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象是死了…”
剎那太快，敵人太強(qiáng)。
天地毀滅積聚于一線。
五位老人完全沒有任何可以挽救的手段與時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木納納地祈禱那少年還有自保的后手，讓奇跡再次發(fā)生。然而，期望終成失望最后被迫絕望。隨著風(fēng)暴核心那縷鮮活氣息的消盡，他們心中最后的僥幸也隨之蕩然無存。失落、失望、還有些許酸澀，逐漸蔓延去了鎮(zhèn)山河的雷電氣場之內(nèi)。只是理智卻時刻著禁錮著他們內(nèi)心的沖動與憤怒，讓得他們思維更加清醒。
“師姐，啟陣吧。”
“師姐？…”
“……”
焚滅的風(fēng)雨毀天滅地。
眼看再無任何僥幸的理由，幾位老頭急忙喝話。老嫗仿佛沒有聽見，蒼老的眼眸緊鎖著被無盡水龍所覆沒的遠(yuǎn)方。看著被“鐵錘”永無止境，轟殺著的空間。她目光中有些許憤怒，有些許激動，又有些許怨恨。冥冥之中，她似乎發(fā)現(xiàn)了某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見老嫗無話，六老頭空出另一手輕輕按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大師姐，他已經(jīng)死了，咱別等了。天罡不啟，我們沒有勝算，這具尸人非我等可敵。”
“再等等。”
“……”
聲音冷漠且含有些許激動，但回話的人不是老嫗，而是墨閑。他此刻和老嫗一樣，也是著眼看著被無盡水龍所覆沒的遠(yuǎn)方，仿佛他兩都能看到那里頭的真實(shí)狀況…
“再等等？”六老頭不解。
老嫗這時才淡淡開口回道原因：“生變數(shù)了。”
“啊？”
“變數(shù)？”
“難道他沒死？”
四老頭聞聲同時神色一震。
靈犀閃動，忽有眀悟，二老頭反應(yīng)得最快。他頗為激動道：“對了，他那件衣服，他那件衣服是鬼謀盾甲！他有自保的可能…”
“不，不對…鬼謀盾甲也保不了他的命…”剛激動起來還沒一句話，二老頭立馬便意識到自己說法里的缺陷。
鬼謀盾甲，防御無雙，天下皆知。
但夏尋畢竟太弱，以他出竅的修為，完全沒可能激發(fā)出盾甲真正的防御威能。即便退一萬步來說，夏尋能真正使用出鬼謀盾甲的作用，但一襲青衫最多也只能保護(hù)他的肉身，而保護(hù)不了他頭部的致命傷害。眼下無盡水龍的攻襲覆蓋方圓近百丈，在如此猛烈且無差別的攻擊下，他依舊是必死無疑！
“但他確實(shí)還活著。”
“這怎么可能？”
驚詫，是難以相信。
對于二老頭的迷惑，墨閑很快就給出了肯定的說法，只是幾老頭卻依舊不敢茍同。
“他的氣息依舊消失了。”
“不是消失…”目視遠(yuǎn)方，老嫗微動著嘴唇確切說道：“是他來了。”
“啊？”
“他？”
“難道有人出手了？是誰？”
“為什么我沒感受到氣息？”
“……”
“轟隆隆！”
迷疑之際，九天忽然雷動！
雷霆震怒，人間霎時聚變！
黑白世界，褪盡萬物色彩！
就在這一瞬間，幾老頭心中剛盛起的無數(shù)謎團(tuán)還沒得以解惑的時候，突然之間！毫無征兆！九天之上，雷云上下，突然暴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緊接著，一道蘊(yùn)含著天地大道氣息的恐怖雷電，便在幾位老頭震驚當(dāng)下，化作天神之戟！以無上威能貫穿天地！由上而下，筆直地落入了龍卷風(fēng)眼的核心，刺入了無盡水龍之內(nèi)腹…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一聲巨響，聲聲巨響！
電光霹靂，斬龍破風(fēng)！
水浪迸綻，濺射長空盡顯水色！
雷落之后，沒人有反應(yīng)的機(jī)會，緊接著…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一連九道狂雷，接連形成于雷云之內(nèi)，并以覆滅蒼生之勢連成一氣，連續(xù)轟然劈落于瀚海風(fēng)暴之中！
