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我不由得埋怨起伽陵：“怎么你走得時候，也沒想起收完了僵尸再走。”

    一路的波折讓伽陵有些累，他沒好生氣地：“我刻意的。”

    “什么？”張儀險些驚跳起，“你什么！你刻意的？”

    伽陵半閉著眼睛頭。

    張儀攥著拳頭，像是無法相信眼前的人。就算是伽陵當著她的面變成一條蛇，也不會讓她有此刻這般震驚。

    伽陵緩緩地半直了腰，不明白為什么他刻意地這么做，張儀會這么震驚。

    張儀臉上的震驚只是一瞬間，馬上就變成了憤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伽陵的語氣帶著明顯地疑惑，不明白張儀在片刻間情緒轉(zhuǎn)變這么快，簡直和變臉一般。“好？壞？”

    “你的心，到底是信善，還是信惡？你怎么能夠故意不把地窖蓋子蓋上！你怎么能這么做！你為什么要害了一村子的人？”張儀臉上的表情又變成看錯你了，外加痛心疾。

    伽陵看著我，想從我臉上找答案。

    我心中只有大事不妙，希望能趕緊勸住張儀，依她正義感十足的個性，搞不好會非要跑回去救人。

    “不信善，亦非信惡。我只信因果。”伽陵這個回答似乎想了一下，慢慢吞吞地回答。

    張儀蹭得一下站起來，“什么是因果？人命關(guān)天的事情，你就這樣一句因果報應(yīng)了事？”

    “唉，你先別激動。”我看樣子，張儀心中的正義感幾乎都被伽陵這幾句不冷不熱的回答給激出來。

    對張儀來，王慶興的確是想要傷害她，但王慶興已經(jīng)死了。她一向熱心善良，自然沒有把其他的村民劃進王慶興這樣的一丘之貉里。她認為其他人是無辜的，但我不覺得他們有多少的無辜，起碼在王慶興逼迫瘋女人去賣身，其他的村民也常光顧。王慶興同村人都知道這件事，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制止。在我看來，他們是共犯，有同罪，沒有必要去憐惜他們的生死。那些早就已經(jīng)死了，只是還活在人世。

    有些人活著，但他們死了。

    伽陵聽了她的提問，還認真地回答：“因，貪財好色。果，身亡尸變。來之前，一樣當夜生。”

    “什么因，什么果，你的我怎么聽不明白。”張儀嚷道。

    我這次支持伽陵，連忙補充：“所謂因，就是王守義貪財又好色，想要學王慶興那樣，才會把女尸偷偷捆回去。要是他不捆回去，他還會被咬嗎？他捆回去才被咬，然后就尸變了。這一切就是他咎由自取，我們犯不著再回去冒險。”

    “好，就算是你的這樣。那他也已經(jīng)死了。他的這種行為本來罪不至死，可他卻死了，已經(jīng)贖罪了。其他人呢？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就應(yīng)該去死嗎？”張儀少見的瞪著我。

    我和她在這個問題的看法上相去很遠。

    我必須要服她，不能讓她回去，打消她村民都很無辜的念頭。不能讓她回去處在危險中，也不能讓她拖累我們的進度。

    我：“有些罪惡是很難贖的。王慶興那種惡心的行為，全村人誰制止了？全村人都是共犯。他們就算全死了，也死不足惜。”

    “鐘淳，你怎么越來越殘忍？你怎么就知道王守義的一定就是真的，你又怎么知道沒有人制止過？”

    “我？好，現(xiàn)在他們都死了，也是死無對證。當初是怎么回事，我們都沒有看見。現(xiàn)在我不和你誰有罪，誰沒罪。我們就一伽陵的因果。”我停了停，看到張儀臉上寫滿對我的失望，我不禁有些心虛。“你就當我們從沒來過那個村子不行嗎？”

    “不行！”張儀斷然拒絕。

    我不甘心，繼續(xù)：“你想，王守義帶僵尸進村，是什么時候的事情？王守義被僵尸咬了，又是什么時候的事情？這都是在我們來以前，還沒進村就生了。也就是，那是命定的因果，和我們沒有半分關(guān)系。如果這個村子沒有和我們的軌跡重合，那么王守義還是會被僵尸咬死，他會死在密封的地窖里嗎？他死前會擔心死后尸變禍害人間而把自己封起來嗎？不會，他會尸變，然后一村的人都會被他咬死。那個村子一樣變成僵尸村。這和我們有關(guān)嗎？沒有。假設(shè)我們昨晚是繞村而過，一模一樣的事情還是會生。所以，那不是你的命運，也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摻合。有沒有我們，那個村子都會變成僵尸村。那些人也許早就應(yīng)該死了。”

    我們沉默了幾秒。在沉默中我體會到這樣一句話，選擇決定命運。有的時候抱怨命運，還不如抱怨自己曾經(jīng)的選擇。過去的每一個選擇造成了今天的我。

    “那只是你的假設(shè)，假設(shè)之所以叫假設(shè)，就是因為它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我沒法和你一樣，不能假設(shè)我自己沒有知道這一切，不能假設(shè)自己沒有去過那個村子，更加不能假設(shè)自己不去救他們。”張儀如此痛徹心扉地對我。

    “很危險，你真的不能去。”我再一次懇求她，希望她別去。

    她：“現(xiàn)在還有時間，我能去通知他們，告訴他們村子里有僵尸，讓他們離開那里。如果真的有危險，我會見機行事的。”

    “不！這不是能見機行事的，你一旦身處險境，一切都由不得你做主！等你明白過來，一切都來不及了！”我抓著張儀的手，希望她能改變心意，不要去做無謂的犧牲。

    張儀有些猶豫，她的手冰涼，手心卻有汗水。

    她漸漸松開我的手，“不試一試怎么知道呢？也許，沒有你的那么壞。”

    “也許？你的命就寄托在可有可無的也許上？你怎么不信我的也許，就當也許一切沒有生過一樣。”

    我的話刺激了張儀，她尖著嗓子道：“我沒法當作沒生過一樣。我不能。我不能！”

    她這么執(zhí)著，應(yīng)該有心結(jié)。我看不懂她每次固執(zhí)的助人為樂的背后，但她的話無疑對我下了最后通牒。這件事她非做不可，這條回去的路她非走不可。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我好像聽見了多年前她的，我們是朋友，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只是耳邊的風聲太大了，模糊了那心中的聲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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