷前最后看到的一幕,黑色石頭砌成的池子在慢慢的漲水,而當(dāng)我的血液停止流入碗底后,池子中那些像血水一樣的東西,開始翻騰起泡沫,并且迅消退,水底中浮出的“蓮花胎”的雛形居然往下沉去。
突然,一枚子彈飛過來,打中柳昭的肩頭。這一槍原本足以致命,可是柳昭當(dāng)時正好彎腰把我從地上抱起,他的身子一直在動,所以這一槍失了準(zhǔn)頭,沒有擊中他的左后心,而是打中了他的左肩。柳昭即便再快也快不過子彈,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中了一槍。
伽陵和柳昭回頭側(cè)目,沒想到是隊醫(yī)的那一搶。他之前一直在裝瘋。當(dāng)下柳昭和隊醫(yī)打了起來。如果等到柳昭制服隊醫(yī)以后,那池水中浮現(xiàn)的“蓮花胎”就要消散的連影子都沒有了。
伽陵不得不跳下池水,想要浮游過去抓住已經(jīng)開始消散的“蓮花胎”。
要這“蓮花胎”也當(dāng)真很奇怪,隨著我的鮮血出現(xiàn),當(dāng)我的血一停,原本凝結(jié)成形的“蓮花胎”便開始消弭,似乎它是沒有真實的形體,只是隨著人的召喚而出現(xiàn)在虛空中。
柳昭被隊醫(yī)暗算受了傷,嚴(yán)重影響他的度,所以等到他收拾完隊醫(yī),伽陵已經(jīng)渡水游到了池中。倘若隊醫(yī)是粽子或者其它怪物,柳昭也不必花這么久的時間,只因為他是一個人,無法上手就扭斷脖子,不敢害其性命,只能打的拖拖拉拉。
池中的血水并沒有多深,但伽陵因為周身潰爛的原因,只能爬著過去,池水很快將伽陵沒。等到柳昭心急火燎的制服隊醫(yī)想要跳下水池的時候,伽陵居然從水池中站起來。
池子里的血水像是洗刷了伽陵的外表,原本的潰爛也像被池水洗掉,身上是很干凈的模樣。洞中淡淡的光線掩蓋了血水的恐怖和異樣,伽陵的臉上再無痛苦的表情,他長眉舒展,睫毛漆黑,居然是個長得不錯的男人。
兩個人對看愣了愣,才想起應(yīng)該撈水里浮起的“蓮花胎”。但它卻攜著水流迅的溜走,如果能再給他們兩個一時間,柳昭或許就能撈住它,只不過撈住了也可能像水流一樣從手指縫里滑走。它似乎是水流又似乎是萬物,伽陵在水底時曾經(jīng)抓住過它,它看似有形體實則沒有,一接觸就會變成水流滑向更遠(yuǎn)的地方,在遠(yuǎn)處又凝結(jié)成形。
這時,山洞生極大的震動,居然像是要塌了。抖動的非常劇烈,不知存在了幾萬年的山體也跟著地震顫抖。從深淵而來的某種力量正準(zhǔn)備摧毀這里的一切。
地面綻開一條條的裂縫,頭上的滾石紛紛落下,掉入深不見底的地縫中。
六十年才能有一次機會離開這里,偏偏又因為“蓮花胎”的出現(xiàn)引地動。這里一切的一切都倚靠它的力量支撐。這是一個悖論,它支撐了整個盆地,如果拿走了它,盆地就會塌陷,也就是根本就不可能在盆地中拿走“蓮花胎”。
當(dāng)時兩個人來不及思考,況且伽陵身上的因詛咒造成的潰爛是好了。雖然最后沒能拿走它,但是好歹也成功了一半。兩個人就決定先出去。伽陵身體剛愈合,自己奔跑都有些困難別帶人走,柳昭即便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受傷的人。柳昭不得不丟下被他打傷的隊醫(yī)和因為中蠱而沉睡的吳牧之,只來得及帶走了我。
兩個人一出冰洞,營地邊的水池整個就塌了。整個盆地都在地動山搖,像是隨時可以全境崩塌,但柳昭仍舊不顧伽陵的反對,浪費了好幾分鐘去確認(rèn)營地上已經(jīng)沒有其他活人。
等到他們爬上山坡,最后看一眼盆地,盆地就像多米諾骨牌在傾斜著倒塌。兩個人不敢猶豫和回頭,一個勁地往前走,等到眼前再一亮,已經(jīng)從山下的井里冒出頭。再看周圍,還是和我們來的時候一樣平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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