雷電如瀑，一道更比一道粗大！更威猛！更純凈！霎時間，電光四溢與風(fēng)雨崩涌，暴雷與風(fēng)雨，轟鳴與呼嘯爭鋒，視野曝光染盡人間黑白不再有第三種色彩，宛如雷神暴怒！一直到第九道狂雷于九霄雷云內(nèi)形成，整片天地的空間更為之出現(xiàn)崩碎的跡象！
“轟！”
“嘣…”
狂雷瞬間轟落，就恍如天神滅世！
比之撕裂空間的無盡水龍更加恐怖。
雷轟之響，超脫人類聽覺的音頻，唯聞得一陣耳鳴。狂風(fēng)剎那斷流，水龍頃刻分崩離析，方圓百丈空間盡數(shù)破碎，綻露出無數(shù)道漆黑無光的裂縫，道道延伸千百丈。就連雷瀑邊緣，老嫗幾人所祭起的鎮(zhèn)山河都被恐怖的氣息，生生鎮(zhèn)壓得崩裂一角！
雷電恐怖之威能，可見一斑。
爾后…
“呼…”
雷，落盡。
九九歸一，大劫之?dāng)?shù)。
九雷劫盡，天地肅然。
九天雷云隨之淡去許多，迷蒙之中仍有電光余留，但已隱約能見天外的月影。而風(fēng)也弱去了。雖然風(fēng)眼仍圍堵著方圓數(shù)百丈，但千萬水龍已經(jīng)消去十之八九，只殘存著這幾縷在虛空仍搖擺著觸手，零零星星的碎尸肉片不時掉落。
風(fēng)輕云淡，數(shù)里碎尸狼藉，數(shù)里水幕密布，峽谷一時為之寂然…
“九道天雷…雷云…”
“難道，是他…？”
也就這個時候，幾位老頭方才重新有了思考的時間。知之甚多的二老頭首先醒悟，情緒不由得變得激動了起來。
“誰？”
“他…不可能，他…他怎么會來這里？”
“你猜得沒錯，確實(shí)是他。”
“你們到底說的誰啊？”
“……”
遙眼望…
水幕漸淡，人影隱約。
在連番追問而不得解的情況下，三位老頭放棄相繼追問，順著老嫗、墨閑、二老頭的目光徐徐看去水幕遠(yuǎn)處。震撼的花兒，隨之相繼在三位老頭的臉上綻開了花瓣…
一道人影…
夏尋還活著，這點(diǎn)毋庸置疑。
因?yàn)槭紫扔橙胙酆煹氖莾傻廊擞埃灰u青衫飄逸，綻幽幽青芒如煙火涌動，臉色驚訝無以加復(fù)。一襲紅衣?lián)P舞，盛藍(lán)色柔光如被水包裹，表情暴怒難以自控。他們相隔數(shù)十丈對立而望，周遭破碎的空間映顯無盡漆黑，與被雷電轟擊得焦黑的地面，殘余的風(fēng)雨，包圍的龍卷風(fēng)，都把此間襯托成一副絕世高手巔峰對決的畫面。然而，吸引眾人注意力的地方，卻并非畫中人…
而是…
一只鳥。
它，正端地站在夏尋的右肩上…
青綠色的鳥兒，三指大小，青翠身姿，嫩黃的小尖嘴，嫩黃的小爪子，三根碧綠色的小羽毛在它腦袋上搖搖晃晃。很可愛，同時又很可怕。可愛的是它的外表，可怕的是它的靈魂。綠豆小眼微蒙，展現(xiàn)著一位歷經(jīng)滄桑的老人才能擁有的深邃，幽幽青芒如一團(tuán)小小的火焰把它包裹著，內(nèi)斂氣息讓人感覺恐懼。而恐懼，并不是因?yàn)樗膹?qiáng)大，是它本身便足以使任何人感到恐懼。
因?yàn)椋且粋�人…
“鬼謀！！”
“夏隱！！”
震驚唯有震驚。
鬼謀-夏隱一個震驚天下的人，無論何時何地何事，只要是與他扯上關(guān)系的都足以讓人間動蕩！就好比現(xiàn)在，即便只是一縷依附在鳥兒身上的意識，亦足以震驚此間所有人！
因?yàn)椋枪碇\，他來了…
他來了！他居然來了！
在此之前，雖有人能猜到，但沒人能想到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并把那件曾經(jīng)屬于他的青衫激活，而且還借吞噬數(shù)十載龍氣的陰煞雷云引落九道無上天雷，力挽狂瀾，控制住局面。而這樣的事實(shí)，看似激動人心，但細(xì)想推敲卻內(nèi)涵無盡恐怖。因?yàn)椋ト嗽購?qiáng)，一縷意識，又怎能掌控九天雷神之威？況且，還與一頭幾近圣人級別的尸人，平分秋色？
如果能…
那便意味著…
九天之上的雷云，與他的靈魂有某種聯(lián)系，更或者說那根本就是他曾布置的手筆！所以，他才能輕易召喚天雷為己所用！有這一個前置條件，所有難以解釋的事情，也就全數(shù)可以說通了。
因?yàn)椋@根本就是一個陰謀！
