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對?”
“我的思路好像錯了!
“……”
夏尋本是說得好好的,但突然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疏漏,頓時皺起眉頭。
墨閑很少遇見夏尋有錯算的時候,很顯然當(dāng)下事物情景已經(jīng)對夏尋造成一定影響,否則他不會當(dāng)即就能察覺到自己的失誤。這就好比打算盤算數(shù),一數(shù)算錯都會導(dǎo)致結(jié)果出現(xiàn)偏差,但只要驗算一次基本就能發(fā)現(xiàn)遺漏。所以墨閑并沒有打攪夏尋,而是讓他安安靜靜地在腦海里重新推演一遍邏輯。
過了大概有半刻時長,夏尋的嘴皮子方才再次動起來。
“師兄!
“恩?”
“我想你說對了!
“尸非人,傷不在血肉,無魂無識才是他們的病根。治療血肉的神物對他們的意識成長,應(yīng)該不會起到任何作用。而煞氣之所以能孕育出意識,其根本原因是煞氣源于生靈本體的一種升華,這是一種變異的嫁接關(guān)系,就好比人的氣息與精神。所以,要為尸人孕育出完善意識的基本條件,是那枚藥的本源要來自于人類蛻變的精神氣。就好象我們身后這些水槽里的水和天上下著的雨,它們都源于鞏江龍氣和陰尸煞氣的結(jié)合,始源于人還復(fù)于人,才可以孕育出最基本的人識。而龍鳳乃上古神獸,精血中雖蘊含旺盛生命力,卻首先滿足不了這個人的基本條件,所以絕不可能會是它,此物還另有玄機!
“你認(rèn)為有何玄機?”
“這得看主體,畢竟他才是病人!
“丹藥如何?”
“不確定,但至少可以肯定它是一種超脫于凡物的存在,即便比之龍鳳精血也絲毫不差。否則那三位師叔祖不可能花費如此功夫,以千萬尸骸醞煞伴生一棺!
夏尋分析得很深奧,墨閑一時間也沒完全聽懂夏尋臨時組織起來的邏輯。
冷漠的目光由棺材上的猩紅幽芒,移落到跪在祭臺下的兩頭兇惡怪物,墨閑冷問道:“你想開棺?”
“對!毕膶は胍矝]想,肯定一字回答。
“怎開?”
“額…”
墨閑突然這么一問,夏尋還真答不上來了。
尋思著,他先前只顧著分析那讓他魂牽夢繞的那縷氣息,卻忘記了眼下這么件最重要的事情。
現(xiàn)在想來,他還真沒多少底氣可言…
若按照昨夜駝背老頭的說法,祭臺下的可是兩頭擁有相當(dāng)于王境肉身的怪物,墨閑再強也不過天啟中期,天啟敵王境本來就是鴻溝,還要以一敵二,兩者之間差距無疑就是天地之別,夏尋是不愿讓墨閑去冒這個險啊。只是,對于棺材里的東西夏尋卻也不想放棄。冥冥之中,他總感覺那東西本就是屬于他的,而且現(xiàn)在又排除了龍鳳精血的可能性,他就更加覺得那是解開他多年來困惑的一把鑰匙了…
“容我再想想。”
“時間不多!
“我曉得!
“……”
大雨如注,水流成溪,溪滲于十里紅土。
雷鳴無聲,鬼云翻滾,俯視著萬物眾生。
食指輕劃過鼻梁骨,盤青衫衣角,在大雨之中夏尋就地坐下。
紫紅色的泥濘沾污衣裳,他渾然不覺。雙目入神,很快便醞釀出一種不可言語的復(fù)雜情緒,愣愣地審視前方數(shù)里尸海。其實,他曉得時間并非不多,而是已經(jīng)沒有。峽谷來路共三十余里,其中阻礙無數(shù),來時他們消耗一日有多,歇去半日,回去又怎么可能兩個時辰得了?又或者說,夏尋就沒打算要在太陽落山之前離開這里,他是鐵了心要揭開那副棺材。
雨溪隨水流,似夢幻泡影。
兩人身后里余…
葬尸的水槽間,五道人影隱藏在五把由槐樹葉捆成的雨傘下,雨傘又躲藏在昏暗的雨幕中。就像五根墨綠色的草兒,扎根在紫紅色的泥土上。風(fēng)雨不停地吹打著傘兒,他們動也不動。
“怕了!
“他什么時候怕過?”
“我看他倒像是在想著怎么去掰翻那兩頭尸王。”
“難道他想翻棺材不成?!”
“你說呢?”
“咳咳,可是快沒時間了呀。”
“時間已經(jīng)沒了。”
破舊腐朽的羅盤,散發(fā)著淡淡光芒。銀白色的小劍指著前面尸海的方向,南北的三個宮格綻盛著猩紅的血光,有一格甚至紅成了黑色,極其詭異。
老嫗說道:“以他們的速度,現(xiàn)在即便退,最多也只能退至尸獸領(lǐng)域,過不了陰陽界!
“那天黑了怎么辦?”駝背老頭問道。
“咳咳,他腦袋瓜子好使,應(yīng)該會有辦法解決的吧?”九老頭擔(dān)憂問道。
“很難說…”
三朵猩紅的血光似火苗隨風(fēng)搖擺著身姿,絲絲縷縷的紅焰由宮格綻放就像三只張牙舞爪的鬼手,在撩動人兒的眼球。老嫗看著手中羅盤,深邃的目光中隱有一縷不安:“差之一線失之千里,天啟與王境的距離太大,絕對武力之下謀略的作用幾乎可以忽略,這一回他應(yīng)該創(chuàng)造不了奇跡!
