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溪谷中燃起瑩瑩燈火。
夏尋把西瓜交到他父母手后,獨自歸家。
他家在村里那條青磚巷的第一排、第一列,當然也就是第一間樓閣,也是最大那間。
家中起居毫不繁瑣,只是書多。書桌、書柜、書房、書擺都是書,除了書以外就剩下堂中幾張柳木臺凳椅,幾件簡單的擺飾和一杯清茶。清茶旁坐著一老者,正在翻書。老者慈眉善目、一身素色白衣,正就是今日在祠堂門前只了一句話便離去老者,夏莊村村長-夏隱。
“爺爺我回來了”
“恩”
夏尋輕輕地坐在一旁,隨手拿起書翻看,書翻得很快。
就這樣兩爺孫互不言語,就在那靜靜看書、翻書。從這和諧的畫面不難看出,應該是爺孫習慣,長年累月才能養成的習慣。
夜已深,熒光漸息,剩三兩蛙鳴。
夏隱老爺子穩穩合上手中古書。抿了一口茶,慈祥地看夏尋:
“尋兒,今夜你看書,翻慢了四紙,茶,沒倒一杯茶”
夏尋愣了愣,尷尬地刮了下鼻骨。
“你有話想和我……”
“呃!”
夏尋合上書,放在雙膝上,有無措。
“爺爺,今日來的那莽漢是來探路的吧?”
夏隱帶著玩味的笑意看著夏尋
“還有呢?”
“在他身后的人恐怕還會親自再來一趟吧?”
“你很清楚”夏隱停頓一下接著道:“他不會來”
“你雖然沒見過這個萍嵐山主,但這屋子里六萬六千冊雜記你都看過。他是怎樣的人你很清楚。五年前他在萍嵐城被歷練的白喉一刀砍破心神,此生再無望位列一方王侯,從此只敢龜縮在那所謂的六百里萍嵐山脈做個山大王。”
夏隱笑得更開了,依舊玩味地看著夏尋繼續道:“你會認為這樣的人有膽出山親至……?”
“所以,這不是你要的話。”
夏隱實在太了解這個寶貝孫子了,一個句話,甚至是一個動作,就能把夏尋的心事看穿,況且他孫子不是傻子,反之是極其聰慧,這件事在夏尋心里必早有了同樣推斷,現在問出來只是手足無措間慌亂出的借語罷了。
“爺爺,我今年十四了”夏尋的堅決。
得很莫名其妙,但爺孫兩都非常清楚這句話的里面含義。
是啊,夏莊村的娃娃,五六歲便開始學文習武,**歲固心鍛體外出游學,年逾十三四就要路行萬里,入世煉紅塵數載,有的甚至十數載。
但是夏尋從就和其他娃娃不一樣。夏隱從來不許自己孫子習武煉氣,三歲起便被要求一目一紙地學字讀書。那些年孩子都是玩心頗重,所以夏尋沒少被抽鞭子。直到夏尋七八歲時終于讀完當年屋中的五萬余冊書籍,夏隱這才有所放松對夏尋的嚴苛管教。
從那天起,夏尋便多了一項奇怪的任務,就是每日陪著村里的屁大娃娃游山玩水,賞花鳥魚蟲。但夜里依舊要讀書,而屋子的書一直在增加,因為夏村的人只要外出,不管去城里置物,還是紅塵游歷,只要回村里,帶得最重的物品總是書籍。
這才有了屋里的六萬六千冊雜籍。
對于一個從三歲便被逼讀書,讀盡六萬六千冊的娃娃來,這句“今年十四”確實頗為沉重。
可是夏隱老爺子卻像不知夏尋所云一樣,稍稍驚訝道:
“哦~是呀!都十四了,該是給你找個女娃了”
“啊…?”“不~不是的”夏尋顯然被嚇得有不知所措
“爺爺您懂得我的的”
“我不懂”
“您懂的”
“不懂”
夏尋被童心忽起的爺爺弄的非常無奈。只能靜下氣,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方才幽幽道:
“我已經讀了很多很多書了,也帶著大胖瘦猴他們玩了好多年了,他們再過些天就要去學堂,那就剩下我和西瓜了”
他想了想
“今天大胖他爹那一拳,已經是沖天境巔峰了。他和瘦猴他爹幾個是您一手帶大的,他們年逾十四的時候,就已經……”
“你想什么?”夏隱有不耐煩了,這前言后語互不搭調,他明顯知道,自己孫子今日心神已亂。
“我想和大胖他們一樣”
“那西瓜誰帶?”
“…………”西瓜當然可以給他父母帶回,但這話夏尋不出口。他知道西瓜和別的娃娃很不一樣,讓他父母帶回,這會讓西瓜未來有所缺失。所以停了好一會,堅定地
“我想和大胖他爹一樣”
“破境何用?”
“破敵!”
“敵在哪里?”
“闖莊犯村者!”
“那需要你破?”
“…………”
這次爺孫對話非常快速,問句未完答句便起,最終還是夏尋無話可答了。
是呀,在夏莊哪里需要他來破敵啊?不夏大胖他爹那幾人,就他媽那鼻子就能嚇跑所有來犯的人呀……
爺孫無話,四眼相對。
良久,夏尋還是忍不住再次打破僵局。
“爺爺…”
“我真想出去看看”
“東唐南溟北蒼茫,云鼎碧落下黃泉。你又哪里沒看過?”
“這不一樣啊,爺爺!!”
“又有哪不一樣?”
“我是想出去走走看看”
“屋子中自可一目千里,云游九霄。何必費事呢?”
“…………”
這樣的對話,其實在過去些年里,已經發生過幾次了。每次夏尋都被問無可答而告終,這次也不例外,一樣的沮喪著臉。
夏隱拿起茶杯,一口喝盡。
“尋兒呀~,我是你爺爺,哪會害你哦?”
“破鏡容易,破心境難啊~。破境抗敵沒錯,但你要清楚敵人在哪里。如果連敵人都找不到,那破境何用?既然不能破境,讓你去歷練紅塵那爺爺更不安心了。”
夏尋憤憤不平:“那瘦猴大胖他們,還有那些已經出去了的孩子怎么又可以?”
“你和他們不一樣,所以你就不可以了”
“哪里不一樣呀?”
夏隱考慮了一會:“不知道”
完,便起身離開,走入自己臥房。
“你知道”夏尋急道
“不知”
夏隱聲音從臥室傳出,之后一聲輕輕的關門聲。
寬闊的大堂,只剩下夏尋自己和一堆雜書,他的臉色苦悶非常。
此后不久,夏尋把雜亂的書籍,收拾擺放,也回到自己臥房。
躺在木床上,沒有睡去。睜大著眼睛,想著剛爺孫的對話和別的什么……。
年逾十四的他,熟讀文章六萬六千冊,可謂知世間古今,懂人性常情,閱盡天下魔土神域,奇聞怪事。但畢竟只是個十來歲的大娃娃,再早熟,童趣還是有的。這個年紀的孩童,有誰不向往那書中寫的,隨手可摘星攬月,眉眼間天地變色的大能手段啊。
這十幾年來,他一直都是最初級的開竅境,現在就連西瓜都快要洗髓境了,換著誰遇到這樣的事,都會感到憋屈。再加上今天看到夏胖那一拳的英雄氣概,更讓他心癢難耐,才有了今晚的爺孫對話。
可是,每次和爺爺起這事情,得到的回復都是無一例外,也包括今天。
“只可看書,不可習武。只能帶娃玩樂、觀花鳥魚蟲,不能偷師悟法,更不能坐而破境”
想到這里,他輕嘆一聲,緩緩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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