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
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淚先流。
月明人倚樓,殘燈明滅枕頭欹,諳盡孤眠滋味。
昨夜,凄涼。
夏尋滾下瞿隴,眾人各有滋味,白繡找著借口去了趟唐小糖的小木屋。待她從小木屋出來,兩眼已凈是火光。遂憤筆直書,將滿腔怒火形成洋洋灑灑的討賊檄文,再由青鳥兒送往南方。
接著,夏尋就真的瘋了…
他不知用了何等手段,搶來了墨閑背上的三尺繡花,沒有切腹,沒有自殺,而是拿著刀滿山追著夏侯跑了一夜。至翌日清晨,方才筋疲力盡,倒地睡去。
國考路崎嶇,沒難倒夏尋。
倒是一個唐小糖,卻把夏尋給整趴了。
不過也難怪,相比起伴瀛水而生的江南姑娘,唐小糖具有截然不同的感性及先天優勢。芍藥溫柔似水,善良體貼。而唐小糖則敢愛敢恨,能為自己所心儀的情郎不擇手段,就像熊熊烈火。如果夏尋在同一時間遇到這兩名女子,那唐小糖無疑是最能將夏尋據為己有的。
這與愛情無關。
只因,唐小糖夠狠…
而可惜就可惜在,命運之神把芍藥先放在夏尋的生命中,而唐小糖則是后來人。先發制人,后發受制于人,即便是男女感情,這道理同樣也可以講通。講不通的,是命運曲折總喜歡捉弄人。誰也想不到,在不久的將來,唐小糖居然會因為另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和芍藥站在同一陣線上而同仇敵愾…
當然,這是后話。
在說來尚早…
在荒唐一夜過去后,瞿隴逐漸歸于平寂。
江湖人嘛,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講的是快意恩仇,有的是俠客豪情,最不喜歡拖泥帶水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兒女情長,意氣風發,自古英雄配佳人。更況且人家唐小糖和夏尋確實就是郎才女貌,怎看都般配得很?v使做些出格的行為那都是人家的私情,都年少輕狂嘛,有啥大不了的?人生在世誰沒風流時,男人誰不是三妻四妾?故旁人偶爾嚼嚼舌根也就罷了,沒人會特意去明著說三道四。這也才會有了前些日子,唐川、獨少、小和尚等人對夏尋的含糊其辭,左右而言他。
而自昨夜過后,夏尋和唐小糖的窗紗被戳破,神秘退卻,接下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就更沒啥好八卦的了。
平靜的日子仿佛就此展開。
然,殊不知暗潮更加湍急…
翌日。
瞿隴風平浪靜。
夏尋的暴風雨也來得異常平靜。
午時,烈日當頭,知了蟲鳴。累倒在山道旁的夏尋連做噩夢,大汗淋漓,最終被刺眼的陽光所喚醒。
而當他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醒來時…
平整的山道草坪附近已經候著了好些等待看戲的人。白繡、羅訣、夏侯、雷猛等盡在,甚至連小和尚都閑著沒事跑過來湊熱鬧。只不過,此時此間的主角并不是夏尋,而是那只小腦袋上就只剩下一根絨毛的小青鳥兒。
小青鳥不知道是啥時候從南邊飛回來的,但路途必然艱辛。因為方寸至岳陽至少有四千萬里遙,小青鳥卻僅僅只用了三個時辰便飛了個來回。這速度平均下來,恐怕連圣人亦望塵莫及…
“莎…”
夏尋無話,在眾人好奇且忐忑的注視中,他強忍著心中恐懼顫抖著手,從小青鳥的爪子上解下信紙,顫顫攤開在掌心。
這封來信與眾不同,是不同于夏尋和芍藥往常的任何一封書信。信里沒藏著雷霆暴雨,卻比雷霆暴雨更讓人驚恐。信上沒有寫字,凈只畫了一張極其簡單的哭臉。臉是少女的臉,哭眼是兩道彎曲的短線,眼淚被四道長線勾勒,直接穿出信紙,恍如哭成了汪洋,一張巴掌大的紙條根本裝不下那浩瀚淚海,極其傳神?粗谎,夏尋的心臟兒頓時就涼成了冰塊。
可封信旁人看不懂深意…
“誒,阿尋好像有戲哦!
“你給我滾蛋!”
“噠噠…”
夏侯以為芍藥來信不寫責備,是有意給夏尋臺階,故大大咧咧調侃來。夏尋本就懷恨在心,大怒未消,當即就撿起兩塊大石頭就狠狠砸去。夏侯仗著自個皮糙肉厚,不躲不閃,硬生生地就挨下幾石子。只是礙于夏尋怒火中燒,他也不好再繼續嬉皮笑臉了。
緩下許多笑色,夏侯無辜道:“你別拿我出氣啊,候哥也是為了咱夏家的枝葉著想呀。你若要怪我,那你就先怪我爹好咯。這可是我爹的主意,我最多就是個幫兇!
“你還說!”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
夏侯擺手認栽,隨之又轉去話風:“阿尋,你別急著惱火嘛。你瞧弟妹這來信,凈只是個哭臉,也沒責怪你的意思。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弟妹這般知書達禮必然理解,暫時受些小委屈也無妨嘛。待會你回信多說幾句甜言蜜語的話,她定然就能釋懷了。”
“啪!”
“靠!你干嘛踢我?!”
夏侯咧嘴說罷,夏尋還沒來得及破口大罵,坐在夏侯身旁巖石上的白繡便是一腳踹了過去。白繡這腳用力不輕,直接把夏侯踢得一個踉蹌,差點就得沿著山道滾到山下去。
“滾你媽蛋的三妻四妾!”