“不至于吧?”駝背的么老驚訝得有些口吃。
深邃的目光由羅盤移向么老,老嫗嚴(yán)肅地不答反問:“你不覺得那副棺材里頭的氣息很熟悉么?”
“?”
話不知始于何處。
駝背老頭一愣,稍稍回過神來把眼側(cè)移,越過里余外的兩道身影,再越過尸海,最終投落到尸海中央那座祭臺之上。他看了好一會兒,默默地?fù)u了搖頭:“沒感覺到。”說著,他收回目光,掃眼身旁的另外三位老頭,問道:“你們有感覺到熟悉么?”
三老頭兒同樣看去遠方數(shù)里外的祭臺,看了一陣子。九老頭和六老頭都相繼搖頭,確定自己并沒有所謂的熟悉感,唯有排二的老頭不點頭也不搖頭,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駝背老頭見狀,便問道:“老二你呢?”
二老頭聞聲收回了目光,不置可否地微微動起腮幫子:“好像有那么點感覺!
“嘖,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什么叫好像?”六老頭不耐道。
二老頭不真切地說道:“好像有咱們純陽的道息!
“啥?”
“純陽道息?”
“不會吧?”
“咳咳…”
另外三位老頭子的表情一下子就精彩了。
九老頭咳嗽不止,難以置信:“二哥你沒搞錯吧?咳咳…”
“對呀,咱們純陽好歹也是名門正派,怎么可能和這齷蹉事兒攪在一塊啰?”
“你一定是搞錯了!
二老頭眉心皺起一絲,確實不敢肯定心中的思緒,他猶豫著說道:“我也覺得我搞錯了,可是那玩意真就有些兒像咱們純陽的道息呀。再說,咱大姐頭不也是有熟悉的感覺么?師姐,你給個說法吧!
四人隨話看向老嫗,而老嫗似乎早醞釀好了說辭,稍稍沉默片刻便開口說道:“確實是咱們純陽的道韻氣息沒錯。但不只是我感覺到了,前面那兩娃娃應(yīng)該也和我有同樣的感覺,甚至是比我更了解情況!
“不可能吧?”
“咳咳,這就有點扯了啊!
“你和二哥有意識,我能理解。但就那兩娃娃的道行,我三都不能察覺的氣息,他們怎會有所意識?”
“不對。”
三位老頭皆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唯二老頭在那么一瞬間從迷糊之中找到了一縷亮光,兩眼忽然一撐飄出一道精光,連連搖頭說道:“不對不對,我們都想到岔子了。師姐說的在理,那兩娃娃確實有可能比我們更了解情況!
“為啥喔?”六老頭不解問。
二老頭掃眼其他三人,道:“難道你們忘了我們?yōu)樯兜竭@里?我們道行雖高,但若論對純陽的熟悉,我們幾個加一塊可都比不上那娃娃呀…”
“你說墨閑?”
“對!
“嘖,對哦…”
有了二老頭這么一下提醒,另外三位老頭子的思緒都紛紛中迷糊中跳了出來。
有些事情他們不說,是因為沒必要再提起,但他們打心底就知道來龍去脈。而現(xiàn)在一經(jīng)思索,前一刻不明所以的地方,便全部理通了。只是還有一些別的事情,二老頭是怎么也想不通…
他輕聲問向老嫗:“師姐,好像還是有點不對勁呀。”
“你是想問那夏家的娃娃么?”
“對,按理說,他不應(yīng)該察覺到這縷氣息的存在。但我怎么總感覺,他好像比墨閑更加急切想揭開那副棺材呢?”
“……”
“師姐?”
二老頭的問題讓老嫗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久久等不到回復(fù)的二老呼喊幾聲才把她的思緒從沉默中抽離出來。老嫗不敢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緩緩道:“或許,他比墨閑更了解情況!
“額…”
六老頭皺著眉頭追問:“他怎么會比墨閑更了解情況呢?”
老嫗搖搖頭:“我不知道,這只是一種假設(shè)。”
“咳咳,如果假設(shè)成立呢?”九老頭問。
老嫗又沉思了片刻,微微張合著嘴唇,以微乎其微的聲音慢道:“那恐怕便真得震驚天下了。”
“……”
聲息被風(fēng)雨覆蓋,槐葉遮不盡雨水,雨水由縫隙中漏下,連成一道道細(xì)線澆灌著傘中人的衣衫。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緊密相扣的假設(shè)與推測,那就像海里的浪花一浪接著一浪沖打著航行的孤帆。
震驚天下,一個了不起的詞組,而連日來老嫗卻用它形容了兩件事情。一件是腳下這片峽谷,另一件則是對夏尋的假設(shè)。若兩件事情重合在一起,它們的重量完全相等,只是重量之間卻有著完全不成比例的質(zhì)量。前者是數(shù)位圣人聯(lián)手的布局,無論是葬尸斷龍,還是偷尸煉煞,又或是那副蘊藏?zé)o數(shù)可能的棺材,無一不都是驚世駭俗的手筆。而后者只是一介書生,境不過出竅的,他最了不起的地方是他的身份,北方那位大謀者的親孫子。前后兩者,差距之大,何止十萬八千里?
而如今,老嫗卻將他們相提并論…
“這么說,他是不會走了。”
“他只會進,絕不會退!
“我們怎么辦?”
“舍命陪君子!
“咳咳,師姐!
“?”
“其實你猜到那縷氣息的來頭了吧?咳咳…”
“不確定。”
“所以,你心里也是想揭開那副棺材的。”
“或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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