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段提學府上逃出來,看了看日色,已近黃昏,周楠牽掛家中的女兒,又命轎夫一路朝自己家行去。
再過得兩個時辰就要宵禁,自己現在正被拘禁,必須在宵禁前回司里去。
天色已暗,身上又冷起來,周楠心中苦笑,這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好完全,真令人煩惱啊!
見到自家大老爺回來,家里人一通大亂,給周楠看茶的看茶,做飯的做翻,連帶著陪同他一起過來的道錄司的的兩個差人也看了賞,引到一邊吃酒。
看到丈夫瘦了一圈,胸口上的傷口一時也好不了,荀芳語急得直落淚:“老爺,你這身子,如何是好?”
說著話,又用筷子夾了菜喂到他嘴里。
周楠吃了兩片肉,感覺膩得不行,就搖頭不用,只去喝粥。
他抱著女兒三丫,安慰妻子道:“我的事情想必文江已經同你講了,這案子是不小,將來估計會有人要到菜市口走上一遭。但我的事情已經交代清楚了,廠衛(wèi)那邊已經結案,你們不必擔心。”
荀芳語抹著淚水:“老爺說已經結案,怎么現在還被關在司里?”
周楠:“什么叫關,我今天不是回來了嗎,只是晚上要去衙門里睡罷了。估摸著朝廷的旨意這幾日就會下來,但本老爺這官兒卻是做不成了。”
荀芳語這才放了心:“既然老爺每日可以回來,不妨白天住家里,只晚上過去睡。你病成這樣,如此,妾身也能照顧。做不做官也不要緊,只要平安就好,大不了咱們回淮安去。”
“回淮安,那是回不去了?”周楠笑了笑:“販鹽的事情老家那邊應該已經在著手準備了,說不好云娘、素姐她們也去了揚州。現在若是罷手不做,那邊的生意怎么辦?所謂,人一走,茶就涼。好不容易得的鹽引,我若不在場面上,說不好李妃就找別人了,本老爺忙上一場難不成為他人做嫁衣裳?放心吧,做不了官,我明年還可以考進士,一樣有起復的幾乎。”
“恩,一切以老爺的心意為是。”荀芳語見周楠厭葷,就又夾了一片鹽大頭菜喂過去,又剝了一顆高郵咸蛋。
小菜清爽可口,又喝了一碗雞粥,周楠身上微微出汗,感覺舒服了許多。
看丈夫一臉愜意的模樣,荀芳語正要再盛,卻看到窩頭摸著眼淚進來,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見過大老爺,見過如夫人。”
周楠皺眉:“窩頭,別哭了,老爺我好好兒的,又沒死。”今日一回家,所有人都在哭。他很理解下人們主辱臣死的心情。好好的,卻有些喪氣。
窩頭:“太欺負人了,太欺負人了。”
周楠正要說,什么欺負不欺負,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朝廷自有公斷的套話。荀芳語驚訝地叫道:“窩頭你不是去老爺的新宅子收拾嗎,怎么哭著回來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所謂新房,就是當初王世貞以前在京城的宅子。
周楠不是要迎娶徐府九小姐嗎,因為是平妻,也不方便住到周楠這里來。所以,王世貞就很大方地將他的院子送給給自己這個得意門生做婚房。
本來,周楠已經和徐家定了婚期。只不過突然出了這么件大案,結婚的事情也只能暫時朝后面挪一挪了。
王世貞不愧是蘇州太倉豪門,兩個字“有錢”、四個字“非常有錢。”就其宅子來說,比周楠現在的居所還大上一半。
地方大,收拾起來也煩。當初王世貞那里也就夫妻二人,一個管家和四個丫頭小子,也沒那么多講究。
現在阿九和周楠一大家子要住進去,需要好生修葺,也得購買許多家具,窩頭這段時間正在負責此事。
窩頭抹淚:“回夫人的話,老爺那宅子被人占了。”
“啊!”周楠吃了一驚,頓時大怒:“誰那么大膽子敢占我產業(yè),膽子好大。”
沒錯,他現在是出事了,這六品官也做不成,也就是個普通舉人,看起來似是不值錢了。可別忘記了,我們的周大人背景雄厚。天子近臣、徐次輔孫女婿、裕王府王妃的白手套,這樣的人也被欺負,真是荒謬。
荀芳語也覺得這事有點不可思議,問:“窩頭,究竟是怎么回事,細細說來,別急,誰欺負你了,又是誰占了老爺的宅子?”
窩頭:“不是我被人欺負,而是舅老爺被打了。打他的人還占了咱們家的宅子,霸道得很。”
周楠莫名其妙:“什么舅老爺被打,我哪里又有什么舅老爺?”
窩頭:“就是九夫人的舅舅。”
“余二……也算是我的舅老爺吧,什么,他被人打了,他怎么又進城來的?”周楠滿頭都是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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