沒等夏侯站起,白繡指鼻子瞪眼狠辣罵道:“要不是看在是你爹出的餿主意份上,老娘我早就將你剝皮點天燈了,你還敢在這里給我嚷嚷?芍藥是我們問天的小師叔,你們夏家算啥新鮮蘿卜皮,敢三妻四妾?嫌命長是吧!”
“哎呀,小娘皮,你竟然敢對老子犯狠?老子不發火你當我是病貓呀!”
“啪!”
“靠!你還踢!”
“我踢你咋滴?有種就發火呀!”
“哎…”
看著這兩冤家,本就煩躁不以的夏尋就更加煩躁了。墨閑沒理會兩人,站在夏尋背后冷聲問道:“芍藥來信是何意?”
將信箋紙小心對半折疊收入衣袖,夏尋望著山下的茫茫曠野,苦澀解釋道:“信上無字唯有哭臉,是無言。淚水破畫而出,是極悲。芍藥的意思是,千言萬語無法述說她心中的悲傷,唯寄淚兩行化無邊苦海與君泛舟!
“額…”
得此解釋,此間霎時安靜。
少女的無盡幽怨與委屈被夏尋簡短的兩句話,再配合信上的涂畫,得以淋漓盡致的展現。信上雖無字,但眾人的腦海瞬間便能浮現出一幕少女伏案淚崩欲絕的畫面。
芍藥一定極其傷心…
獨少朝著方青丘使去眼色,隨之轉身離開。緊接著小和尚領著胖和尚,雷猛帶著虎熬等北人,也相繼離去。大家都顯得非常默契,因為接下來的事情他們已無權知道。能讓問天那位姑娘哭得如此凄慘的,夏尋絕對做了一件不得了的大錯事。
“白繡。”
“干嘛?”
待眾人走遠,此間就只剩下白繡、羅訣、夏侯、墨閑五人。夏尋轉眼看向白繡,質問道:“昨夜你給芍藥的信上到底寫了什么?”
“呵…”
白繡雙手抱懷,鄙夷蔑笑:“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自己做了什么邋遢事,難道還需要要別人告訴你嗎?”
夏尋臉成肅色:“我哪里來的邋遢事情?”
“呵,還想狡辯…”
白繡咧嘴蔑笑,瞟眼身后的羅訣,羅訣會意,當即從身后的包裹里摸出兩件東西遞給白繡,白繡嫌棄地一手拿過,然后當頭照臉就砸到夏尋身上。
“我就知道你會抵賴不認賬。呵,幸好姑娘我聰明,昨夜你走后我便和舞蘭去了唐小糖房間,將你們廝混的證據全給收了。現在,你還有什么可以抵賴的?”
砸在夏尋身上的東西,赫然是一條褲帶和一件被撕爛的紫紅色小肚兜。夏尋見得這兩樣東西,腦子頓時就一陣抽搐。不用再問,他也知道白繡昨夜的信上寫了什么。褲帶是自己昨夜匆忙間遺漏的,肚兜則是唐小糖的。而白繡能在唐小糖的屋子里找到這兩樣東西,這只能說明唐小糖有意沒將案發現場收拾,而故意讓白繡找到的。
以唐小糖手段,她絕對不會僅止于此…
想去許久,絕望之中夏尋仍抱著一絲僥幸的心態,狡辯道:“這些東西又能證明什么?而且我和唐小糖確實就沒做過你想象中的那些齷齪事情!
“呵,沒做過?”
“就是沒做過。”
白繡蔑色更盛三分:“你是男人嗎?”
“我怎么不是男人?”
“我可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男人!
白繡滿臉盡是鄙夷,諷刺道:“你若承認,我還覺得你有些擔當,但你卻凈想著抵賴,可真叫人失望。昨夜唐小糖親口說了,待過幾天她的肚子若有了動靜,便打算退出國考,回西川好好養胎。你他娘的,敢做不敢當,你還是男人嗎?”
“額,回西川養胎?”
在這一瞬,夏尋整個腦袋都是蒙圈的。
他大概是知道芍藥為何凈只畫張哭臉便寄回來了。那不單止是千言萬語述不盡,還是真不知道該怎么說呀。
夏尋猜到唐小糖會有后手,可怎也料想不到,唐小糖居然會這般不折手段,為了拆散自己和芍藥竟連自己的清白名聲都不顧,將事情添油加醋猛火生炒,連養胎都能順口開河說出來。
這…這可是要把夏尋往死里逼。
“唐小糖!”
狠念三字,夏尋便沒再有話。因為唐小糖已經先發制人,把事情做到最絕的地步,夏尋說得再多都只是徒勞。
如今人證物證具在,夏尋是黃泥巴掉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窗桌C那厭惡的表情,想要串通她改換口供顯然是不可能了,F在夏尋能做的,或許就只有相隔數千萬里與芍藥“據理力爭”,博取諒解了。
默默站起身,將青鳥兒收回到懷里,然后夏尋離開…
天闊闊雪漫漫共誰同航
這沙滾滾水皺皺笑著浪蕩
貪歡一餉偏教那女兒情長
笑你我枉花光心計
愛競逐鏡花那美麗
怕幸運會轉眼遠逝
為貪嗔喜惡怒著迷
責你我太貪功戀勢
怪大地眾生太美麗
悔舊日太執信約誓
為悲歡哀怨妒著迷
舍不得璀燦俗世
躲不開癡戀欣慰
找不到色相代替
參一生參不透這條難題
(難念的詩,我覺得挺適合安排這個情節的,所有丟進來做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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