一個世人永遠(yuǎn)都猜不到，更不曾想到，也不敢去遐想的天大陰謀。因?yàn)檫@只青鳥兒的出現(xiàn)，完善了一個必要的條件，而被揭開了一縷面紗。此間所有人，也因此看到了隱藏在這片峽谷背后的…
第四位圣人！
他本身就是此地的始作俑者！
“呼呼！！”
“鬼謀-夏隱，我記得這個名字…”
“我記得…就是你…我記得…”
就在眾人被真相震驚得無語的時候，女人的面容更加瘋狂，她似乎從記憶中搜尋到了一絲刻骨難忘的仇怨。狂風(fēng)攜暴雨再起，千萬道水龍，逐漸沿著龍卷風(fēng)的風(fēng)壁形成，朝著風(fēng)眼核心那襲青衫上的鳥兒，緩緩調(diào)整準(zhǔn)頭…
“爺爺…”
此時此刻，夏尋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該問些什么。
看著肩膀上的青鳥兒，千絲萬縷感觸，僅化作兩字。先前生死一線的最后關(guān)頭，就是它由九天而降，激活青衫威能，喚來九道天雷，將夏尋的性命從那癲狂的女人手里奪回。千鈞一發(fā)，命吸一線，青鳥兒和藹地與夏尋對視去一眼，接著便朝著后頭的老嫗深邃看去。
綠豆小眼，蘊(yùn)含著無窮智慧…
它是在和老嫗交流。
“御…”
“啪啪…”
與此同時，九天雷云之上，忽然傳一聲長嘯。
隨眼望，白色的駿馬拍打著翅膀，心有余悸地穿過雷云，緩緩降落到夏尋的身旁。白馬的到來，即刻就讓夏尋明白到他爺爺?shù)囊鈭D。可是他的內(nèi)心卻仍有萬般不甘。
他不想走…
和瀛水一般，他不想再一次遠(yuǎn)離即將揭曉的真相。轉(zhuǎn)眼看著，數(shù)十丈外喃喃自語逐漸癲狂地女人，夏尋怯怯說道：“爺爺，那縷精血不屬于她的，我可以感受到，別讓我走…”
“你別廢話！”
夏尋的話還未說完，直接就遭到老嫗喝斷，自打青鳥兒深邃看去以后，老嫗的神色便不知何故忽然變得決然了起來。
青鳥兒的靈魂和她說了什么，沒人知道。
但她必然有事情正隱瞞在心中…
夏尋猶豫像還有話，老嫗再急喝道：“他就是一縷意識，難道你還指望他保你長久不成？趕緊給我上馬，帶著你師兄一起走人！別在這里礙手礙腳！”
瘋狂的女人撐裂眼眸：“想走？”
“你們誰也走不掉！！”
“轟！！”
說時遲，那時快。
三言兩語迅急，瘋狂氣息再次凝聚，萬千水龍也形成，女人一語暴喝，喚滄海波瀾倒撲而下！小青鳥輕巧地拍翅飛起，一道青綠色的光幕瞬間由它的身體擴(kuò)散開去，籠罩著方圓十?dāng)?shù)丈。充斥著混沌原始的雷罰氣息，隨之蔓延開去。隨鳥兒飛走，夏尋青衫上的青色煙火漸漸消散…
“轟隆隆！！”
頂頭之上！
洶涌撲落的無盡水龍，頃刻轟擊下青色光幕，激浪撼動成地震動搖，一浪更猛一浪。
大地顫抖，空間再度撕裂。
光幕明滅，隱隱暗淡，攻防之間的殘暴碰撞，很快便讓夏尋意識到局勢的厲害。就如老婦所言，青鳥兒只是他爺爺?shù)囊豢|意識，先前九雷之力已經(jīng)消耗去不少，即便還有所保留，也不可能再維持太久的戰(zhàn)局制衡。
以局勢來看…
走，是他目前唯一的上策。
雖然他真不想走…
“唰…”
“駕！！”
想到這里，縱有萬千不甘，夏尋也沒再敢猶豫，心兒一狠便果決翻身躍上馬背。喝聲御馬，便化作一根離弦疾箭沖出光幕，瞬間躍過百丈。墨閑也果斷，手凝劍指撤去鎮(zhèn)山河的雷電氣場。二話不說，順來勢躍上馬背，輕踢馬肚，遂夏尋一便乘馬騰空直上霄云。
“誰也跑不掉！！”
“轟！！”
“轟隆！”
眼看夏尋兩人要開溜，女人的癲狂宛如噴發(fā)的火山，奮力把兩手甩開，喚過千百洶涌水龍，合作一道，強(qiáng)行轉(zhuǎn)向，朝著白馬轟然刺去！與此同時，九天之上，雷云再次凝聚起恐怖的神雷，在青鳥的一個意識之下，瞬時劈落！
電光激綻，天水迸綻，無盡雷霆恍如銀白瀑布，生生把水龍的攻勢隔絕在了半空。趁著戰(zhàn)勢膠著，白馬傾力拍翅，加速穿越過無數(shù)水龍的縫隙，化為一縷白影，消失在云霄的盡頭…
遠(yuǎn)遠(yuǎn)的，呼喊聲隱隱由云霄之外傳回。
“爺爺，您待會別跑咯，我有話要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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