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夜晚北風呼嘯，一片蕭瑟，配合文熙和菜鳥此時此刻的心情，那叫一個凄凄慘慘戚戚。

    剛出樓道文熙就被冷風激得打了個哆嗦，連忙拉起羽絨服上的帽子戴上，菜鳥更是鉆進帽檐底下擠著，渾身上下都在抖。

    “菜鳥，唱首歌。”街上一個人都沒有，不怎么在晚上出門溜達的文熙突然有點心慌，太安靜了，安靜的就像世界靜止了一樣，他得找點存在感才有勇氣找人。

    菜鳥歪著頭不知道唱什么，他的兒歌都是樓下的小朋友們教的，要么就是從老人們的收音機里聽到的京劇，沒人給它起個調菜鳥還真不知道怎么唱。

    “唱找媽媽，小蝌蚪找媽媽，找到了青蛙青蛙搖搖尾巴……”文熙記得小時候學過這首兒歌的，當時還有配套的畫冊——小蝌蚪找媽媽。

    “青蛙不是我媽媽

    媽媽她怎會沒有尾巴

    小蝌蚪找媽媽

    找到了魚兒它叫媽媽

    魚兒搖搖它的尾巴

    孩子呀我不是你的媽媽

    媽媽，媽媽，媽媽你在哪在哪

    媽媽媽媽我一定找到媽媽”

    菜鳥酷似童聲的歌聲在清冷的夜晚響起，快要睡著的華乘空猛的睜開眼睛。如果他沒聽錯的話，剛才是隔壁的文熙在說話，唱歌的鳥是那只叫菜鳥的鸚鵡，聲音是從樓下傳來的，唱的是！找媽媽？

    華乘空掀開被子披上軍大衣就走，路過客廳的時候還被華大爺碰上了。

    “大晚上的不睡覺穿著大衣去干嘛？”華大爺拿開老花眼鏡盯著二兒子，“別告訴我，你睡不著想出去溜達溜達！”

    “我聽到文熙帶著菜鳥出門了。”華乘空皺著眉頭換上靴子，下雪天穿靴子才不會被雪打濕腳。

    “嗯？這個點出門？”華大爺看了看手表，9點22分，不像是出門買東西的樣子。

    “那只鳥在唱找媽媽，我好像沒有聽到樓下有電動車的聲音響起過，打算跟著去看看。”華乘空拿著車鑰匙又放下，開車的話，萬一文熙走的小路呢？

    “開車去，車里暖和點，小符下班不趕時間肯定是走的大道，你帶著孩子沿護城河往西邊找找看，有事打電話。”華大爺嚴肅地叮囑華乘空，見兒子出門才跑陽臺上給文熙打電話，小孩子大晚上出門找人可別被嚇著了。

    “叮鈴鈴~叮鈴鈴~來電話了！”揣在兜兒里的手表突然叮鈴作響，把文熙嚇了一大跳，菜鳥也不敢唱歌，整個身子鉆進文熙的帽子里躲著。

    “華大爺，您……”

    “文小子，你大晚上一個人出門也不喊人，被人販子抓走了我看小符著不著急！站在那兒等著，你乘空叔叔下樓了。”華大爺壓低嗓子在陽臺上看著，見華乘空開車追上了文熙才算是放心了一半，小符九點多了還沒回家，可別出事才好。文家一大一小一只鳥，雖然華大爺總說文熙是家里的頂梁柱，可小符這個屋頂要是垮了，頂梁柱可不一定能抗住。

    “文熙，上車吧，叔叔帶你去找！”馬路上沒什么人，華乘空就把車停在馬路中間，路邊都是積雪，雪下面還不一定是實心的路面。

    “謝謝乘空叔叔。”文熙連連點頭，就他這小身板，符媽媽真要是出了點什么事兒，他除了打120之外，恐怕干不了什么。

    “謝謝！”菜鳥從文熙的帽子里伸出個小腦袋看著華乘空，這個叔叔它今天見過，有點兇！

    “沒事兒，文熙，你媽媽平時一般走哪條路回來？”華乘空看出文熙在害怕，找了個話題慢慢聊著。

    車子剛開到靠河的觀光馬路，一輛救護車烏拉烏拉閃著紅燈開過去，華乘空沒有說話，迅速往救護車來的方向開過去，文熙的心也漸漸往下沉。

    光禿禿的柳樹下停著一輛警車，幾個交警正在河邊撈著什么，大概是路燈壞了的緣故，警車的遠光燈直直地照著河面，結冰的河邊上，有一個大窟窿，像是被什么東西砸出來的。

    文熙見了腦子轟的一聲，他的血供不足，幾乎不能思考，只能張著嘴看向華乘空，而華乘空正看著路邊上一個打電話的、戴著鴨舌帽的男人。

    “喂？成了，剩下的一半……等會到家再跟你說，我特么倒霉到家了！”老鼠盯著符琴在路上滑倒摔進河里，又瞅著沒一會警車過來把人撈上來才走，一萬錢還不值得買條人命，他可是很有職業操守的混混。不過，小孩來得挺及時嘛，開車的……不好，開車的是華家在部隊的那個兒子，老鼠拿著電話趕緊吐苦水，低下頭看著自己摔得渾身是雪的樣子還覺得不夠，腳下也開始一瘸一拐的。

    “吱~”華乘空停下車，想喊住老鼠問話卻見文熙同手同腳地朝河邊走去。

    “小朋友，別往這邊來，路上滑著呢，小心摔著了。”交警連連擺手讓文熙繞路，下一秒就見文熙滑倒在地。

    “文熙！”華乘空只能放過老鼠，飛奔過來拉住文熙，小孩嚇得臉都白了，直勾勾地盯著河邊的女式背包，眼淚珠子唰的砸在地面上，華乘空都聽到響兒了。

    “沒事吧！小朋友，你看叔叔這烏鴉嘴！”交警連忙朝文熙走過來，原本文熙沒朝這邊來的，是他說了聲之后孩子才改變方向。

    “文熙？文熙！醒醒！”華乘空見文熙兩眼無神，急得搓熱手捂著文熙的臉大聲叫他的名字。然后，華乘空順著文熙視線的落腳點，看到了河邊上躺著的卡其色的女包。

    “交警同志，請問這邊是發生車禍了么？”華乘空抱著文熙站起來，小孩全身都抖得厲害，小手拽著華乘空的軍大衣不敢撒手，應該是文熙的媽媽出事兒了。

    “是啊。我們接到電話說河邊的柳樹被雪壓垮了，倒下來把邊兒上的路燈也砸了。打電話的那小伙從河對面買羊肉湯回來，沒看清路面結果摔了一跤，羊肉湯撒了一地。您看看，沒多久就結冰了！我們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又摔了一輛電動車，小伙子正在河邊忙著撈人呢！得虧他年輕火力壯，換個人肯定不敢去冰窟窿里撈人。”交警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長串，文熙卻只盯著那個包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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